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次登基?
「陛下歸來了?」
看到劉辯回來,唐檸很是欣喜,自二人在荀家和張遼的護衛下逃出洛陽之後,劉辯每天都很忙。
忙著和荀彧戲忠等謀士策劃未來,忙著練兵,忙著等待她父親。
她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且滿心都是劉辯。
每日最歡喜的時候,大概就是夕陽下,劉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在陰陵中的府衙,她給劉辯放水洗去那滿身臭汗,陪著劉辯用膳的時間了。
雖然劉辯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大口吃飯,好似餓死鬼投胎,但是有的時候,少女覺得眼前這個已經日益健壯挺拔的少年是她的一切,即便是靜靜看著他吃飯,也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
「恩?你如何不吃?」
洗完澡換了一聲輕便道袍的劉辯正在抱著陶碗往嘴裡扒飯,卻看著唐檸手托香腮盯著自己,他上下看了看自己沒什麼問題,放下碗筷問道。
在一旁抱著個如大盆一般的陶瓮吃的正香的典韋見劉辯放下碗,也趕緊放下碗,可是銅鈴般的眼睛還是看著一桌四個大盆菜一碗湯喉頭不住的顫抖。
自他效忠劉辯開始,變成了劉辯的貼身護衛。
而這四菜一湯,也是劉辯要求的。
原本劉辯和唐檸二人吃飯,荀彧愣是安排家奴一頓飯給他弄出二十多道菜,雖然沒有煎炒的,可是也算是山珍海味窮盡奢華,生怕委屈了劉辯。
可劉辯並不是以前的小皇帝啊,不過是後世一個靈魂,對於吃的,雖說一直覺得漢朝時候的飯菜難以下咽,可還是覺得兩個人四菜一湯完全夠了。
典韋來了之後,劉辯倒也不擺架子,和他一起用膳,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劉辯也覺得吃飯香一些。
不過是吧盤子換成大盆而已,倒有了些軍訓時候軍隊吃飯的樣子了。
「惡來,吃你的,不必管我。」劉辯笑著吩咐道。
典韋看了看劉辯,又再次看了看唐檸,這才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接著做一個合格的乾飯人。
「看陛下吃已經很香了,臣妾下午時用過寫果脯糕餅,倒也不甚飢餓。」
唐檸笑著給劉辯夾了一筷子菜,又拖著香腮繼續看劉辯。
「你啊,零嘴雖然好吃,怎能替代飯菜,不營養的,你還在長身體,怎能本末倒置?」劉辯無奈笑道,「且我早就說了,我現在不是皇帝,你一口一口陛下,倒讓我有些不習慣了。」
唐檸愣了愣,搖頭笑道:「陛下乃大漢法統皇帝,正兒八經的天子,遲早也要重新登基的,禮不可費。」
劉辯端起飯碗的手微微一滯,轉頭看著唐檸道:「這股妖風已經吹到你這裡了么?」
唐檸乖巧的點了點頭。
劉辯對於是否登基,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這種打算荀彧隱隱猜到一些,但是很多跟隨他的人,其實並不理解。
無論是為了理想,還是為了名利,做事總要講究一個名正言順不是么?
即便是現在跟著他的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那個「強漢夢」集中在一起,可是他們內心當真沒有迫切希望劉辯重新登基,他們成為新朝骨幹忠臣么?
劉辯覺得未必。
「是史阿吧?」
史阿雖然劍術超群,然下馬籌謀無荀彧、戲忠之精,統兵殺敵無張遼、黃忠之勇,即便是捉對步戰,也絕非典韋這種怪物的對手,在劉辯現在的團隊了,其實很難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自覺的成為了劉辯女眷的護衛。
唐檸一聽這話心中一慌,趕忙起身半跪在地,低頭道:「史大俠護衛我和珠兒盡心盡責,還請陛下不要責罰他!」
劉辯趕緊放下碗筷,將唐檸扶起來,輕輕拉到身邊位置上坐下,握住她的一雙雪白柔荑。
「檸兒不必驚慌,第一,我現在並非皇帝,你無需叫我陛下,即便我是天子,你乃我髮妻,你我二人也是夫妻之禮,我母身陷洛陽,父皇去世,舅舅被害,現在身邊只有你這個親人了,若是你和我還恪守這些凡俗禮節,那我真是孤家寡人了。」
唐檸一雙小手被劉辯握在手中,她下意識看向典韋方向,只見那夯貨很自覺的抱著碗轉過身去,背對二人。
可即便如此,唐檸那雪白的俏臉依舊布滿了紅霞,低下頭去,一時嬌羞模樣好似蓓蕾初放,讓劉辯也不禁看得心中一盪。
「以後,私下時叫我夫君可好?也不必自稱什麼臣妾,你我二人相濡與沫,相互扶持,萬不要因為我的身份和我有什麼距離才是呀。」
唐檸抬起一雙如清泉般的眼睛看向劉辯,片刻后紅著眼圈低下頭,姣好的面容卻帶上了笑意,她輕輕點頭:「夫……夫君。」
劉辯伸手摸了摸唐檸的小腦袋,笑道:「第二,人都是有慾望的,即便是聖人,依舊免不了七情六慾,名利對於人的誘惑很大,史阿出身市井,追隨我最大的原因便是高官厚祿,倘若我不是天子,也就斷了他的夢想,所以我並不奇怪,也不怪他。」
說著,劉辯轉頭對著背對他的典韋笑道:「惡來,你想做官不?」
典韋滿嘴飯菜,翁里翁聲道:「不想,跟著公子挺好的。」
「你說說你這麼個夯貨,哪裡來的如此多的心眼?」劉辯將筷子輕輕往典韋後腦勺上砸去,笑罵道:「說心裡話!」
典韋轉過頭來,費力將滿嘴食物咽下,這才笑道:「做官誰不想做?出入隨從跟隨,上街吆五喝六,誰也不敢惹,多好啊。」
「你那是官么?你那是惡霸!」劉辯笑罵道,「若是他日你這般橫行鄉里,我親自砍了你的狗頭,要做個好官,知道嗎?」
「那不能,公子說讓我做什麼官,我便做什麼官。」
劉辯笑著揮了揮手,讓典韋繼續吃飯,這才轉頭對唐檸笑道:「看到了么?便是惡來這種粗人,也識得做官的好處,天下幾人不為名利?太正常了。
所以啊,人有慾望沒問題,我頂不信董仲舒存天理滅人慾那一套,能者多得,憑藉自己能力為自己贏來名利在我看來沒什麼問題,所以檸兒不必擔心我遷怒史阿。」
「如此檸兒便放心了,史大俠卻是是一個古道心腸之人,雖此時也許不如其他賢達,但是終究是對夫君忠心耿耿。」
「恩,我知曉的。」
劉辯吃完飯,輕輕擁了擁唐檸,笑道:「說起這個,也該給他們一個回復了,檸兒先休息,平素我忙可隨處走走,我要去和他們談談。」
說完劉辯起身對典韋道:「惡來,去備下炭火,通知所有人來府衙,我們烤肉吃。」
……
等到眾人趕到府衙之時,天色已然漸暗,只見劉辯在一個炭火前烤著羊肉,也不知他放了什麼料,香氣撲鼻,雖然所有人都已然用過晚膳,但卻還是被這香氣勾起了饞蟲。
「來了?快坐。」
劉辯在炭盆之上翻烤著羊肉,見眾人來到,隨便指了指炭盆周邊的草墩。
「公子,這……」
荀彧看著劉辯身著一身純白細絲道袍,用繩子挽起兩袖,頭髮隨意在腦後扎了個馬尾,在炭盆前忙活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劉辯隨意擺了擺手笑道:「先不談其他,先坐。」
「我在府衙廚房發現了這個。」劉辯揚了揚手中一個小布袋,笑道,「實沒有想到在這小小陰陵,居然會有胡椒,勾起了我的饞蟲,才讓大家來嘗嘗我的手藝。」
「難得公子有此雅興,然光有美食,沒有美酒……」戲忠倒是隨意,一屁股往草墩上一坐,看著滋滋冒油的羊肉舔了舔嘴唇笑道。
劉辯變戲法似得從背後掏出一個葫蘆,遞給戲忠笑道:「我早知道你這酒鬼需要這個,這也是府衙找到的,上好的高昌葡萄酒。」
戲忠欣喜結果酒葫蘆,拔開木塞一聞,不禁喜道:「想不到此間主人倒有此收藏。」
當初劉辯來到九江之時,九江太守馮吉不馬上開門迎接,居然妄圖率軍活捉劉辯,被劉辯他們帶來的二百弓弩手一陣箭雨嚇破了膽,加上荀彧讓劉辯拿出傳國玉璽證明身份,馮吉被手下綁了開城投降,當夜便被下了大獄,所以馮吉太守府就成了劉辯的臨時行在。
見戲忠如此放鬆,其餘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在了草墩之上,只見劉辯遞了一串羊肉給典韋,道:「惡來,嘗嘗,熟了沒?」
典韋裂開大嘴一笑,接過羊肉串,那串本不小的肉串在他手裡和剔牙的牙籤似得,他張開嘴咬下一塊羊肉,眼睛一亮。
「嫩!好吃!」
劉辯見這夯貨顧不得燙,大快朵頤的樣子,這才使珠兒分給眾人。
眾人皆謝過,這可是當今天子親自烤制的羊肉給眾人分食,是無上的榮耀啊!
珠兒分了羊肉,劉辯使喚珠兒繼續烤,這才來到眾人面前找個草墩做小,接過葡萄酒喝了一口,笑道:「我想各位這幾日想必心浮氣躁吧?」
聞言眾人皆是一震,在場文有荀彧戲忠和徐庶,武有黃忠張遼和史阿,當然,典韋一般不參與這種會議,他一對大戟就放在手邊,只負責保護劉辯和吃。
「公子……其實我等……」
荀彧並掌剛要說話,便看劉辯太守制止。
「我知道,我既然從洛陽逃了出來,是一定要重新登基的,因為這才能成為天下人的主心骨,告訴他們誰才是大漢正統。」
「然而,我卻不打算現在登基。」
黃忠聞言點頭道:「公子想來是要去酸棗在諸位反董群雄面前公開登基?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彼時諸位太守刺史皆能成為公子之肱骨,可與洛陽董賊的偽朝抗衡。」
劉辯看向黃忠,搖頭道:「我也不準備在酸棗登基。」
「這……」
這下莫說是黃忠,便是一向聰明的張遼,也一頭霧水,而史阿更是有些焦急道:「陛下難道就眼看著大漢江山淪落為董賊股掌之物么?淪落為那偽帝之物么?」
「當然不,但是我覺得,在酸棗並不是好的登基時刻。」
聽聞這話,戲忠和荀彧皆是對望一眼,果如荀彧所想,劉辯不打算成為代表士族的皇帝。
但是現在天下之掌控者便是士族,若是不和士族活動,必將寸步難為。
當年黃巾之亂多麼浩大,可是靈帝開放了士族掌兵權力,可自組民兵私兵平叛,才短短半年,張氏兄弟就被誅殺殆盡。
因為士族掌控著土地啊,無數的百姓依附他們生活,錢糧百姓一樣都不缺,有時聖旨出了洛陽變成了一紙廢書,黃巾之亂后,很多地方士族都是名義上忠漢,實則已經控制一方。
沒了士族的支持,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呢?
「公子,是否操之過急。」荀彧擔心道。
劉辯微微搖頭道:「操之過急也比後患無窮來得好,諸位都知道袁隗的狼子野心,要說他不代表袁氏,你們信么?
袁本初袁公路兩個兄弟,在士族中的名聲實在太大,即便我稱帝,彼時朝廷聽他們的還是聽我暫且兩說,便是其他討董諸侯,也未必是一心忠於大漢,更多的只怕想要沽名釣譽,佔地盤吧?」
劉辯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對這討董並不樂觀,所謂的討董諸侯,各個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想必若是我一旦稱帝,光是搶奪我在手中也會讓他們土崩瓦解,挾天子以令諸侯,洛陽那位能玩,他們未必不能玩,故我前思後想,這個天子,我當不得,至少眼下,我當不得。」
「可是公子,若你不稱帝,時間久了,天下怕只認偽帝,不識真龍天子矣。」荀彧憂心忡忡的說道。
劉辯點了點頭:「確實,這也是我這次讓你們來的目的,諸位賢能,可有我不稱帝,卻能讓天下知道洛陽朝廷乃偽朝,劉協乃偽帝之事?」
徐庶微微皺眉,沉吟道:「公子的意思是,既能要避免您稱帝,成為各方勢力搶奪的籌碼,又要讓天下人認同公子才是大漢正統?」
「然也。」劉辯點頭道。
戲忠慢慢的喝著酒,隨後眼睛一亮,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果然是志才,快說說。」劉辯聞言欣喜道。
果然手下有能人,辦事效率高,他只需要提出問題,自然有荀彧、戲忠、徐庶這樣的大能卻思考解決。
「監國而不稱帝。」戲忠篤定的說道,「古有舊例,天子出巡,太子監國,公子大可以王爵身份監國便是,年號還以先帝年號計之,直到公子覺得何時適合稱帝。」
「大善!先帝雖然駕崩,然而公子健在,乃是法統繼承人,只要公子堅持以王爵身份監國,那麼年號就不能改!」荀彧撫掌讚歎道。
古代禮法森嚴,特別是關乎天家的禮法,更是條條框框數不勝數。
其中就說過監國,太子是可以監國的,孝武帝的太子,戾太子便是因為武帝前往甘泉宮修養,戾太子在長安監國,然江充以巫蠱壓勝之說陷害戾太子,有了監國權力的戾太子迫不得已才反戈一擊,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公開和江充及武帝親兵對抗。
而且按照《禮記》記載,只要太子未登記,年號便不得更改,即便是太子登基,大行皇帝的年號也應該先用一年表示新皇的孝順和對先帝的重視。
所以只要不改年號,這大漢就只有一個天子,那就是靈帝劉弘,這樣一來,劉辯即使不登基,也有合法合禮的監國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