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誤打誤撞

這些天葉依依一直在鑽研劇本，時不時的去找陸璟一對戲，時間長了，劇組裡有陸璟一的粉絲就覺得不滿了，還有營銷號出來營業，傳兩人的緋聞傳得神乎其乎，就好像那人就在現場一樣。

顧清妍的戲份後來多了一些，她存在的作用就是為了推動著劇情的發展。

今天要拍的是第二十場戲，也算她和葉依依正式的在同一個鏡頭裡出現。

魔族餘黨在人間肆意傷人，蒼恆和慕清清飾演的羽落神女帶領仙門眾人下山施救，沒什麼武功的雁靈羽和六師姐安念就躲在玉柱後面，為出行的人們祈福報平安。

後來仙門中有很多人都受了重傷，眼看靈藥就不活，慕清清心急之餘把目光投放到了一旁躲著的雁靈羽身上。

她的本體原是一朵雁靈花，血肉有救人之效。

這是獨蒼恆和慕清清兩人才知道的秘密。

蒼恆在她把目光落到雁靈羽身上時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正直如他，又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想也不想的拒絕：「不可。」

慕清清還在與他爭辯：「仙門中的弟子都中了魔毒，只有她才能救他們！」

「清清！」一向待人溫和的蒼恆第一次厲聲斥責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一句重話，慕清清紅了眼。

「蒼恆，你也知道她是魔……」

「夠了！」他終是打斷了她。

接下來的劇情是拍雁靈羽和安念的。

她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前是遼闊無邊的森林。

雁靈羽抱著安念的手臂，沒有無感的她純凈如白紙，很多習性都是學安念的。

比如懵懂愚笨。

安念一臉惆悵的看著遠方，「靈羽，仙門中有好多人都受了傷，我偷偷去看了，那傷口還在冒黑血呢。」

說著她害怕的抖了抖。

身旁的顧清妍也學著她抖了抖，「好可怕啊。」

「卡！」

一結束，顧清妍立馬從戲里抽身，懵懂的眼神消失不見，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她也拉了起來。

梁岩毫不猶豫的誇讚她：「不錯，你的演技果然很亮眼。」

顧清妍持續謙虛：「哪裡哪裡。」

身邊的戴思怡看她的眼神都發著光，剛剛差點她就要記不住台詞了，結果顧清妍及時的過去抱住她的手臂，臨場發揮加了一句「好可怕啊。」

配上雁靈羽懵懂的眼神，這一發揮就連導演也覺得很棒。

葉依依今天的戲演完后，她有些局促的來到梁岩面前，小聲地說自己今天想請假。

梁岩皺了皺眉，抬眼看到了她身後熟悉的人影，便不做聲了。

葉依依這段時間在劇組的口碑還算不錯，她性子好，被罵了也不反駁，對她的助理和經紀人也禮讓有加，一時間劇組的人有好些都成為了她的粉絲，每天都跑到她的微博底下留言表白。

而這段時間顧清妍和霍無憂也走得很近，兩人性格脾性相差不大，霍無憂又是個散漫的性子，但也八卦得很，這不，她剛看到葉依依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時，眼神微眯。

扭頭就跟顧清妍說：「我怎麼看那男人都像上次和你爭執的人誒。」

顧清妍瞥她，「上次你也在？」早知道她就收斂一點咯。

霍無憂一點沒覺得偷聽尷尬，點頭如搗蒜：「是啊，而且……」

她小聲地湊到顧清妍耳邊：「我這個人有點怪，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就先錄音了。」

顧清妍聞言挑了挑眉，難掩心中喜悅：「你錄音了？」

「當然。」霍無憂高興了幾秒，下一刻就垮了臉有些惶恐，「我這不會被別人知道后就斷了我的星途吧？」

她又指了指顧清妍，面部表情十分誇張：「這東西我不會給你的，你絕對不可能得到的。」

面對隨時隨地都在戲精的好友，顧清妍：「……」

她還沒來得及象徵性的寬慰她幾句，身後霍無憂的經紀人就急吼吼的跑了過來，「我的祖宗誒，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聽到路易的聲音，霍無憂立馬坐直了身體，又煩又惱：「我又幹什麼了？」

好不容易休息會兒，就不能讓她好好的嗑嗑瓜子嘮嘮嗑嗎？

路易把手機給她看：「你說說你，嗑瓜子就嗑瓜子唄，做那麼誇張的表情幹嘛呢？」

顧清妍離得近，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驚！霍無憂疑是整容失敗面部僵化！

微博第一條爆出來的就是關於她的「整容風波」，上面的照片是她毫無顧忌的大笑，表情是有些誇張，但也不至於被說成是整容臉。

霍無憂好看的眉毛都快夾死一隻蒼蠅了：「這些人真無聊。」

她隨意的把手機扔給了他，毫不在意網上對她的風評：「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唄，反正我的臉是純天然的！」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臉，向兩人證明。

顧清妍點點頭：「我知道。」

路易在旁邊急得團團轉，「祖宗啊，這件事你別不當回事，要是……」

霍無憂輕聲打斷他，「我還要怎麼把這件事當成事呢？」她的眼神無辜且佛：「當初那些人還說我是植物人，我不照樣沒有計較嗎？」

「可是……」

「好了好了。」霍無憂是真的不在意，不然也不能這麼雲淡風輕的表示沒關係了，「路哥，格局啊。」

路易：「……」

本想安慰她結果對方心理素質強到不需要她安慰的顧清妍沉默了。

霍無憂看得通透明白，她說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眼裡毫無興趣。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路易氣憤的跺了跺腳，只好趕緊去聯繫公司展開公關，雖然霍無憂嘴巴上說沒關係，但誰都不願意背這莫須有的鍋。

「你……還好吧？」顧清妍遲疑的問道。

霍無憂一臉認真的答：「不太好。」

顧清妍深吸一口氣，心道果然她是不想讓路易擔心，心裡的安慰快要出口時，對面的霍無憂立馬蹭了起來：「所以今天我要獎勵自己一杯全糖奶茶！」

顧清妍：「……」

她一言難盡的看著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好措辭，對面的霍無憂倒是很善良的解釋道：「你別介意啊。其實講真的，像我們這樣面對大眾的，生活細節當然會被無限放大，今天有人誇你長得漂亮，相應的就會有人覺得你長得很醜，他們會把和自己意見不同的人當成異類，時間長了，都不知道誰是真正的異類了。」

她看得很開，也是真的很用心的寬慰她：「清妍，我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在這個圈子裡，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了，自己活得開心才是真的。」

顧清妍詫異於她的清醒，卻也明白她的清醒。

「我知道。」她說。曾經的她享譽榮耀的同時也面臨著外界的打壓，可她絲毫不畏懼。

「不說這個了，那錄音你要嗎？」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著她，目光灼灼，有點攛掇她的意思。

沈競川接了葉依依后回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過來，已經進了車裡的葉依依目光微沉，抬頭又是一副柔柔的面容：「競川哥哥，你要過去接姐姐嗎？」

被戳中心思的沈競川有些心虛，如同被踩中尾巴一樣炸開：「誰要過去接她！」就沖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他覺得不可能原諒這個女人！

他帶著氣進了車裡，車門被他摔得震耳欲聾，已經有好些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葉依依有些尷尬，連忙搖上了車窗，嗓音柔柔的：「競川哥哥你生氣了嗎？」

車裡很安靜，葉依依柔柔的目光就停在他身上，帶著無限柔情與仰慕，這樣的目光是沈競川最喜歡的。

此時沈競川也反應過來了，有些懊惱的向她道歉：「抱歉啊依依，是我的語氣重了。」

葉依依善解人意的笑笑，「沒關係的。」她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顆奶糖遞過去，「你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沈競川看著她，伸手將奶糖拿了過來，忽而鬆了一口氣，「你真好依依。」善解人意又明理，這才是他沈競川想娶的人！

他想結束這場協議的心再次強烈起來。

心裡有股鬱氣散不去，他撕開糖紙把糖吃了，全然沒注意到身旁人幽深的目光。

比亞迪開出了片場，顧清妍的目光也沉了沉，隨後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以前沈競川還會在她面前裝一下，現在葉依依回來了他連裝都懶得裝了。

「清妍，還有一場戲沒拍！」

「來勒！」

顧清妍最後喝了一大口清茶，這才往梁岩那邊跑去。

陸璟一正在補妝，進組半個多月了，顧清妍和他也算是有了交集，兩人偶爾會對戲，不過他們之間最大的一場對手戲是在她黑化之後，所以前期兩人的同框都很少，不過後面的次數會越來越多的。

拍完了和戴思怡的戲份后，她看到了一邊也看過來了的陸璟一。

他的皮相骨相都很好，比她以前接觸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待人寬和，片場的好些女孩都是他的粉絲，工作之餘還能追一把星，怎麼看怎麼划算，所以她們工作的更加賣力了。

出於禮貌，她友善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結果人家下一秒就扭頭走了。

顧清妍：「？」

好吧，可能是她看錯了人家的眼神。

時間尚早，天氣不知怎麼的就突然陰了起來，天邊凝聚了一大片灰色的烏雲，旁邊的一片天又是出奇的明亮，像是暴風雨來的前夕。

根據顧清妍的經驗，這樣天生異象，絕對會有大事件發生！

導演也臨時決定了提前她的戲份，讓她提早進入「黑化」。

顧清妍雖然無奈，但也沒有說什麼，先拍了這段闖入師尊寢殿卻誤打誤撞恢復了記憶的戲。

她眼裡帶著少許驚懼和慌張，害怕的在蒼恆殿中跌撞，身後出現一群人追著她，身上的服飾明顯是屬於蒼恆山。

雁靈羽的身上到處受傷，新傷舊傷加在一起，儘管她沒有痛覺，血流多了也是會死的。

她雖然什麼也不懂，但也知道安念的那聲「躲起來」是為了她好。所以她拚命的往前跑，生怕被這群人抓到。

忽然前面一個大殿門開了一條縫，她連忙躲進去關上了門，躲在一個箱底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體。

整座蒼恆山被妖族和魔族餘黨進攻，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中了魔毒和妖毒，葯醫對這毒毫無辦法，他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雁靈羽身上。

她也是蒼恆山一員！也該做出自己的貢獻！

這群人拖著安念在後面走，前面幾個人追著雁靈羽的身影到了這邊，嘴裡念叨著：「人呢？跑哪兒去了？」

顧清妍抱著自己的雙臂，箱子真的很小，對於她這個高個子來說是真的很難受。

戴思怡飾演的安念在外面冷笑，頭上的髮髻已經散開掉在了哪兒，她臉上的笑容卻很諷刺，「龐榮，你們真是噁心，虧你們還自詡名門正派！」

龐榮氣急反駁：「名門正派也會受傷！我們中了毒需要她的血解毒有錯嗎！」

顧清妍聽著這些台詞，忽而覺得有些諷刺，曾幾何時，她也聽過這樣的話。

上上輩子葉依依失血住院時，沈競川來家裡接她，她原本以為他是要回來吃飯的，開開心心的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結果他只是來要她的血。

那時候的他居高臨下看著她，眼裡帶著鄙夷和不屑：「顧清妍，依依失血過多，你跟我去醫院！」

他的語氣帶著理所應當，好像她天生就該給葉依依輸血一樣。

顧清妍心裡雖然抗拒，但也只是很卑微的提出了一句：「那我去了之後你可以回家吃飯嗎？」

她揪著衣擺，小心又忐忑的等著他的回答。

或許是不希望她抗拒的太厲害，他沉默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然後她失去了400cc血液，得到了一個騙子沈競川。

他沒有回來吃過飯。

想起上輩子的自己，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體從上之下的升起了一股寒意。

在鏡頭外面看著的梁岩正要喊卡，因為劇中的雁靈羽不懂得害怕，可她剛剛分明是抖了。

鄭義制止了他的動作，隨後才告訴他，「雁靈羽不懂得痛覺，身體流血太多也會出現渾身發冷的情況。」

所以顧清妍的表演他很滿意。

梁岩嘖了一聲，得，人家編劇都說了，那他就不多事了。

拍攝繼續——

安念在外面義正言辭的吼龐榮：「你這算什麼！蒼恆君不在殿里你們就能這樣放肆！不怕我向他告狀嗎！」

龐榮和他帶來的人面面相覷，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后，眾人的眼裡都帶著輕蔑。

龐榮的跟班哼了一聲，「實話告訴你吧，我們背後是羽落神女，就算你們去告狀了，我們也不會受到懲罰。」頂多被打二十大板而已，這對於他們常年修行的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安念氣得要死，跺了跺腳提聲就吼：「你們爹媽沒教過你們什麼是做人嗎！仗勢欺人你們算什麼東西！」

龐榮：「……」

他眼裡有片刻的茫然，這是劇里的台詞嗎？

他和戴思怡對了好幾次的戲，她老是磕磕巴巴的忘詞，次數多了他都記得她的台詞了，所以這些台詞也不是劇本上面的。

那邊的安念還在持續輸出：「你五行缺德八字犯賤啊！你瞅你長的那歪瓜裂棗的五官，各長各的誰都不服！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腦子有問題就趕緊去治！不要耽誤了最好的治療時間！」

龐榮和其他群演是徹底的傻眼了，誰都沒想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懟起人來就像吃了炮仗似的，半點都不帶停歇的。

安念已經入戲了，對於這群人她是真的使出了勁來罵，氣得她連台詞都是現編的。

眾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導演的咔聲，便接了回去。

龐榮等她吵了幾句后就讓人捂住了她的嘴巴，面色很不耐煩：「閉嘴，待會找到了雁靈羽，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你！」

戴思怡一點也不慌張，使勁的咬了一口來捂她嘴的人，後者吃痛躲開了，她又開始罵人，「還弄死我？就憑你這個廢物也配嗎！」

她的武力值不強，但論拉仇恨的話她絕對是第一。

躲在箱子里的又好笑又無奈，面上卻是惶恐不安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看著那扇門。

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