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談話

「安可——」

人群後方，銀髮-男人手攏在嘴邊。只要稍稍用一點小手段，他-聲音就清晰而響亮-回蕩在每個人-耳邊。其他觀眾也反應過來，一時之間，「安可」-呼聲起伏不絕。

「真-超棒-！」

「還想再聽一次！」

「是不是先擦乾頭髮比較好？都淋濕了……」

源夕霧沒回後台，他還站在台上，氣息已經漸漸穩定了。耳麥中微微嘈雜了一下，接著，傳來太宰治-聲音。

「不返場，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打算。」他倚著舞台-一角淡淡笑了，「一開始，還是吝嗇點為好。」

「對了……」

源夕霧側頭聽著耳麥里-聲音。

「夕霧，注意你-三點鐘方向，那個銀髮戴眼罩-傢伙。」

源夕霧-眸光紋絲不動，他-影子里，咒鳥拉開，翩躚遊走於雨水-陰影中，代他窺看到了太宰先生所說-目標——

「喲~」

沒想到，目標向他-咒鳥打了聲招呼。

源夕霧微微一驚，隔著細密-雨簾，他看到對方乾淨清爽-衣飾，以及微微蠕動-嘴唇。

源夕霧會讀唇語，他讀出了那個人-唇形——

【我們聊聊？】

「回後台來，夕霧。」太宰治已經直起身，他在舞台一側鏡子般-反光里注視著那個神秘莫測-男人，「先把舞台這邊結束。」

頓了頓，他說道。

「紅葉姐已經過去了。」

源夕霧在觀眾-挽留之中撤到後台，就算在台上有過數分鐘-心神微亂，他也不會將這種情緒呈現於表面。源夕霧不知道這種不動聲色-能力是何時擁有-，彷彿從有記憶起就有，正是這份能夠按捺不動-鎮定，讓他數次從危險-局面中逃生。

「太宰先生，紅葉姐那邊……」

他還是忍不住擔心。

「應該在談，也沒什麼，對方沒有選擇一上來就動手，說明有談-餘地。」太宰治吩咐負責人把觀眾-疏散和舞台-拆除做好，他做完這一切，並沒有讓源夕霧等很久，只是看起來心情有點不明媚。

「本來打算沒有返場演出-話，就帶你去看看另一邊一敗塗地-慘狀-。」他嘲諷地笑道，「現在看來沒機會了，我們走。」

他與源夕霧一樣，不可能放任尾崎紅葉與看起來就危險-人單獨相處太久。尾崎紅葉在港口Mafia-地位特殊，在幾個年輕後進者心中-地位也很特殊，就算是太宰治這種平時黑泥溢出-人，也絕不希望她出事。

***

五條悟在見到這個舞台-第一眼，就知道恐怕無法輕易與源夕霧單獨會面。但他沒想到，這個過程比他想得更加艱難。

那個舞台-建造水準是頂尖-，而且短期內就立了起來，人力、財力、乃至權勢，缺一不可。他聽了大半首歌，不愧為源氏-小公子，那罪孽般-美貌與憂鬱-神情，能引來無數撲火-飛蛾，作為偶像出道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就像他們咒術師去執行任務一樣，源氏-小公子也在執行任務吧？

隨身還有不得了-人陪伴保護著。

打著紅傘-女性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橙發挽成一絲不亂-髮髻。她靜立-姿態猶如仕女般典雅美麗，然而就如同傘柄拔出即是利刃，她也不過是把鋒刃藏於美麗-外表之下罷了。

「哎呀，我明白了。」五條悟低聲笑了，「是Mafia？」

「PortMafia，幹部，尾崎紅葉。」美麗-女性抬起紅傘，露出眉眼，「以一己之力改變咒術世界平衡-咒術師，五條悟，你想對妾身可愛-後輩做什麼呢？」

居然是PortMafia……輕易就能說出他-身份，看起來對方在東京都這邊-情報網也完全沒有放鬆呢。

心念轉動之間，五條悟決定開門見山。

「我想與小姐-後輩談一談，以我個人-立場。」

他攤開手，擺出了不想攻擊-態度，黑色眼罩遮掩-臉上還帶著笑。

「只是一個……私人-對話而已。」

「可以。」

對方居然意外-乾脆，五條悟有些驚訝，這份驚訝持續到半個小時后，他們面對面坐在一家夜晚營業-咖啡廳里，就變成了「……」。

坐在他對面-捲髮繃帶少年正不遺餘力地往咖啡里加糖，企圖將其變成固體。

「這是妾身-後輩。」

五條悟：「……」

不是這個不可愛-後輩啊！他要那個在台上蹦蹦跳跳可可愛愛-！

太宰治和尾崎紅葉當然知道這個銀髮-男人想要與源夕霧交談，太宰治對這事無所謂，尾崎紅葉卻接到了森鷗外-指令。

如非必要，森鷗外拒絕源夕霧與任何人單獨對話。

因為那意味著不穩定。

如何讓源夕霧只屬於港口Mafia，是森鷗外在數年間一直在持續進行-課題。原本龍頭戰爭那個時候，他剛剛發掘源夕霧-那個時候，他是可以做到-，偏偏中間出了變故……

源夕霧本應被他禁錮-心掙脫了束縛。

在那之後，那顆自由-心死去之前，森鷗外不會允許其他意外發生。

尾崎紅葉微微垂下眼，她覺得殘酷，所以這場談話究竟該怎麼進行，她也有自己-打算。

「所以，要談些什麼呢？」太宰治終於放過了那杯可憐-咖啡，抬手打了個響指，「給我一罐蟹肉罐頭。」

咖啡廳服務員：「……」

對、對不起！咖啡廳怎麼會有那個啊！

一聲鐵罐觸及桌面-輕響，太宰治-眼睛微微睜大了，他拿起蟹肉罐頭，向身旁處理完事情回來-源夕霧晃了晃。

「只有一罐？」

「不，有一貨架，但只買了一罐。」源夕霧很誠實地說道，「因為我一直幫太宰先生帶蟹肉罐頭，但是太宰先生從來沒有給過我錢。」

「……我們之間-情誼不值幾罐蟹肉罐頭嗎？」

源夕霧再度誠實地搖了搖頭。

遠遠不值。

畢竟他每個月只自留百分之三十，要精打細算-生活，能每次給太宰先生勻出一罐罐頭，已經是他天天啃飯糰-結果了。

聽了全程-五條悟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太宰治「咔咔」-把頭扭向他，眼神很鬱郁。

「太宰先生。」源夕霧再度提醒，「聽說咒術師體術都很強。」

他怕太宰先生一時衝動，然後在他看不到-地方被套麻袋打。

太宰治：「……」

尾崎紅葉沒有表示反對，源夕霧在太宰治旁邊坐了下來。他剛才去處理了一下情報，太宰先生說那個隱藏很深-傢伙終於冒頭了，源夕霧首秀-聲勢太浩大，可能已經成為那個人-目標，這正好是他們想要-。源夕霧匯總情報-時候還恍恍惚惚，他終於記起來他們還有個任務目標，不是一心一意來出道-。

對不起，任務目標-那位先生。

「這樣聊也沒問題。」五條悟向後一靠，「我是以個人立場來進行這場談話-，卻被當成防範對象，真是有點傷心……」

他聲調拖長，又很快切入正題。

「我想與夕霧君談話，只不過是見獵心喜而已。」

他坐直了身體，在三人-注視下，嘴角上揚。

「因為夕霧君——」

「是天生-咒術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