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玩家們兵分兩路,風波惡帶著一波人去西南尋找鬼氣,另一波人隨著時祁先回去安撫萬器山莊的老莊主。
時祁離開后,風波惡喃喃自語:「應該我去山莊才對,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他還可以保護我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倒是有點危險。」
「那他怎麼像要回去了?」謝戈有一搭沒一搭迴風波惡。
一說起這個風波惡就更震驚了,驚奇道:「他居然說是要回去哄人。」
哄人?
哄誰?
謝戈還沒來得及問,就忽然有人喊了他一聲:「阿謝。」
這個聲音……
謝戈一轉頭,看見了十七,有些驚訝:「你怎麼也來了?」
「我在藏香等你,見你久久還沒有回來,以為你出了事,所以出來找你。」
風波惡扭頭就走。
他恨小情侶,過個副本都黏黏糊糊。
一會不見面又不會出事!
而且怎麼連時祁都有心上人了,他還以為對方是絕對不會談戀愛的性子。
可時祁現在和他說他要回去哄人?!
怎麼他身邊全是小情侶?!
十七的態度很坦然,謝戈也沒覺得如何了,就和他一起玩西南方向走。
西南方向,是梨園。
還未走近,婉轉的女聲就越過高高的圍牆,傳到了眾人耳中:「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牆內,她在唱耳熟能詳的《遊園驚夢》。
隔著高高的圍牆,是百姓謾罵的聲音,他們像是指著骯髒下流的什麼物什直罵,義憤填膺:「戲子無情,無義。梨園裡下三濫的玩意兒,整日勾引這個勾引那個,毀了我們整個鎮的和平!」
有人氣的臉紅脖子粗,「呸!滾出來!否則我就砸了這個梨園!」
「你滾出來!你還我兒子!」一個中年婦人指著梨園大罵,她穿的不是粗衣麻服而是綾羅綢緞,與一旁的其他百姓截然不同。
相同的只有那雙充滿仇恨的臉。
玩家需要詢問NPC獲取劇情。
很顯然,這個場景里最重要的NPC就是這位中年婦人了。
風波惡打頭陣:「這位……嬸嬸,你這是怎麼了?我們剛剛路過,聽見你在說你的兒子。你的兒子也出什麼事情了嗎?」
那婦人擦眼淚,哭著說:「我的兒子被這個狐狸精害死了!他就是狐狸精!吸幹了我兒子的精魄!」
「不然我兒子怎麼會死的那麼……那麼……」婦人說著說著,就哭的更厲害了些。
吸幹了精氣?!
那不就是狐妖嗎?
這梨園內的戲子,是位狐妖?
風波惡問完了話,又回去問時祁:「大佬,你覺得是狐妖的所作所為嗎?那芮兒是不是也被這狐妖奪走了?」
時祁:「不一定。進去看看。」
他們還沒進去,就被一人喊住了。
那聲音起初極遠,後來越來越近。
「等等!謝兄!時兄!等等我!」一道少年音從身後傳來,眾人回過頭,看見的又是「踩」著劍歪七八扭地朝著他們來的洛遙之。
不過這次他平衡感好了不少,沒有落個四腳朝天。
「你怎麼跟來了?」
洛遙之就是個傻白甜,直白地把薛聞機的話複述了一遍:「哦!哦,聞機兄說我一個人行走江湖太無趣,跟著你們也好有個照應。你們不會趕我走吧?」
「進去吧。」謝戈先一步走入梨園。
梨園極大,入門前有一方流動的池水,再走入就是高大的戲坊,空設著許許多多的座位。
偌大的戲班子,竟沒有一位客人光顧。
高台上那人還在唱歌,水袖高高地拋出去,台上的花旦濃妝艷抹,清凌凌一雙水靈眼像是能勾魂。
她聲音清麗,不像百姓口中的狐媚子,唱起詞來也是娓娓道來,別有一番風味: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一出好戲尚未唱完,就有人帶著傢伙進來砸了場子。
帶頭的婦人形容瘋狂,直接撲上去要撕扯花月的頭髮。後者戴著厚重的頭飾,一時間被婦人拔下了一根釵子來。
這種撒潑的行為讓玩家們皺眉。
婦人帶來的人又是砸桌椅,又是砸茶水花燈,一瞬間噼里啪啦的響聲充斥在眾人耳中。
「拿著這張臉勾人,欺騙了那麼多人。」婦人抬手,從幫手手中拿來了一杯滾燙的茶水,冷笑道:「我兒子已經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不是喜歡勾引人嗎,那就下地獄勾引去!」
「戲子,臭/婊/子,一杯茶水潑下來,你的這張臉怕是保不下來了。」
被她抓著下巴的「戲子」緊閉著雙眼,不動。
她臉上的粉被女人粗魯地抹去了不少,顯得滑稽又狼狽,睫毛微微顫動著。
謝戈的腳步微微一動,還沒來得及做什麼,身旁的洛遙之已經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住手!」
洛遙之真真是個行走的錢袋子,靈劍一出手就是流光溢彩,一瞧就是千金難買的寶劍。那寶劍一橫,制止了中年婦人的動作。
還在砸東西的幫手們紛紛停住手,朝戲台上的他們看來。
謝戈忽然問:「十七,你覺得他像不像一個人?」
那人十來歲時也想著仗劍江湖,負劍過群峰,更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經年累月後,那顆赤子心也早已消失。
他剛學御劍飛行的時候也和洛遙之一樣,歪歪扭扭惹的眾人大笑。
那是怎樣的時光呢……
如今錦衣玉食、善良的有些發昏的富家傻白甜,和他太像。
就連他自己看,也覺得太像了。
就像是另一個自己,還尚未歷經滄桑的少年。
「不像。」十七忽然接話,他的聲音低低的。
「沒人能像你,主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謝戈看向台上。
台上,洛遙之已經和那群練家子打起來了。他蹬蹬蹬地踩在木台上,一把抓住那花旦的手想要帶她跑。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白玉京》里的主角已經出場率。
是洛遙之。
少年心性,不畏艱險,是俠的最好典範。比起那些亦正亦邪、心性不定的角色,他更受主流的歡迎。
接下來,玩家們會跟著洛遙之一起參與打鬥。
謝戈出聲,他的心情似乎不好,聲音也低沉:「夠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動手了。
心情不好,所以出手更凶。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台上移動,沒過多久,謝戈輕輕鬆鬆地救下洛遙之兩人,那婦人看著他像在看什麼狼狽為奸的賊人。
花旦得以從魔爪逃離,而婦人跪在地上。
婦人很恨道:「我還以為你們是什麼好人,沒想到!你們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被指著罵的謝戈無所謂地點點頭,劍支著地面,「那我等你。」
洛遙之送著容發凌亂的花旦往後台走去,謝戈掃了一眼,遠遠地跟著走去。
後台物品收拾的並不整齊,有些砸亂,還有些纏纏繞繞的絲線被隨意擺著。這裡是化妝的地方,不過此時居然沒有其他戲子,只有花旦在慢慢卸妝。
她聲音一改,一時間從清麗婉轉的女聲變成了清潤男音:「奴名花月,在此謝過各位今日的救命之恩。」
隨著這句話,「她」臉上的粉墨一瞬間被褪下,露出妝容下乾淨的面容。
和濃厚的妝容不同,花月生的很乾凈,薄薄的單眼皮,眼尾弧度微微向下,看上去像乾淨的少年。
居然是個男人。
男扮女裝。
化著妝時,他像是有一雙勾人狐狸眼,卸去妝容,卻是單純下垂眼。
堪比易容。
謝戈皺眉。
他想起了什麼似的。
謝戈扭過頭和洛遙之說話:「洛遙之,你先去外面和風波惡他們匯合,我有事想問花月。」
洛遙之哦了一聲,乖乖地走了出去。
等到洛遙之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之後,謝戈才真正的和花月交談起來。
他的臉色一瞬間冷下,「為什麼騙我?」
謝戈問。
他的這句話問的毫無徵兆,但是花月知道他的意思,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花月安靜下來,沒說話。
許久,他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謝戈對花月的對不起毫無興趣,只說:「還是你根本就是不是背叛我,從一開始,你的主人就另有其人?」
「之前沒問過你的名字,原來你叫花月。」
花月,就是風波惡闖入傀儡谷那日見到的團扇美人。
狐狸眼,團扇。
他易容工夫高超,男扮女裝也沒有什麼難度,把謝戈都騙了過去。
偽裝成花樓的傀儡,被謝戈救下,看來也是下了不少工夫的。知道他心慈手軟,看不得這些,才以此接近他,探入傀儡谷。
要不是謝戈從來只相信十七,這些年怕是會被騙的團團轉。
原來這些年,連他救下的傀儡都在利用他。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而我心腸陰狠,又殺人無數……但是花樓那時我不是想騙你,我……」花月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
他低低地說對不起。
謝戈不想聽道歉,問:「你的主人是誰?」
花月搖搖頭,低著臉:「抱歉,我不能說。謝少主,也許你不懂我們這種人在想什麼,但是十七應該會懂我。我不能回頭。」
一個利用傀儡做盡骯髒事的傀儡師,能算得上什麼主人?
「怎麼了?」風波惡從台前的簾幕里探出個腦袋來,問:「子虛,你在和花月聊什麼呢?」
謝戈:「沒什麼。」
緊跟著他聲音出現的,是花月的最後一聲抱歉。他忽然站了起來,褪去妝容的臉素凈,藏著悔恨,又藏著愧意,唯獨沒有後悔。
下一秒,花月的水袖如湍急的流水一般朝他們襲來,單薄下垂眼看向他們:
「抱歉。」
「但戲一旦開嗓,就必須唱完。」
作者有話說:
傀儡的故事。感謝在2022-07-0522:13:19-2022-07-0623:02: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