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第十章第十章

春夏秋冬幾人,都是第一回進竹苑的主屋,不免有些緊張,拂冬進門的時候還險些摔了一跤。

倚春聽見動靜,回頭責備地看她,低聲道:「你小心些,若頭回進侯爺的屋子就摔壞了東西,你以後真只能做些力氣活了。」

拂冬撇撇嘴,小短腿連忙跟上三位姐姐的步子。她是四個人里年紀最小的,做事總是粗心莽撞,倚春說了她多次,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公主,已經巳時了,還不起身嗎?」

姜嬈縮在榻上,聽見倚春的聲音,見她伸手要撥開薄被攙她下榻,連忙拽緊褥角,連連搖頭:「不,不起!」

迎夏端著早飯上前:「那……公主怎麼用飯?」

姜嬈想了想:「幫我在榻上支一張小桌子吧,我就在榻上吃。」

「好!」拂冬覺得稀奇又好玩,立馬應了。

另外三個各自對視一眼,直到迎夏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這才也跟著動起來。

捱呀捱,捱到餓得不行了,這才只能叫倚春幾人進來。

回話的是倚春,她看向姜嬈的目光隱隱含著喜悅。她道:「今兒一早侯爺出府的時候,摘了面具了,奴婢幾個在說這事呢。」

她的手得到了自由,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齊曕竟又用紅綢把她的雙腳綁在了一起。

抱秋笑笑,點了點拂冬的鼻子:「你見過仙人嗎?凈說虛言。」抱秋看向姜嬈,「這回當是多虧了馮大夫的醫術好,總算治好了侯爺的臉,侯爺再也不用戴著面具見人了。」

自從倚春四人來了清河侯府,就一直在她身邊近身侍奉,今日她怕被看出端倪,只叫四人站在一邊候著,不用管她。四人知道姜嬈性子好,也不拘束,站在一邊小聲說著話。

姜嬈回想起昨晚,還以為只是一個夢,沒想到竟是真的,齊曕真的摘了面具。

不曉得朝堂上和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她瞧著倚春幾人的神色,疑惑地問:「難道你們以前都沒有見過侯爺摘下面具的樣子嗎?」

她醒得很早,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偷偷解開,不然她這樣怎麼能下榻?可又怕被齊曕發現,擔心不聽話他晚上再想出什麼折騰人的法子懲罰她,到底不敢。

姜嬈坐在榻上,將臉蛋大半窩在膝蓋間的褥子里,生怕被人看見她臉上紅得厲害。

那時候她睡得正香,對齊曕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等醒來的時候,才重新回憶起齊曕早上的話,也才明白什麼意思。

姜嬈回過神,輕輕「哦」了一聲,半抬起頭,像只小懶豬一樣,坐在榻上用完了早飯。

姜嬈吃得差不多了,聽見她們剛剛嘀嘀咕咕,插進話去:「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

姜嬈想了想昨夜的情形,明明記得齊曕是事後摘下的面具,當時只有她和齊曕兩個人,齊曕也並沒有見過馮大夫,或是服過什麼葯。

難道真的是就在昨晚正巧就治好了?

姜嬈覺得有點奇怪,她忽然有種大膽的直覺,齊曕的臉,也許從來沒有壞過。

*

齊曕午膳前回了侯府。

「對啊!」拂冬用力地點點頭,「就算是墨雲和赤風兩位哥哥,他們也從來沒見過侯爺摘下面具的樣子。」她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沒想到,侯爺竟然長得那麼好看,跟天上的仙人似的!」

倚春說話的語調很平和,神情卻是按捺不住的激動。

今日一早,清晨她還未醒的時候,屁股就被拍了一下,迷迷糊糊聽見齊曕的聲音:「不許解開,等我回來。」

「公主,好了。」

馮大夫就是那晚在書房的白鬍子老頭。

府里的下人知道侯爺的臉好了,原本想遠遠看看的,最後被齊曕陰沉的神色盡數嚇退,連他幾隻眼睛幾張嘴都沒看清。

齊曕徑直回了主屋,姜嬈窩在榻上看書。

已經到了夏天,白晝漸漸悶熱起來,屋中無人,她的薄褥只蓋到小腿。聽見動靜,以為是倚春幾個進來,連忙往上扯了扯被子。

等將被子扯到胸口,轉頭她才看見,進來的人是齊曕。

「侯爺……」

齊曕「嗯」了聲,沉沉的嗓音有些陰晦。

他走向榻邊,步子比平常邁得快些。

姜嬈正盯著男人有些陌生的、稜角分明的五官出神。

他戴著面具的時候,那雙瀲灧的桃花眼已經足夠妖冶,沒想到摘下面具,劍眉入鬢,鼻挺如削,精雕細琢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竟另有一種鋒芒畢露的銳利。

若說原本半遮半掩的姿容只是假想的艷冶,那麼如今,便是貨真價實的驚艷絕世。

齊曕的手忽然探進了薄被裡。

姜嬈猛然醒過神,被嚇了一跳。

摸到紅綢還好好系著,齊曕的神色鬆了松,掌心往下,獎勵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腳。

「侯爺……現在可以解開了嗎?」姜嬈沖他眨眨眼。

齊曕揉捏她玉足的動作一頓,望著她,神色莫測。

姜嬈連忙解釋:「侯爺,我是想、想如廁……」

齊曕沒說話,薄被裡的手,手指一勾。

察覺到腳腕上的束縛鬆了,姜嬈舒了口氣,又看齊曕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湊到他身側,細細的胳膊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背,吻了吻齊曕唇角:「侯爺,我很快回來。」

見齊曕沒什麼反應,姜嬈趕忙收拾收拾去了。

她已經憋了半天了。

回來的時候,齊曕仍舊坐在榻邊,連姿勢都沒變過。

姜嬈的步子剛慢了慢,齊曕開口:「脫了。」

姜嬈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低下頭,將身上的衣裙脫下,只剩一件桃紅紗主腰並一條襯裙。

齊曕神色不動:「繼續。」

姜嬈將頭埋得更低,動作卻不慢,將自己的上半身剝得一乾二淨。剩下一條襯裙,她小心翼翼地、眼巴巴地看他。

「過來吧。」齊曕眸中的冷意消融了些許,拍了拍自己的腿。

姜嬈走過去,乖乖坐到他腿上。

華麗光滑的綢緞緊貼著身體,卻到底不如她的肌膚細膩,稍一動作便摩挲出一陣粗糲的不適。

見齊曕抬手,姜嬈將頭埋進他頸窩,閉上了眼。

但預料中的脹痛並沒有出現,卻是後背落下了絲絲點點沁涼的潤意。

緩慢睜眼,齊曕的聲音沉在她耳邊:「別亂動。」

姜嬈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齊曕是在給她擦藥。

莫名心口一酸,姜嬈小聲道:「不礙事的,這些傷已經很久了,不疼了。」

齊曕的動作停下,過了片刻,換到她身前,抹葯在她腰腹。

她身上的傷,胳膊上的和後背上的,多是夷安長公主命人「訓誡」來的,腰上的和腿上的,則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崔氏,「教」她跳舞的時候落下的。

說恨,當然也是恨的,但她聽說前不久宮裡的廢園走水,崔氏並幾個女使,已經不幸被燒死了。

死了的人,她不想再計較,不是人死債消,而是她心力有限。

至於夷安長公主,夷安是晉國皇室,她對晉國的恨過於深重,相較之下,個人間的恩怨顯得那麼渺小而無足輕重。

齊曕不說話。

姜嬈只能自己找話說,她問:「侯爺,你隨身帶著祛疤的藥膏么?」

她問的時候,仰頭盯著齊曕的側臉,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像初升的朝陽。

齊曕瞥了她一眼,輕蔑地笑了笑:「隨身帶,不行么?」

「侯爺騙人。侯爺背上留著那麼多舊疤,可見從不擦藥。」姜嬈往齊曕胸口蹭了蹭,「這藥膏是侯爺特意給嬈嬈準備的吧?」

這葯的確是給姜嬈帶的,還是他進宮特意找小皇帝拿的。但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懷中這副嬌嫩雪白的身子上,四處留著醜陋可怖的疤痕,實在很煞風景。

「說了別動。」齊曕掐了一把姜嬈的屁股,另一隻手在她肩上的淤青上時輕時重地按揉著,讓藥效儘快深入肌理。

姜嬈剛晃蕩起來的一雙雪白的長腿,只能老老實實停下。

不動的時候,身體的知覺就越發靈敏。

肩上的淤青早不疼了,她便只能感覺到齊曕手心的冰涼。

但隨著他的動作,肩上漸漸有了暖意,只不知是藥效發揮了作用,還是被他的手心搓熱的。

擦完了葯,齊曕和姜嬈一同用了午膳,就去了書房。

姜嬈終於能下地自由走動了,連忙到院子里轉了一圈,她還想回去蘭苑拿些東西,離開竹苑的時候,卻遇到抱秋尋她。

「公主,這是岑府遞來的帖子。這月二十四岑老夫人要辦六十壽辰。」

姜嬈點點頭,側過身:「侯爺在書房,你給侯爺送去吧。」

抱秋一愣,忙道:「不是,這帖子是給公主您的,不是給侯爺的。遞給侯爺的帖子都是墨雲赤風負責,奴婢們只負責公主您的事。」

「什麼?」姜嬈吃了一驚。作為一個亡國公主,怎麼會有人邀請她去參加壽宴?

「你確定是給我的?」姜嬈還是難以置信。

抱秋肯定地點點頭:「真的是給公主的,不過……依奴婢看,這帖子送得奇怪,公主若是不想去,奴婢就去回了岑府。」

姜嬈沒說話,過了會兒問:「岑府還邀請了些什麼人。」

「岑老夫人的次女當年嫁給了荀太傅,在安梁還算人緣頗廣,若是荀太傅沒出事,大抵滿朝文武都會給岑府這個面子,可如今……」抱秋搖搖頭,「奴婢也說不準。」

「我去。」姜嬈卻下了決定。

「公主您真的要去?」

姜嬈點頭。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興許在岑老夫人的壽宴上,她有機會見到兵部尚書的紈絝兒子,韋泉思。

畢竟清河侯府和兵部這兩條路,從來都不是只能走一條。

——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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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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