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謝謝你，大姐

再得到姜未的消息，已經是半個月後。

姜未的微博更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薄款衝鋒衣，沖著鏡頭比了個「耶」。

配文是：活過來了。

賀意把手機擺在桌子上，雙手合在一起，低著頭極力控制自己發顫的身體。

活過來了？

那這十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到底有多難受，才讓他在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說出「活過來」這種話？

【甜甜評論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這是意哥嗎！！！】

【告白氣球評論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是帶意哥去海邊旅行了嗎？】

【yyyyy評論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最近出什麼事了嗎？微博一直沒更新。】

海風把半長的頭髮吹得亂糟糟的，姜未一個彎腰，衝鋒衣的帽子扣到腦袋上，他一手插兜一手操作手機。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回復甜甜：這是我。】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回復告白氣球：我一個人來海邊散心。】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回復yyyyy：是出了點事，跟意哥分手了，讓大家失望了。】

賀意盯著「失望」兩個字看了很久，他點進私聊，發了個表情過去。

【yyyyy：[摸摸]。】

【yyyyy：別傷心。】

姜未微博的粉絲還不到一萬，平時互動的也少，經常評論的姜未都眼熟。

尤其是這個yyyyy，是一個很熱心的粉絲，上次微信轉賬那件事，就是這位粉絲幫他的。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謝謝。】

【yyyyy：有什麼煩心事嗎？可以跟我說說，我比你年紀大，而且經歷的多，如果能幫到你的話，我很樂意。】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不用了，謝謝你，大姐。】

賀意：「……」

大你媽個大腦袋！

被明確拒絕後，賀意暫時穩下心神，不再追問。

姜未不可能就這樣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他不強求。

這條微博之後，姜未又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依舊是沒有給他發任何消息，也沒再給他轉過賬，但朋友圈卻突然活躍起來。

【薑末兒：過年好啊！今晚餃子是韭菜雞蛋餡，我包的。】

【薑末兒：煙花真好看啊，但不是最好看。】

【薑末兒：廣州簡直是服裝電商的天堂，是時候給自己找點事幹了。】

【薑末兒：廣州房租比北京的還貴？這也太離譜了！】

【薑末兒：終於適應廣州菜了，這個月胖了五斤。】

【薑末兒：我媽也是個人才，養狗就養狗，養只比格犬，比格犬受害者聯盟必須有她的一席之地。】

每一句話，都在告訴朋友圈的人，他現在過的很好。

而賀意知道，姜未這些話都是說給他聽的，姜未每發一條，他就去點個贊，卻從不評論。

賀意也知道，能發在朋友圈的都是讓人開心的事，那些煩惱，憂愁，哀苦，全被姜未小心藏了起來。

他們在以這種方式，在一個無法突破的感情關隘處，隔著小小的屏幕，訴說思念，訴說所有無法明說的愛。

入夏時，隨著姜未的新公司步入正軌，他的微博也開始活躍起來，但大多是轉發的女裝電商乾貨貼，偶爾夾雜著對服裝行業陌生的抱怨和剛剛涉足的疑問。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鏈接]女裝帶貨案例分析。不太懂，這跟傳統進貨方式有什麼聯繫？】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鏈接]電商玩法。現在的玩法也太變態了？這我還有的玩？壓根不給新人留活路。】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求助！廣大網友有沒有懂電商群玩法的？有課也行，我報名學。】

朋友圈的姜未和微博的姜未，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一個在陽光下肆意奔跑，一個在黑暗中踽踽獨行。

賀意到家時已經大半夜，看見姜未的微博，強提起精神跑到書房，認認真真把幾個鏈接點開研究了一遍。

但他不做電商，更沒接觸過女裝行業，比姜未這個門外漢更門外。

姜未看不懂的東西，他也讀的艱澀。

想了會兒，賀意給方鑫打了個電話。

「喂，老闆？」

「喂，沒睡吧？」

「沒，怎麼了？」

「沒什麼事，我記得你來意思之前，是在一家電商公司工作的？」

方鑫這會兒剛躺下，聽賀意意思要長談，於是從被窩裡坐起身，「對，做食品的，各大商城都做。」

「哦……」聽說是做食品的，賀意有些失望，「那你幫我準備幾本電商和服裝行業的書吧，我明天看看。」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賀意出聲提醒：「聽到沒？」

方鑫出聲：「不是老闆，我們要進軍電商行業了？還要搞服裝？你知道電商行業什麼最難搞嗎？就是服裝，競爭太大了，尤其是女裝，你不會還要做女裝吧？」

方鑫每說一句，賀意的臉色就黑上幾分。

姜未居然搞了一個這麼難搞的行業，這是在給誰找難題呢？

「老闆，別嘆氣，實在不行咱們換一個行業。」

賀意回神：「我嘆氣了？」

「好大一聲呢。」

「……」賀意都沒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嘆了氣，「先幫我把資料準備好吧，別的以後再說。」

掛斷電話，賀意雙手使勁搓了搓臉，想起姜未那條最新的微博，又給李朝陽打了個電話。

「朝陽，你知道電商群玩法嗎？」

「知道啊，你要了解這個嗎？我只能簡單給你講講，待會兒沒空，得給我家之之洗澡。」

「那就簡單說說。」

「電商群，主要在一個群字，你現在隨便打開一個購物商城，隨便搜一樣東西，我敢跟你保證，排在前面的幾個店鋪，雖然店鋪裝飾，店鋪名字都不同，但都是一家公司的。」

「現在都是這個玩法，說白了，變相搞壟斷，你以為你逛了很久才選定一家滿意的，其實錢早晚得進人家口袋。」

賀意若有所思點點頭，「那有這方面的書嗎？」

李朝陽輕嘲一聲，「這種東西哪能拿到檯面上來說啊，書是沒有，我給你推幾個群吧，裡面都是各行各業搞群玩的大佬。」

「成，推一下吧。」

李朝陽那頭邊推群邊打聽：「你最近想改行嗎？意思要倒閉了？」

賀意心不在焉：「沒，給別人打聽的。」

「哦，那我知道了。」李朝陽沒再問，但心知肚明賀意是為了誰。

自己不會就去學，學會了再手把手教，李朝陽只能感慨一句愛情偉大。

入秋時，賀意已經跟姜未在微博上聊了三個月，他們並不是每天都聊，基本上是以各自留言的狀態在交流。

但姜未只願意跟他聊工作的內容，一旦涉及個人感情，就會遭到姜未的抵觸。

賀意大概明白姜未的心思，他從機場擺渡車裡下來，打下一行字發過去。

【yyyyy：不用這麼敏感，我對你沒有其他想法，把你當弟弟看，幫你也只是因為我剛好對這塊比較了解。】

【意哥跟薑末兒的宇宙：好的，謝謝大姐。】

賀意：「……」

姜未退出微博，接了裴溯的電話。

「我這幾天沒在北京，帶小櫟來美國了，大概兩三個月之後才回去。」裴溯繼續道：「這幾天的情報是沒法給你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櫟哥他……」

「還那樣。」裴溯深深嘆了口氣，「好在還有蔣頌眠。」

「嗯，早去早回，我過幾天回北京一趟。」

姜未掛掉電話，示意站在門外的銷售經理進去說話。

「怎麼了？」

「姜總，這是這今年第二季度的報表。」

姜未接過去，翻到最後一頁，在最下面的格子里來回找。

「姜總，在這裡。」銷售經理給他指了下。

-123589.15.

姜未挑了挑眉，「還不錯。」

本來準備到辦公室挨罵的銷售經理愣了一下。

「姜總，這、這是整個季度的，不是一個月的……」

一個季度就是三個月，三個月就賠了十二萬——

「三個月才賠了十二萬，已經很不錯了，也不能說是賠，正常支出罷了，進貨難道不用錢的？我之前——」

姜未話頭閘住。

之前愛意滿滿頭一個季度可是往裡投了小一百萬的。

「你這個表以後得做規範點，利潤這一欄做個其他顏色，顯眼一些，要不然我還得費勁找。」

銷售經理慌不迭點頭，然後又問道：「那……姜總，您喜歡做成什麼顏色？」

姜未沒說話，盯著電腦旁邊的擺台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告訴銷售經理：「紅色吧。」

「紅色顯眼。」從前賀意是這麼教他的。

銷售經理走後，助理又推門進來，「姜總，待會兒要跟飛騰的肖總見面，您別忘了。」

助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話的空，塞給姜未一把車鑰匙，接著把人趕了出去，「姜總，快出發吧，正堵車呢。」

外面的確在堵車，車走走停停開了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姜未停好車一轉身。

從之。

韓茗景的酒吧。

肖遙居然約他在這裡見面。

待會兒不會要坑他會員卡吧？

姜未是從之的金VIP會員，充VIP不為別的，他聽說這酒吧賀意也入了股，就是想給賀意送點錢。

而且充的是最頂尖最尊貴那種，進門有人臉識別，接著有十分誇張的語音播報。

「歡迎尊貴的金VIP會員——姜！總！——蒞臨本店！」

走在前面的人聽到聲音，突然轉過頭來。

看清前面人的臉，姜未從未覺得這個語音播報這麼丟人過。

怎麼會是賀意？

賀意淡淡瞅他一眼，接著轉身離開。

姜未在原地怔了很久，直到肩膀被人摟住，「姜總，站在門口乾嘛吶，系不系在等我啊？」

肖遙是正宗廣東人，明明普通話考了個二甲，卻總是喜歡說一口廣普。

「走啦走啦！今天喊你過來，是給你介紹個大老闆啦！」

姜未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什麼大老闆？」

「就是Asa商城啊，最近很火的，還沒多少商家入駐，我們可以搶先一波。」

肖遙說著，推開包廂的門。

賀意就坐在C位，翹著二郎腿，手裡拿了杯淡金色的香檳，看見兩個人進來，遙遙一舉。

「肖總，姜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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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圓之後滾床單——

賀意（粗喘）：「薑末兒，乖，叫我……」

薑末兒（興奮）：「叫什麼？意哥？老婆？寶寶？」

賀意（喘得越來越厲害）：「叫我……大姐。」

姜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