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兇
「今天辰時四刻我來到廚房開始打掃衛生,巳時管家把食材帶回來交給了我,巳時一刻我從前院大水桶里打了一小桶水,拎到廚房然後開始做飯,午時六刻我把做好的飯菜,端進了老爺用餐的房間,之後便回到廚房善後,未時我聽見管家驚呼老爺死了,他跑過來叫我不要走,隨後便安排僕人去報官。發生了那樣的事,要說我心中一點都不恨那是假的,可是我從沒有想過要殺死他。當初鬧飢荒時,我看見了太多的家庭,要麼一起餓死,要麼易子而食,我想活下去,我才十三歲我想活著,所以我主動求父親把我賣給了財主,這樣他拿著賣我的錢,有可能可以熬過飢荒,而我雖然賣身為奴,卻可以繼續活下去。為了能活著,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所以我不可能殺了財主,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殺了財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即便他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也只會默默忍受,這就是我的命。」廚娘啜泣著說道。
林凡掐了掐眉心有些煩躁,廚娘的證詞中,沒有特別能幫她擺脫嫌疑的地方,飯菜是她一手做的,期間廚房沒進過任何人,做好后更是她自己端上桌的,沒有假借他人之手,更何況仵作也說了,廚娘手指有明顯的紅腫破皮,還殘留了淡淡的砒.霜味道,除非能證明管家把毒下在食材里,否則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呢?你今天都做了什麼,看見了什麼?」林凡看向僕人問道。
僕人恭敬地答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負責府中的一些雜務,打水劈柴清掃衛生等等,因為身份低微,只能在前院活動,不能進入內宅,也去不得廚房。辰時我便起來開始掃院子,辰時二刻我看見管家離開了,辰時四刻我看見廚娘去了廚房,巳時我看見管家帶著食材回來了,我清掃完院子開始劈柴。巳時一刻我看見廚娘拎著個桶出來打水,隨後又進了廚房。巳時二刻我看見管家再度離開了,巳時四刻我劈完柴,發現廚娘把大水桶里的水,用的差不多了,我就拿起扁擔,挑上兩個桶,去村裡的水井處打水。午時四刻我打水回來,正好撞見了管家,和管家一起進的門,隨後管家去了內院,我則在前院,把水倒進了大水桶里。午時五刻我把活乾的差不多了,坐在門房裡喘口氣,休息了一會,未時我拿出狗的食盒,等著中午老爺用完餐,到時候廚娘會把剩下的飯菜給我,我好拿著喂狗,正等著呢,突然聽見管家一聲驚呼,沒過多久他出來招呼我說老爺死了,讓我趕緊去報官。」
林凡站起身,讓他們在屋裡待著別動,隨後獨自走出偏房,找到了仵作,請求他幫忙檢查一下,廚房剩下未處理的食材,和前院大水桶中是否含有砒.霜,雖然仵作不太喜歡林凡,但是對於本職工作,還是非常認真負責的,一番探查后告訴林凡,食材和前院的大水桶中都沒有毒。
得知這個消息后,林凡在庭院中來回踱步,心中暗暗想到,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有句名言,當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還剩一個時,不管有多麼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難道,真的是廚娘為了報仇殺死了財主?正想著,官差帶著藥鋪的劉掌柜走了進來。
「如何?」林凡上前詢問道。
官差搖了搖頭,劉掌柜開口說道:「少俠,前段時間鬧飢荒,幾乎家家戶戶都買了些砒.霜,用來做陷阱毒死一些老鼠或者動物,然後食之果腹,購買的人可太多了,老朽記不住啊。」
「是嘛,那打擾您了,還勞煩您跑過來一趟,實在是對不住。」林凡嘴上致歉,可是心中卻警覺了起來,想要毒死一個成年人,購買砒.霜的量一定不小,大量購買砒.霜的人,藥鋪掌柜不可能記不住,他為什麼說謊?
是想包庇兇手嗎?難道兇手還有同夥?劉掌柜是拿了兇手的好處,還是畏懼兇手的勢力所以不敢說實話?如果是拿了好處,是不是管家真的偷了錢賄賂了劉掌柜?
如果是畏懼兇手的勢力,是不是王財主的兒子乾的?要不然怎麼這麼巧,他一走王財主第二天就死了,是為了提前繼承家產?可是主謀是財主的兒子的話,他找誰動的手呢?管家?廚娘?僕人?
林凡繼續在庭院中遊走,大腦飛速的運轉,想著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心煩意亂間他在角落裡,看見了僕人口中那條看家的大狗,那條狗趴在地上似乎在睡覺,林凡慢慢地走了過去,想擼狗緩解一下心中的煩躁。
他蹲下身子剛撫摸了一下,頓時覺得不對,待他仔細檢查后,發現那條狗已經死了,而且顯然也是被砒.霜毒死的!
奇怪,難道有人拿狗試毒?林凡再次找來了仵作,把狗肚子刨開檢查,發現狗腸胃中並沒有任何食物。
這一發現讓林凡精神振奮了起來,狗被毒死了,胃中卻沒有任何食物,說明狗是被水毒死的,那麼唯一接觸過水源的,就只有廚娘和僕人了。
究竟是廚娘打走的水中有毒,還是廚娘打完水后再下的毒呢?如果廚娘一開始打的水中,就含有大量毒藥的話,那為什麼現在檢查大水桶里,卻並沒有毒呢?
就算僕人把水桶里的水又補滿了,可是再怎麼稀釋,也不能檢查不出一點砒.霜的殘留,除非...林凡看著水桶周圍的青苔,腦海中靈光乍現,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林凡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得意地說道:「案情我已經搞清楚了,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僕人」
衙役奇怪地看了林凡一眼詢問道:「怎麼會是僕人呢?可有證據?」
「這起案件破案的關鍵,就在那條被毒死的狗身上,狗的胃裡是空的,說明不是被食物毒死的,而是誤喝了有毒的水。」
「假設兇手是管家,他把毒下在食材里,那狗只喝水未吃東西,是不會被毒死的,而且仵作大哥也檢查過剩餘的食材了,食材中並沒有毒。」
「假設廚娘是兇手,那下毒要麼就下在食物里,要麼就下在她拎回廚房的那一小桶水裡,完全沒必要下在大水桶里。既然毒是下在水裡,然後做飯時毒滲透進入了飯菜里,廚娘一直在廚房做飯,如果狗去過廚房的話,廚娘一定會發現,她一定會阻止狗誤喝有毒的水。」
「假設她來不及處理做完飯剩下的毒水,也來不及阻止狗誤喝了有毒的水,她知道一會狗必死,那她事後一定會找時間處理狗的屍體,然後再打一次水,反覆洗手,去除手上做飯殘留下的砒.霜味道。」
「但是狗的屍體沒有被人處理,廚娘手上還殘留了砒.霜的味道,說明她根本不知道水裡有毒,而且死者吃飯中毒而死,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她如果殺人不會選擇這種辦法。所以兇手只有可能是僕人。」
「他一開始就把毒下在了大水桶里,然後等廚娘取走有毒的水后,他再趁沒人的時候,把大水桶里剩下的有毒的水倒出來,然後去打回乾淨的水,這樣大水桶里的水,等咱們檢查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毒了。而倒在地上有毒的水,等待水慢慢滲透下去,也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但是他沒想到,他在大水桶附近倒出來的水,在他離開財主家,去村裡打水的時候,被狗誤喝了,他沒發現狗死了,如果發現了,他會第一時間處理狗的屍體。綜上所述,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兇手是僕人。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不管是廚娘還是管家,他們都有作案動機,唯獨僕人似乎完全沒有動機。」林凡平靜的陳述道。
仵作檢查了庭院水桶周圍,被雜草和青苔覆蓋的土地,果然在潮濕的泥土中檢查出了砒.霜的成分。
「老爺是我殺的,跟廚娘無關。」僕人見事情敗露,索性也不再隱瞞了,他慢慢蹲下身子,神色痛苦的說道。
「你這廝謀害了家主,不趁機逃跑,居然還大模大樣的跑來報案,真不知是你愚蠢,還是你膽大包天。」官差嘖嘖稱奇地說道。
僕人聞言突然抬起頭,一改老實本分的面貌,面露猙獰地說道:「那是因為王財主的兒子,王天明還沒有死啊!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拼了我這爛命一條,若是能殺盡他一家,方能解了我心頭之恨!」
「那廚娘呢?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和你無冤無仇,卻要為你蒙受不白之冤!」林凡呵斥道。
「我不會連累她的,我們的生死,都要等財主的兒子回來才能定奪,我本想著能瞞一會是一會,等到王天明回來,我親手殺了他,到時候我會供認一切,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僕人認命般地感嘆道。
「你究竟和王財主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的作案動機是什麼?」林凡不解地探尋道。
「作案動機?」僕人苦笑了一聲,娓娓道來地講述了一個,有些震撼到林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