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霍玉洲差點以為自己是他上輩子上上輩子生生世世都錯過的愛人，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楚臨放下懷裡的抱枕，從沙發上下來，半蹲在霍玉洲腿邊，抓住對方的手激動道：「我就知道，霍總您的心裡有我，您不是那種絕情的人。」
霍玉洲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有種不妙的預感，冷著臉說道：「放開，我要回房休息。」
楚臨迅速放開他的手，但沒讓他走，殷殷切切地問：「霍總，你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餓不餓，我為你準備夜宵好不好？」
一個打錢痛快的金主，是世界的瑰寶，只有精心呵護，才能將這段美好的關係存續下去。
為金主準備區區一頓夜宵，又有何難？
霍玉洲看著他那雙真摯而深情的眼睛，心裡想著「不必」，嘴上不受控制地說了聲「好」。
說完，頗有些惱火地轉身離開。
二十分鐘后，他從房間出來。
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他尋到廚房，想看看楚臨穿圍裙做飯會是什麼樣子。
廚房裡黑燈瞎火，比客廳還要冷清。
做飯？他現在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乘坐專用電梯上樓后，霍玉洲在經過走廊時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音。
聲音是從楚臨的房間傳出來的，聽那用詞又是隔著網線在峽谷或者其他什麼地圖上與人「廝殺」，霍玉洲的表情冷下來，轉身欲走。
樓下的門鈴聲傳來，下一秒楚臨迅速打開房門，臉上興高采烈。
看到霍玉洲也在門外，笑容加深，道：「你來得太巧了，外賣到了！」
霍玉洲感到眼前一陣眩暈。或許是因為心中燃起的一股無名怒火，也可能僅僅是像楚臨所說，餓了。
楚臨丟下他飛奔下樓，開了門。
進來不止一位外賣員，桌上被不同口味的美食放滿了，酸甜麻辣樣樣俱全。
霍玉洲下來后，他感激到：「雖然附近外賣種類不是特別多，但是每一家味道都特別好！今天你也在，所以每樣都多來一點。」
一看那樣子，就是每一家都嘗過。
霍玉洲忽然有些懷疑人生，他來這裡的時間比楚臨早得多，怎麼論起享受，好像還要楚臨這個暫住的人來給他當嚮導。
楚臨對今晚這頓夜宵十分享受，嘴上說著是給霍玉洲準備的夜宵，其實自己吃起來毫不客氣，他看出來霍玉洲不怎麼有胃口之後，吃起來更加沒負擔。
人生苦短，還有什麼比吃好喝好睡好更值得追求的事嗎？他一邊感嘆霍玉洲整天工作錯失無數生活的樂趣，一邊希望霍玉洲能繼續努力不要停，畢竟金主要是打不出錢了，他也會跟著苦惱的！
霍玉洲見他吃個夜宵都能開心成那樣，搖了搖頭，「我上去睡覺。」
楚臨擦了擦嘴，追上去：「霍總，您辛苦，要不要我幫忙洗澡？」
雖然霍玉洲的確還有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但是雙腿不便，有些事情做起來到底還是要多費一些力氣。
如今這是楚臨打心底里認定的好金主，當然希望可以除一頓夜宵以外再略盡綿薄之力，拉一拉這兩天損失的好感，維繫這美好的金錢交易關係。
霍玉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斷然拒絕：「你想得美。」
楚臨走向他的腳步頓在原地，嘀咕道：「生活艱苦，誰想得不美呢。」
霍玉洲提醒他：「別忘了協議上是怎麼說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楚臨確認道：「你真的不需要嗎？」
霍玉洲見他一再糾纏，聲音不由冷淡下來：「我說過，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結婚，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
楚臨點頭：「這個我絕對相信。」看過原文的都不懷疑這一點，原身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過跟他這個打工人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他只確認了一點，原來私下裡和金主碰面，真的除了收錢其他什麼都不用做，別說伺候金主生活起居，就是一口外賣，金主也不會多吃你的，切實保障你的每一點利益。
這麼有原則的好金主，務必要在全世界範圍內普及。
他低著頭，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笑出聲。
霍玉洲看到他鮮潤的唇瓣抿緊，濃秀的眉眼低垂，身體也有些緊繃，忽然就有些後悔剛才用了那麼重的語氣，面前這青年也不過二十齣頭，算得上初出茅廬的稚嫩年紀，現如今多少雙眼睛盯著，剛剛結婚就有無數不同的聲音在唱衰，需要他忍受非議，可以想象日後協議到期，又要承受多少嘲弄和恥笑。
這場交易表面看來一人出錢一人做戲，看似公平，但說到底，沒有任何依仗的情形下，這個年輕漂亮的男人只不過任人拿捏，霍玉洲自己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又何必多加羞辱。
霍玉洲出聲打破寂靜，稍稍放軟語氣：「早點回自己房間休息吧。」
楚臨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明白剛剛那幾秒霍玉洲經歷了什麼。
霍玉洲留給他一個背影，先行走遠。
*
早上七點三十分，霍玉洲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情凝重。
前來護送總裁夫夫出發的王助理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言。
霍玉洲沉聲開口：「打給他。」
王助理聽命行事，撥通老闆口中那個「他」的號碼，不用問，經過這些天的經驗，這個「他」必然指的是老闆的新婚對象。
電話沒有接通，那頭顯示已關機。
霍玉洲臉色越來越冷，像覆上一層寒冰。
助理試著猜測：「楚先生他會不會只是出門晨練去了？」
霍玉洲臉上寫滿嘲諷，反問：「你覺得他會大早上出門鍛煉？」
王助理撓撓頭，「好像是不太像那種人。」霍總讓他負責和楚臨打交道的這段時間，楚臨因為吃飯外賣問題找過他五次，網速提速問題找了四次，新購床墊問題找了兩次……總之霍總選擇的結婚對象看起來是個……很有生活氣息的人呢。
距離說好的出發時間其實還有半小時，但架不住霍玉洲發現得早，七點鐘經過楚臨卧室，房門敞開，裡面空無一人，被子沒有動過的痕迹，可能是昨晚就已經離開了。
霍玉洲懷疑自己剛結婚就要面臨對象撂挑子不幹提前跑路的局面，坐在那裡臉色沉得嚇人。
正在這時候，門口傳來聲響。
循聲望去，等了半小時的人精神抖擻地回來了，身上打扮從衣服到首飾都閃瞎人眼，盡顯潮男風範，身上還有一些酒味。
霍玉洲仔細回想，確認自己昨晚看到的人穿得沒這麼刺眼。
他盯著一步步走進來的人，眼神越發陰鷙。
楚臨下意識頓住腳步，看了看時間：「我沒遲到吧？」
王助理：「沒有沒有。」
霍玉洲一個眼刀射過來，王助理匆忙噤聲。
楚臨看這氛圍不對，小心發問：「怎、怎麼了呢霍總？」
霍玉洲知道自己不能怪他什麼，因為他沒有違反協議上的任何一條內容。
但霍玉洲鬱悶極了。新婚當晚，結婚對象徹夜未歸，早上一身酒氣若無其事回來了，一句解釋也沒有？
「咳咳，那個，」王助理大膽替老闆說出心裡話，「楚先生，你昨晚去哪裡了？距離出發去機場只剩半小時了。」
楚臨恍然，原來是這事，接著又困惑起來，「發工資了不應該出去慶祝一下嗎，你們為什麼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
搞得他差點以為自己誤了大事，都想撲上去抱住大腿求原諒了。
霍玉洲絕不會承認自己剛才是以為他跑路了才搞得那麼緊張，可即便不是跑路，他也依舊感到微妙的不爽，他是不屑於看到那些人阿諛奉承的嘴臉，但他又什麼時候被忽略到如此地步？
「這麼說，以後每個月都要出去通宵與人廝混一晚上？」
「哪有廝混哈哈，」楚臨沖他擺手，笑了兩聲，意識到對方不是在跟自己說笑，「不不不我是覺得，第一次結婚挺新奇的，出去蹦個迪紀念一下，下次有經驗了就不會了。」
霍玉洲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話乍一聽好像沒問題，仔細琢磨又感覺哪裡都是問題。
都是頭一次結婚，沒見誰這樣的。
楚臨見他打量自己，低頭瞧了瞧自己這身蹦迪戰袍，掀起衣服仔細嗅了半天，聞到一股酒味，他真的沒怎麼喝酒，那味道他又不喜歡，更多是其他地方沾到的。
不過霍玉洲這人也真是的，昨晚還感嘆是個有原則的好金主，今天就來管他夜不歸宿的問題，協議上也沒規定晚上不許出門呀。希望金主本人能反思一下，及時改正這種低級錯誤。
霍玉洲見他埋頭一言不發，心情總算是和緩一些，道：「以後注意點。」
楚臨：「？」這人怎麼搶我台詞。
眼看時間快到了，楚臨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做完這些，時間剛剛好。
去往機場的路上，霍玉洲像之前一樣，不浪費任何一分鐘地處理著工作，楚臨靠著窗打瞌睡，頭髮吹乾后很自然地帶著一絲凌亂，幾縷髮絲落在潔白如玉的面頰上，襯得皮膚更加雪白細膩，唇色嫣紅。
霍玉洲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在車窗邊，等回過神來，手上的文件已經停留在同一頁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