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深夜訪客(下)
「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季青霖毫不客氣地向顧尹默發出了驅逐令。
可顧尹默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中的關切讓季青霖感到胃裡一陣翻騰。
他別過頭,看著刀刃上的冷光和逐漸彙集的血,強忍住了噁心。
「我說了只要你想聽,我可以解釋,」顧尹默拉季青霖的手頓在半空,怔然,「你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嗎?」
季青霖沉默了片刻,冷冷的說:「對,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聽到你所謂的解釋,顧尹默你不用費勁心機編造謊言來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季青霖,你不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我是!」季青霖陡然抬高了聲音,但他的情緒很快平復下來,深吸一口氣,「我是,顧尹默,我是。」
顧尹默深深看著季青霖的側臉,唇角下抿,過了半晌,他才開口:「我能替梁靜擺脫全部罪名,只要我不上訴,這件事會很快平息,你的生活也會恢復正常。」
季青霖聞言只覺得無比可笑,他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多麼的狂妄自大。
「顧尹默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隻手遮天了?你是不是覺得,覺得你這樣做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這樣沒意思顧尹默。」季青霖終於肯正視顧尹默,只是那雙眼睛中不再充滿熱切與期盼,而是平靜與漠然,這是顧尹默從未見過的神情,讓他莫名心慌。
「算了吧,我覺得沒必要繼續了,無論是我們今晚的談話還是感情,都算了吧。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教會我的那些東西,我最感激的,是你讓我知道沒有人是離開某人活不下去的。」季青霖頓了頓,餘光掃過顧尹默掌心橫穿的長疤,陣陣心痛難以抑制,他的胸腔酸澀,「我能理解你多重身份接近我的原因,是為了方便監視報復我和我的家人,虐待我能讓你有高高在上的快感,現在的愧疚也不過源於你察覺事情敗露的悔恨,你為了讓自己心安,不惜向我低頭,顧尹默,你何其偽善。」
在季青霖看來,顧尹默此時的歉意如同鱷魚的眼淚一樣虛偽。
顧尹默怔怔地望著季青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張張嘴又用力抿了抿唇,房間里很靜,他只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彷彿面前的季青霖只是稍縱即逝的幻影。
「我承認我開始確實埋怨過你,但是弗洛伊斯先生絕對不是為了欺騙你而編造出來的人物,季青霖,不管你如何理解我和弗洛伊斯先生的關係,我才是那個最了解你的人,是我為了保護你才塑造了他,你為什麼不敢承認我對你的感情呢?」
季青霖用力閉了閉眼睛,冷笑著反問:「感情?」
「感情是建立在坦誠相待的基礎上的,顧尹默我不是傻子,我不需要一個虛擬的人來保護,你到現在都在模糊概念。」
「算了吧,真的,我對你已經失望透頂了,你明不明白?懂不懂?」
多年的糾纏應該畫下一個完整的句號,季青霖也想跟他好好告別,但兩人之間逐漸擴大的裂隙讓他們註定無法心平氣和地說出再見。
季青霖嘆了口氣,將刀從脖子處移開,終於抬眼看顧尹默。
「我想我說的夠明白了,你可以離開了嗎?」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出口,轉身離開了山中小屋,臨走前為季青霖關了門,並將鑰匙留在了門口的置物架上。
恐懼產生的源泉消失,季青霖緊繃的精神慢慢鬆弛下來,他的身體突然脫力,腿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帶血的刀也隨之滑落,摔在季青霖身邊。
季青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新鮮空氣,突突跳動的心臟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有短暫的失憶——但他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他只是不敢承認。
顫抖著手接起謝嵐川打來的電話,季青霖面對他緊張的詢問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掛斷電話,正準備編輯簡訊發過去讓他們不要擔心時,他才發現掌心的傷口竟然一直在滴血,可怖的刀痕幾乎深可見骨。
他這時才感覺到從右臂蔓延到全身的疼痛。
這樣也好,季青霖想。
最好能留下褪不去的疤,這樣每次看向掌心,再次心動的時候就會提醒自己過去多麼愚蠢,竟然相信有人會毫無保留地愛自己。
人天生就不但希望自己被愛,更希望自己是值得被愛的,可季青霖好像天生不具備「被愛」的能力,他覺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季青霖悲哀的垂下頭看著血一滴一滴落下,體溫在漸漸流失,這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山中小屋距離最近的山村也有十幾公里車程,而且全部都是難走的山路,去山村找醫生根本不可能,季青霖找到醫藥箱自己處理傷口,但疼痛使他的整條右臂開始發麻不受控制,他咬牙用酒精為自己消毒傷口后,更是疼得他眼前發黑。
止血的藥物還有不少,消毒后,季青霖將它均勻地撒在傷口上,最後用牙和左手艱難地為傷口包紮,每纏繞一圈,他都要停下來靠著沙發休息一會兒。
他顧不上額頭滲出的細汗,咬牙將繃帶緊了緊,勉強打了個結系好。
裴陽第二天一早回家,看到門口的黑色悍馬和一地的煙蒂還以為兩人和好了,結果打開門立刻瞳孔地震,斑斑點點的血跡從門口延伸至客廳,一把染血的刀被扔在地板上。
「操!」裴陽低聲罵了句,衝進客廳看到了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季青霖。
他深吸一口氣,煩躁的用手抓了抓頭髮,打開窗戶向門口的車喊道:「顧尹默你瘋了?怎麼在我家殺人?有毛病是不是?!」
車門打開,顧尹默滿臉倦容,「我沒有。」
「季青霖快死了,你管不管?」
顧尹默頓時緊張起來,邊走向小屋邊問發生了什麼。
裴陽掀起季青霖身上的毛毯,沒好氣的說:「我不知道,但你如果不趕快送他去醫院,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說完,裴陽摔上了窗戶,一屁股坐在季青霖身邊,強忍著對血腥味的不適,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摸到一手汗的同時,過高的體溫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嘖,真是麻煩。」裴陽咬咬牙,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作話】
【OOC現場】
顧尹默:我手上一口子,你手上一口子,咱倆就是兩口子。
裴陽:你老婆都快死了你還在犯花痴(暴打
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