第16章 16
終於從宋醒星嘴裡說出他把他們當朋友這句話，主角團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的過於順利，險些讓他們忘記了終極任務。
方溫月嗔了雲遙一句：「你剛剛那麼嚴肅，還連名帶姓地叫小師弟，把我都給嚇一跳了。」
「就是就是。」江知見冷哼一聲，「嚇得我以為你要和小師弟干架呢。」
雲遙依舊沒動，目光仍然緊緊盯著坐在對面的宋醒星：「既然你把我們當朋友，那麼我們的意見你會參考嗎？」
有了方溫月和江知見帶頭，宋醒星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如今再次見到雲遙肅穆，惶然無措的心態竟感到些許安定。
「自然會參考。」
「也就是說，心念雲舟的外形設計你也會參考咯？」
此話一出，滿室茶香忽然凝滯，江知見最先反應過來：「難道你是想……」
「沒錯！」雲遙眸光徒然發亮，「既然雲舟還沒開始製作，那麼它的外型還能商議，不如就趁此機會把它改成瑪莎拉蒂吧！」
她說著拿出一張畫像，上面歪歪扭扭地畫了一個正方形和四個不規則圓形。
方溫月端詳半天，遲疑問：「這是抽象畫？」
她畫的有那麼差嗎？
雲遙大驚失色，指著車前蓋說：「這是瑪莎拉蒂！」
「恕我直言，你這頂多是輛玩具車。」
「這是瑪莎拉蒂！」
……
雲遙再次和方溫月據理力爭，互相說服對方承認那是瑪莎拉蒂或玩具車，奈何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熟悉的場景讓宋醒星懸起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他看向旁邊的江知見，後者不知何時拿起了雲遙的畫，用不知打哪裡掏出來的炭筆塗塗抹抹。
雖然不知瑪莎拉蒂是何物，但既然有江知見出手修改，想必兩位師姐妹之間的紛爭也會停下來。
宋醒星想了想，主動開口：「江師兄，你改得怎麼樣了？」
江知見頭也不抬：「很快，保准再添幾筆后讓你大吃一驚。」
宋醒星聞言，正要說點什麼之時，江知見停筆抖灰一氣呵成，並洋洋得意地將畫紙展現給眾人看：「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瑪莎拉蒂！」
看清畫紙上的『瑪莎拉蒂』，宋醒星和方溫月臉上裂出一絲迷茫，唯有雲遙眼睛發亮：「你畫痛車的技術真不錯。」
痛車，屬於ACG文化一種，是將喜愛的動漫角色噴貼在車上作裝飾，一般開在路上會十分吸睛。
而江知見作為資深老二次元，自然有著不可言說的動漫白月光。
在日日夜夜的觀摩之下，畫起這位角色可謂是信手拈來。
在劍走偏鋒的畫技之下，他將雲遙畫的兒童車和動漫角色結合起來，有了一種既童真又可人的嬌媚感。
角色的清純大眼睛變成了車燈、角色纖細的腰肢變成了車把手、角色修長的雙腿成了後備箱。
有那麼一瞬間，方溫月覺得自己腦子被車創過一般，渾渾噩噩地如同遭受精神污染。
那位扭曲到不成比例的動漫人物是怎麼和四四方方的兒童車結合起來的？！
還有雲遙你是怎麼昧著良心說江知見畫畫技術好的？！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方溫月將目光投向她在場認為唯一一個的正常人——宋醒星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幅畫。
他嘴角抿緊、他目光猶豫、他有話要說：「江師兄，這畫的是你相識之人么？」
他居然看出來畫的是個人了！
方溫月大受震撼，懷疑是不是自己不正常才融不進這群正常人類裡面。
江知見萬萬沒想到除了雲遙之外，在場者里竟還有著另外一位知音。
他瞪大雙眼，顫抖地握住宋醒星的手：「你、你居然看出來了……」
宋醒星不著痕迹地把手抽出來：「看出來了，但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當講，怎麼會不當講？」
非常熟悉的對話，雲遙敏銳察覺出宋醒星有『話』要講的話是什麼話，當下想要緊急制止：「不要說——」
一如制止不了江知見瞎嚷嚷，她也制止不了無辜的宋醒星發出疑問。
「此女可是艷鬼？」宋醒星指著畫像問，「修真界風氣開放，可衣著布料如此少的唯有魔界艷鬼，連合歡宗亦不會穿這麼少的衣服，相傳艷鬼無皮無囊，喜好扒人皮肉放於身上充當修士，江師兄可得小心為上，還有……」
雲遙愣住了。
她本以為宋醒星會是萬惡甲方，從畫像里百般挑毛病，沒想到竟然是擔心江知見被艷鬼矇騙，一時間內心百感交雜。
相識多日以來，這還是宋醒星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且不說內容如何，但他為江知見著想卻是不容置疑。
宋醒星說著說著，感覺到另外三人的沉默，略是不安：「可是師弟哪裡說錯？」
「不不不，你沒有說錯。」江知見連連搖頭，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得對，此女確實無皮無囊，可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
江知見語氣過於惆悵，宋醒星直覺自己定是說錯話，正要找補時看到雲遙將畫紙收起，珍重地把它遞給江知見：「收起來吧，從此之後，唯有你會記得她了。」
江知見默然，剛要將畫像收起，忽然驚覺雲遙打了什麼算盤：「你是不是想趁機拉攏我然後選你設計的玩具車？」
一聽到江知見再次提起，雲遙振振有詞：「什麼玩具車？那是限量版瑪莎拉蒂！」
「那是瑪莎拉蒂嗎？那是小馬拉蒂！」
……
紛紛擾擾的鬥嘴聲，方才的沉悶陰鬱一掃而光，宋醒星不知所措。
「小師弟且安心。」方溫月自顧自地斟茶，「他們不會那麼輕易沮喪。」
「沮喪？」
「是啊，」方溫月吹動杯中水波，裊裊熱氣模糊她的面容，「我曾有一次想以死相搏，是他們把我攔了下來，告訴我還有第二條路走，所以我才沒有走上歪路。」
「分明他們那時也被沉痛過往鉗制，卻依然堅定選擇了去攔另一個人、去救另一個人。」她看向宋醒星，氤氳水汽中眼眸似月澄澈，「你說這樣的兩個人，能當我們朋友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宋醒星呆住了。指腹無意摩挲著溫熱茶杯。
這些話並不含蓄，能從中體會到雲遙、江知見對方溫月來說是如何意義重大。
他張了張口，最終問出一句：「方師姐，你也想修改心念雲舟的外型嗎？」
「哎呀被發現了。」即使被揭穿真實目的，方溫月淡定喝茶，餘光瞥見另外兩個鬥嘴的主角，唇角微微勾起：「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還不明白啊。」
宋醒星沉吟片刻，斗膽開口：「你是想修改成什麼樣子？」
「南瓜馬車。」
宋醒星：……
主角團爭論半天，最終各退一步，畫出了一輛南瓜形狀的痛車拉蒂，交給宋醒星判斷是否要參考。
宋醒星拿著畫像，欲言又止止又言欲，最終沉默地收下了。
一大早從明心門出發、又因雲舟事件而停留，幾人早已飢腸轆轆。
奈何最終敲定雲舟還需宋醒星和蔡老闆商議，安全起見，主角團留下江知見和宋醒星在店，雲遙則和方溫月先離開找飯館。
方溫月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家飯店，點了幾個菜后又吩咐小二等人齊再上菜，同時又點了一碟糕點讓兩人先填填肚子。
兩人選的位置臨街，倚窗看去能看到三角城繁華大街，雲遙拈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杏仁味道即刻縈繞鼻尖。
百般無賴之下，兩個主角商議起今晚要買什麼食材回去做大餐。
「說到大餐，果然還是海鮮比較好。」方溫月思忖著，「油燜蝦或者蒸螃蟹之類的，現在我們都還在長身體，還得再買一些蛋白質豐富的東西……」
她說著頭，抬起對上雲遙亮晶晶的眼，對方就快沒把饞寫在臉上，不由得好笑道：「有那麼嘴饞么？難道是比較少吃？」
「倒也不是。」雲遙嘿嘿笑著，「只是很少有人會親手給我做飯。」
方溫月心神一動。
他們相識數日，多多少少都會了解到彼此在原來世界的情況。
比如江知見就很容易看出是一個二次元，就連她自己，也提起過家裡的具體情況。
而雲遙，除了吃瓜樂子人之外，竟然沒提到過一句原來情況。
難道她也是無父無母之人么？
她剛起了個頭，又聽見雲遙說：「畢竟做飯太麻煩啦，家裡要麼下館子或點外賣，省時又省力。」
方溫月：撤回前言。
「長身體階段少吃外賣。」方溫月無奈道，「不是所有飯館都能保證食材幹凈的。」
雲遙咦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看向了窗外風景，方溫月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意外看見了幾個眼熟的人。
她的目光過於詫異，雲遙不禁好奇問道：「有你認識的人？」
方溫月看著為首的青衣男子步履匆匆，沒記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明心門內門弟子。
此處歸明心門管轄，出現幾個內門弟子並非罕見事。
「不認識他。」方溫月說，「只在內門裡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