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尋仇
彼此相視一眼后,無非手上重新運轉靈力,殷凡掌心亦魔氣翻湧。
兩人同時出手,大乘期的靈力與魔力形成強力的颶風,颶風捲起混雜著無數花瓣的泥土,卻小心避開了所有桃樹。
片刻后,歸於平靜,桃林一角被掀起的泥土和桃花堆起了個小山包。
而隱藏在地面之下的秘密終於顯露出來,一個巨大的陣法平鋪整個桃林,每棵桃樹皆為其陣眼。
「原來這下面藏了個陣法。」殷凡道。
無非打量著陣法:「以桃樹為陣眼,同時也是靈力傳輸的媒介。」
只是不知,這陣法是何用途……
「看那裡。」殷凡指向陣法的中心之處。
陣法中心處有一個空著的位置,像是……
「這怎麼有點像之前從傳承大墓中得到的玄鐵球……」殷凡沉吟著,忽地看向一旁的佛子,「更像是……」
「像寂塵珠。」無非直言出他話中的未盡之意,心中愈發確定,此處與佛靈宗有關係,而他師尊隱瞞不告的東西,或許就與此有關。
隨後,他召出寂塵珠,圓溜溜的金色珠子散發出淡淡威壓感,飛至陣法中心上空,緩緩落下,嵌入陣法空的位置中。
嚴絲合縫。
寂塵珠嵌入的一瞬間,由陣法中心閃過刺目的藍光,隨後一圈藍色波紋平鋪開來。
直到整個陣法亮起水藍色的柔光,所有位於陣眼處的桃樹齊齊化作一簇簇灰塵,陣法猛地一亮,中心處突然現出兩道虛影。
是陸飛淵和雲槐。
「陸道友,雲道友……」無非看到兩人時似有所感,看向殷凡道,「要傳送出去了。」
兩道殘魂為陣法最後一部分。
話音剛落,他和殷凡腳下亮起藍色陣紋,殷凡見狀不等無非動手,直接扯了他的佛珠纏在自己手腕上。
無非眸中掠過一抹溫和,被傳送走的前一刻看了眼陣法中心的兩人,卻發現此刻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神情與之前有些不同。
定睛看清兩人神色后,無非眼中露出些許驚愕,還未來得及多想,身影就消失在此處小世界之中。
平靜無波的海面上,突然閃出兩道人影,殷凡眼疾手快喚出熾寒劍,接住他和無非。
無非眼中還殘餘著一抹驚愕,心神動蕩,他沒看錯的話,陸飛淵和雲槐方才看他的眼神……
是父母長輩看自己孩子時的那種慈愛?他們到底是誰?
這時,下方的海面輕起波瀾,寂塵珠破水而出,飛到無非手中,沒入掌心,回歸丹田處。
無非一邊運功調息,一邊暗忖,陸飛淵與雲槐兩人的殘魂是千年之前出現在此處,又被刻意消除了有關佛靈宗的部分記憶,再加上那個用寂塵珠才開啟的陣法……
他會進入那處,極有可能是冥冥之中被人算計好的。
但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無非師兄?」
一聲輕喊,使無非驀地回神,睜開雙眸時殷凡正與他貼得極近。
「在想什麼?」見他睜眼,殷凡伸手按在他的眉心,「眉頭皺得這樣深。」
認識無非這麼久以來,殷凡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神色。
無非頓了下,如實相告:「我在想陸道友與雲道友。」
「他們?」殷凡怔了下,隨後道,「說起來,方才傳送太快,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殘魂會怎麼樣?」
「殘魂?」無非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什麼,閉目探查慢他們一步回來的寂塵珠,神識緩緩沒入寂塵珠內,一絲一絲細細探查。
好一會兒,才查探出原本通透澄澈的寂塵珠內,此時卻多了兩道極不易察覺的氣息,寂塵珠回歸時居然將陸飛淵和雲槐的殘魂一同帶了出來。
兩人的殘魂安靜居於寂塵珠內,受寂塵珠蘊養,暫時沒有意識。
無非收回神識,緩緩睜開眼,現在想來,他們兩人當時站的位置不就是寂塵珠正上方?
無非查探寂塵珠時,殷凡就在一旁坐等著,此時見他睜眼,揚了揚眉,眼神中透露著幾分好奇。
「他們兩人的殘魂,如今正在寂塵珠內。」無非道,「雖然不清楚原委,但極有可能與我之身世有關。」
「身世?」殷凡想起魔修下屬當初查到的關於佛靈宗佛子的消息,他記得,無非是孤兒之身,自幼被佛靈宗掌門收入門下,如今看來,無非的身世竟是有所蹊蹺?
「不錯。」無非微微頷首,緩緩解釋道,「明心村下的神秘空間,以及此處,其中種種跡象隱約可見真相一角。」
兩人交談間,熾寒劍飛速掠過這片海域,經過一座山頭時熾寒劍突生異動,猛然停下。
與熾寒劍心神相連的殷凡眼神一變,手中魔氣猛地轟向某個位置。
咔嚓!
一聲玻璃碎裂般的輕響,眼前的山林如星光般轟然破碎開來。
赫然是一個幻陣。
而陣法之外,一眾修真界修士佇立,見幻陣被破,眼中露出驚慌,隨後又想起還有層殺陣,便又安定下來。
然而他們不知,這殺陣對於無非和殷凡兩人來說也是無用之功。
殷凡在傳承大墓中得到的陣法傳承也不是白學的。
無非抬眸掃了一眼陣法外的修士,在他們穿的宗門弟子服上停留了一瞬,頓時瞭然了。
這是來尋仇的。
殷凡目光中則露出幾分驚疑,他本以為布下陣法埋伏的是蒼霄等人,幻陣破開后,卻是其他人。
看他的神色,無非猜測主角大概忘了那件事,嘴角略勾了下,道:「看來是來找魔尊尋仇的。」
「本尊除了天劍宗掌門一眾,居然還有其他仇人?」殷凡挑了挑眉道。
聽得這話,陣法外的修真界弟子臉上浮起一抹憤然。
果然忘了……無非見狀眸底掠過一抹笑意,表面淡然提醒他:「七曜宗。」
聽到「七曜宗」幾個字,殷凡臉上才露出幾分恍然之色。
說起來,七曜宗掌門也是當年旁觀的那些人之一,但是,他又與蒼霄等人稍有不同。
「殷凡,你害死我師尊,今天就用你的血來祭奠我師尊。」說話的是七曜宗前掌門的真傳弟子蕭逸,此時正面無表情看著陣法中的兩人。
「我等今日只為找魔尊尋仇,還請佛靈宗的道友莫要插手,我等不想傷及無辜。」
無非面色不變,心中清楚這仇七曜宗弟子是尋不成的,因為……
聽完七曜宗弟子的話,殷凡嗤笑一聲:「你們認為,七曜宗掌門是本尊所殺?」
蕭逸冷聲道:「我師尊羽化那日,洞府中只有你的氣息,難道還能有假?」
殷凡不回答他的話,卻看向了無非,眼眸幽深:「師兄也這麼認為?」
無非搖了搖頭:「七曜宗掌門非是你所殺。」
聞言,殷凡眼中的陰沉緩緩退散,嘴角噙笑:「無非師兄信我?」
「信。」無非回道。
事實上,七曜宗掌門是如何死的,除了殷凡,最清楚的就是無非這個看過原書的了,他的死,與殷凡有關,卻又無關。
殷凡本懶得跟他們解釋,但既然無非相信他,多說幾句也不是不行。
「那日我的確去過他的洞府,」殷凡聲音微沉道,「但七曜宗掌門的死與本尊無關,他是心魔纏身而亡。」
「不可能!」眾七曜宗弟子出聲。
「我們掌門最是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心魔纏身!」
這廂對峙著,而陣法某處卻突然生出異樣,僅僅一瞬間又消失不見,沒有引起兩方人的注意。
唯有一旁靜立的無非,忽然間眉心微動,淡淡看了某個方向一眼后,閉目緩緩轉著佛珠,做出一副不參與此事的模樣,暗暗放出了神識。
而時刻留意他的殷凡,雖未察覺那股異樣,見無非動作,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與七曜宗弟子交涉,掩在衣袍下的手不動聲色地凝了一團魔氣。
殷凡面無表情道,「當年七曜宗掌門旁觀眾多魔修屠戮我天清城城民卻不搭救,令他道心有損,愧疚百年,最終難以抵禦心魔而死。」
「本尊去見他,不過是敬他還算有幾分正道之心,他既有心悔過,本尊便替天清城城民說一句原諒而已。」
魔尊的聲音一字一句敲在七曜宗弟子心中,令七曜宗弟子面露驚愕。
他們掌門……也參與了那件事?!
提起天清城,殷凡面色冷然,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你等若有疑惑,可看一看這留影石,看過之後自會明白。」
說著將留影石扔給了七曜宗弟子,便不再理會。
這邊事了,而無非亦募地睜開雙眼,眸中閃過淡淡金光,下一刻,金蓮驟然綻放於腳下,剎那間,一道白色殘影掠過萬千金蓮,出現在千步之外。
寂塵珠從掌心飛出,襲向某處,出乎意料的是,那處位置空無一人,但寂塵珠卻像是打中了什麼東西一般。
慘叫聲和重物掉落聲同時響起,一道人影忽然躺在地上現出了身形,渾身魔氣浮動,昏死過去。
赫然是個魔修!
從無非睜眼到魔修現出身影,也不過幾息時間,七曜宗弟子甚至還未反應過來。
這招幻步金蓮是傳承大墓中所得,但無非卻是第一次用,究其原因,無非微嘆一聲,這招武技雖然好用,卻也……太過花里胡哨。
他正打量地上的魔修,忽覺一股熟悉的灼灼目光落到身上,轉身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殷凡。
殷凡則表情微怔,眼前似乎還停留著白衣佛子踩在金蓮上的畫面,心臟在胸腔中急速跳動起來,腳下魔氣涌動,移至無非身側,雙眼微微發亮。
這眼神是……?
無非眸光微暗,倏地有些手癢,昨晚用的紅綢在腦中一閃而過。
他面上露出疑惑:「景師弟?」
這個稱呼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殷凡稍稍收斂,掛上抹如沐春風的笑:「無非師兄方才那式武技,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錯。」無非微微頷首,「是之前在傳承大墓中所得,未曾用過。」
「方才師兄腳踏金蓮,皎如玉樹,不似凡人。」殷凡眸光微閃,「令人見之不忘,心動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