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痴心妄想，破鏡難圓
裴陽的聲音戛然而止，沉浸在他的情緒中的季青霖因隨之而來的安靜而感到壓抑。
他不知道前因後果，卻能切身感覺到裴陽對那個男人的仇恨。
以及對顧尹默的一往情深。
季青霖猶豫著開口：「……顧尹默他，算是變相的害了你，為什麼……」
裴陽拿起煙盒，看了眼季青霖，「先告訴我，為什麼求我帶你走？」
裴陽用了「求」字，試圖讓自己的高高在上不易被季青霖察覺。
季青霖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想了想，認真的說：「我想離開顧尹默，但我……好像沒有別人可以求助，正巧你在那裡，所以……我只能請你幫我。」
裴陽審視著季青霖眼底的真誠，哼了一聲，「沒意思。」
「其實我知道了一點事情，所以才想離開顧尹默。」
裴陽把煙叼在嘴裡，沒有點燃，姿勢慵懶地歪著身體看季青霖。
「什麼事？」
這件事說出口有些難為情，至少在季青霖看來是這樣。
季青霖的雙手手指交纏在一起，勉強笑了笑，「我不應該相信天上掉餡餅這種事。」
裴陽以為季青霖說的是和顧尹默去參加拍賣會被騙，嗤笑，揚手點燃了煙，「你被騙的還少嗎？」
「不少啦，」季青霖坦然承認，雙手一攤開始擺爛，「我是個既愚蠢又滿腦子不切實際幻想的笨蛋。」
裴陽挑挑眉，不置可否。
季青霖臉上的笑容隨著裴陽轉頭抽煙的動作逐漸變淡，最終目光變得黯淡，落寞。
他並不記恨顧尹默帶自己去拍賣會當誘餌，相反，他甚至有些感激顧尹默。
因為顧尹默，他才知道了那麼多自己從來沒有注意過的細節。
比如，小王和晨晨都是顧尹默早在幾年前就送到自己身邊、觀察監視自己的人。
比如，自己後來組建的團隊裡面有將近三分之二都是從寰宇調離的人。
比如，剛開始更新就人氣瘋漲的公眾號和短視頻賬號其實背後有人購買流量。
比如，羅歡和顧尹默認識。
種種結合在一起，難以言狀的恐懼感僅僅籠罩在季青霖的頭頂，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他始終記得自己躲在門后聽顧尹默與幾人交談時，身側金屬門框映出的被扭曲的臉龐。
在季青霖的眼中，顧尹默的臉在不斷扭曲旋轉，逐漸變成他不認識的可怖模樣。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身處顧尹默布下的圈套里，而自己卻渾然不覺，還傻傻的以為重逢只是意外，顧尹默恨自己不過是誤會，甚至還以為兩個人能夠解開誤會，重新和好。
季青霖睫毛顫了顫，低頭望著手指的視線有些模糊。
「怎麼，要哭？我可沒欺負你！」裴陽瞄了眼季青霖，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動，隨口調侃道。
季青霖慌亂搖搖頭。
是自己蠢笨又不自知，怪不了別人嘲笑。
忽然間他想到一個更加恐怖的事實。
如果羅歡認識顧尹默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弗洛伊斯先生也認識顧尹默，又或者說……弗洛伊斯先生其實就是顧尹默？！
這個想法在季青霖聽到羅歡聲音的一瞬間就冒了出來，可王城和晨晨的話讓他實在太過震驚，就暫時忽略了她和顧尹默的關係，現在冷靜下來細想，每一個細節都巧合到令人遍體生寒。
怎麼會有國際赫赫有名的攝影師恰巧搬到自己家隔壁，還幫自己指點拍攝？這樣簡單的騙局連十幾歲的小孩子都騙不了，偏偏自己就信了這種話。
不僅相信，還對那個騙子有了感情。
現在想想，「弗洛伊斯先生」所說的每句話，要求自己做的每件事，都充斥著濃濃的目的性，他在一點一點侵蝕自己的生活，直到自己的那段人生里充滿了他的影子，直到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弗洛伊斯先生」出現的時間也很詭異，季青霖現在細細想來，才發現從一開始，顧尹默就沒有打算放過自己。
無論他的母親是否因梁靜而死，無論自己是否真的成為了他和裴陽的「第三者」，所有針對自己的復仇計劃還是會以各種形式進行。
沒有「弗洛伊斯先生」，也會有其他人被安排著接近自己。
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想通了這些，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無力再失望的季青霖胸膛似乎有冷風穿過，心臟那裡空蕩蕩的，毫無知覺。
他想，看到自己為他拍攝的照片，表達的感受，還有那些告白，顧尹默應該很高興吧。
季青霖怔怔地看著面前黑黢黢的牆壁，忽然輕聲笑了起來。他甚至能想象到顧尹默坐在隔壁沙發上面看著手機，故意拖延回復消息的時間，等待自己迫不及待的催促后，臉上漸漸浮現戲謔的笑容和得意的表情。
看到自己輕輕一勾就掉入陷阱的迫切模樣，顧尹默一定很開心。
他原本就是這麼惡劣的人啊，只不過自己對他的殷殷愛意將他塑造成了完美無缺的戀人，拋卻那些年少時的愛戀，季青霖終於看清了籠罩在光芒下千瘡百孔的惡魔。
季青霖胡亂摸了摸乾澀的眼眶，用力太大，摩擦眼角的疼痛讓他的眼眶逐漸濕潤，但好在裴陽正轉身抖落煙灰，根本沒有注意他的異常。
「顧尹默確實害了我，但我還喜歡他。」裴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他是我唯一的救贖，所以我要賭一把。」
季青霖不懂「賭一把」是什麼意思，裴陽轉身，用掃視戰利品的目光打量著他，「讓你暫時過幾天安穩日子，看看顧尹默會不會來救你。」
「他會來。」季青霖給了裴陽肯定回答，但理由卻不是裴陽需要的那個，「我身上有顧尹默需要的拍攝裝備，他肯定會到處找你。」
季青霖拿出領帶夾遞到裴陽面前。
「用這個威脅他，效果比用我更好。」
裴陽接過領帶夾，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問：「你是鐵了心不想見他了？」
季青霖抽抽鼻子，輕輕應了一聲，「嗯。」
「或者……你說我死了也行，」季青霖無力地笑笑，聲音死氣沉沉的，「我本來就不該和他再次見面。」
「是我痴心妄想，以為能夠破鏡重圓，可是我們好像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作話】
讓人胃疼的愛情啊，小季終於知道真相了
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