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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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一無所有,給不出任何代價了。」

女人舔了舔乾澀的唇，毫無溫度的慘白臉上浮現些許祈求。

「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她,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哦？」

如此卑微的態度，確實令顧斐然有些驚訝。

一無所有，給不出任何代價？

顧斐然凝視著那雙死灰復燃的眼眸,對方的反應無疑確認了她心中的猜測。

只不過，這個反應是為什麼？她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不至於如此表情吧？

對於自己格外具有欺詐性的柔弱外表，顧斐然還是心知肚明的,她見過了那些因為外表而輕視自己的人,早已習慣。

反觀此人，倒是第一個沒有被表象所欺騙的人,有些意思。

銀髮少女循循善誘道：「為什麼？」

「……她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故人。」

「我需要問問她的意見。」

女人眼睫輕顫。

二人這一系列謎語人行為令在場的另外兩人也看的一頭霧水。

他們真的只是錯過了一晚,而不是好幾天嗎？

不過看著顧斐然遊刃有餘的模樣,他們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默默將疑惑暫時憋在心裡。

「星星，她看上去很需要你,你呢？」

顧斐然微微側頭，分出餘光看向肩頭的小人，卻見她滿目茫然,似乎並不認識眼前之人。

「我想，我們需要進去詳細商談一下。」

「可以，但是,我只能接受你一個人進來。」

顧斐然看向另外兩人,用眼神詢問他們的想法。

「去吧！」楊千里豎起大拇指鼓勵她。

「我們等你,有什麼事情隨時叫我們！」繪夢也予以肯定。

伴隨著他們的聲音落下之後,裡面的女人也終於徹底推開了大門，她的全部真實面貌順勢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這是一個神色萎靡，彷彿全身精血都被人抽光，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她看起來十分年輕，臉上卻透露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

除了顧斐然，其他人輪椅女人都漠然的無視了，在將顧斐然迎進屋后，她開口詢問。

「你想和我商談什麼？」

「我是顧斐然。」銀髮少女習慣性的露出一抹微笑：「在交談之前，不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以示禮貌嗎？」

「……我是齊悅薇。」

輪椅女人如此說道。

進屋后，齊悅薇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移開，始終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顧斐然肩頭的小人。

「我又不是傳說中的魔鬼，要你的靈魂有什麼用呢？」

顧斐然無奈道。

齊悅薇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可是有人說，遲早會來取走我的靈魂，難道不是你嗎？」

難怪閉門不出，原來是因為早已把靈魂出賣了嗎？

顧斐然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把我認成了誰？」

齊悅薇沉默。

「星星，你真的不認識她嗎？」

「不認識。」

忽然響起，陌生中又隱隱透露出些許熟悉的聲音令齊悅薇一愣。

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你、你是星星？」

「我是你姐姐，我是齊悅薇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

星星被她突然尖銳的聲音嚇的瑟縮了一下，她選擇緊緊抱住顧斐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這陌生女人。

「不要嚇到星星了。」顧斐然語氣溫柔。

齊悅薇握緊拳頭，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

顧斐然只是靜靜看著她表演了一會身體虛弱，裡屋深處也立馬應和著響起狗叫聲。

「抱歉，我有點太激動了……」

齊悅薇虛弱道。

「那就多喝熱水。」

顧斐然說道：「可以進去看看嗎？」

齊悅薇緩緩點頭，推著輪椅領著顧斐然往裡面走去。

依然是相同的布局，只不過房間的中心擺放著一個只有半人高的狹小鐵籠。

「汪、汪、汪——」

被囚禁於狹小牢籠中的，正是顧斐然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齊悅薇把自己推到牢籠旁，眼中是複雜的色彩，她握著手中失而復得的狗牌，忽然開始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因為我引狼入室，爸爸媽媽星星小黑都不會死。」

淚水從齊悅薇的眼角滑落，令她看起來格外真誠。

「我的身體不好，時常住在醫院……爸爸媽媽忙於工作，只有很少的時候才會來看我。」

「我很寂寞，就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他……」

「他說不介意我的身體，是真的喜歡我，我很高興，把他介紹給了爸爸媽媽，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所以，我許下了願望，我要他為自己做下錯事贖罪……永遠，做我的狗。」

這個故事聽來悲慘，齊悅薇彷彿也是個可憐人，但在顧斐然看來，卻並不能完全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在對他人情緒的感知上，顧斐然一向很敏銳，她看得出來在發現星星有自我意識后，齊悅薇的表情只有驚沒有喜。

那麼對方的目的，就要暫時打上一個問號了。

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跟星星聽到過的那個聲音有關。

她們都曾與404做過交易。

「能取下他的止咬器嗎？」

齊悅薇一頓，「你是不相信我嗎？」

她咬了咬唇，面容帶著哀怨：「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當然相信你。」

顧斐然輕笑：「只是希望從這個罪魁禍首口中得到一句懺悔。」

「懺悔？」

「他殺了人，卻沒有死，只是作為狗被你飼養，對於他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銀髮少女反問道。

「不用為了衣食奔波，不用為了逃命擔驚受怕……」

顧斐然輕嘆道：「這樣看來，你簡直就像是在保護他啊。」

齊悅薇當場愣住。

「我、我這是為了懲罰他……希望他懺悔……」

「真的嗎？」

少女的眼眸就像一面鏡子，洞悉了齊悅薇的心中所想，讓她一瞬間又沉默下來。

「如果連懺悔都做不到，那麼他活著的意義是為了什麼？」

顧斐然看著她，繼續說道：「還不如用他這條爛命真正贖罪。」

「……」

這一番話令齊悅薇無言以對。

因為邏輯完全沒毛病！

「你該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

「……」

兩姐妹相見卻不相識，這本就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顧斐然卻從齊悅薇的反應隱約察覺到了部分真相。

星星付出了理智，齊悅薇付出了靈魂。

那個傳聞中任何願望都能實現的神奇404號房，這麼看來簡直就是一個黑心扒皮典當行啊。

不過，越是這樣，才越有意思。

付出的代價，究竟是與願望掛鉤，還是說……會受其他因素影響？

顧斐然對此十分好奇，卻也心知現在不是時候。

「星星，你希望暫時留在這裡嗎？」

隨身萌物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左看看又看看。

哪怕齊悅薇說的再怎麼情深意切，但對於星星來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她最信任和親近的還是顧斐然。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陌生女人，留在這裡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那個罪魁禍首也在這裡就另當別論了。

就在她糾結之時，顧斐然微微側頭，附耳低聲說了一句話。

星星瞪大眼睛，面露驚訝。

……

在暫時解決了午夜狗叫一事，並試探到了一些感興趣的信息后，心情愉悅的顧斐然決定今晚繼續試試還能不能進四樓。

一出門，迎來兩個哈欠連天的小夥伴，他們的臉上是濃重的黑眼圈，看上去昨晚辛苦了一晚上，精神萎靡不振。

「這麼快？」

「你把那個小可愛送給她了呀？」

繪夢面露好奇，同時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遺憾。

畢竟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樣子，她卻還沒有摸到！

「那是我的寶貝，怎麼會輕易拱手讓人？」

顧斐然回首輕笑，這一刻的美顏暴擊令繪夢雙眸一亮，瞬間將其拋之腦後。

試問還有什麼會比真人小姐姐更可愛？沒有！

簡單講了講齊悅薇的事情后，顧斐然告知繪夢她的煩惱已經解決。

接下來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繪夢當即喜極而泣的抱住了顧斐然來了個貼貼。

「你簡直就是我的救星！」

相較於精神抖擻的顧斐然，繪夢與楊千里都是哈欠連天，在確認她安全后大家決定先睡一覺補足精神晚上再聚。

顧斐然自然沒有異議。

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顧斐然習慣性的先給筆仙上香供奉，並禮貌性的吹了一波彩虹屁。

暫時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並不在的樣子。

顧斐然也不介意，順勢打開彈幕，拿起紙筆按照之前想好的原定計劃寫稿。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味道。

她將經歷過的事情小小潤色改編了一下，伴隨著彈幕們的哭訴將一章稿子寫完。

——平平無奇的一天過後，『我』在清晨禮貌的為鄰居獻上一朵花，並熱情的幫助公寓里的其他人一一解決煩惱。

某位住戶小姐姐午夜慘遭狗叫聲騷擾，不厭其煩，『我』花費一夜誤入四樓並在路人熱心提供線索中找到罪魁禍首，並幫助狗主人教導了一番不聽話的狗應該怎麼教訓。

今天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彈幕們一邊狂刷，一邊又忍不住為他們錯過的劇情而瘋狂心動。

【嗚嗚嗚你這個壞女人，為了留懸念太過分了！】

【看不到然然的六個小時，想她想她想她。】

【答應我，別隨便關直播了好嗎？】

【這麼有趣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被隨便錯過了，太可惜了！】

【然然終究是心裡沒有我才會這樣，淚目了兄弟們，怪我無法滿足她。】

【這裡面寫的內容是真的嗎？怎麼畫風變成了懸疑推理？】

【怎麼可能，小顧肯定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魔改。】

【嗚嗚嗚嗚心碎了，不愧是沒有心的壞女人，一夜不見連句話都不帶敷衍我們qaq】

某種程度上，彈幕也沒有說錯。

此刻的顧斐然，確實沒有心。

她眨了眨眼，第一次考慮要不要回復這些彈幕。

然而異變突生，顧斐然手中握著的筆忽然被神秘力量控制寫下了一行字。

——你騙了我！

明明看不到筆仙的存在，顧斐然卻還是隱約從那個靈魂契約感知到了某種微妙而複雜的情緒。

顧斐然不禁陷入沉思。

那麼問題來了，這是在指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