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有慾念
又是幻境……?
「你為什麼不拿走傳承?」
一道充滿疑惑的聲音由幻境上空傳來。
聽到這道聲音,無非對他為何出現在這裡心下瞭然,淡淡回道:「我不喜煉丹。」
洞府主人留下傳承,又布置各種機關陣法,上萬年過去,幻陣居然生出了一點靈性,又經歷多年,終化成一個幻境之靈。
聲音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慾念……」
一層薄霧忽然蒙上不遠處的滌凈池,隔著層層朦朧,無非看到池中出現了一個背影,長長的墨發如鴉羽般披散在光潔瑩白的背上,動作間墨發微微偏移,露出一顆殷紅滴血的痣來。
「慾念……」無非自然認出了那是誰的背影,片刻后忽地笑了下,「你現在可還能感受出來?」
那道聲音頓了下,然後驚奇道:「居然消失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無非心道果然,有慾念的是他陸無非,玲瓏心卻可以掩藏住這抹慾念,不過,有句話幻境之靈說得沒錯……
他看著滌凈池的背影,目光幽深,景凡郁這個人,不論是長相,性格……哪哪都踩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傳承你另找他人吧,我對煉丹不感興趣。」無非道。
「那個劍修已經拿走了陣法傳承,在我想把煉丹傳承給他時……」幻境之靈說完,又繼續道,「我也看到了他的慾念……」
雖然幾個天劍宗弟子都是劍修,但無非清楚,幻境之靈口中說的劍修就是景凡郁。
「你看到了什麼?」
「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幻境之靈又從無非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但僅僅一剎那,又盡數消散,眼前的佛修仍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
無非嘴角微微揚了下,眸底生出些許異色一閃而過,他抬眼看向半空:「傳承皆被取走,你會如何?」
幻境之靈的聲音中帶著些期然:「我自然是要追隨主人去了。」
「祝你達成所願。」
「謝謝。」
這時,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動蕩,無非的身體隨之晃動,險些站不穩。
「怎麼回事?主人的洞府竟然要塌了?」幻境之靈很是震驚,按理說,哪怕傳承被取走,洞府也應該是安好的才對,更何況還有人在洞府中。
無非卻神色鎮定,問:「與我一同進來的那些人呢?」
「他們剛出去。」
無非眸中閃過一抹冷色,看來洞府忽然坍塌確實是沖著他來的,從聽聞幻境之靈感受到他有慾念時,他便有預料了。
「幻境之靈,借你主人洞府一用。」
洞府外,柳月萱齊古幾人早就出來了,也是各有收穫,但都沒得到傳承,沒出來的只剩景凡郁和無非。
幾人心有猜測。
過不多時,景凡郁的身影也出現在洞府門口,但就在下一刻,身後的洞府突然開始坍塌。
他看了眼幾個人,意識到無非還在洞府中沒出來,神色一變,正要返身回洞府中時,突然收到一道傳音。
「你的朋友沒事,他在突破。」
「你是誰?」景凡郁皺眉。
「你拿走的傳承是我主人的。」
洞府仍然在坍塌,景凡郁卻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幻境之靈的話,而是因為他確實察覺到了一絲突破的氣息。
「景師兄,這洞府怎麼塌了?我們離遠一點吧。」柳月萱跑來道。
「景師弟,洞府塌了,但佛靈宗的佛子還沒出來……」一位天劍宗弟子神情擔憂。
聞言,景凡郁盯著洞府某個位置,篤定道:「無非師兄沒事。」
而洞府內,幻境之靈提醒完景凡郁后便沒了聲息,無非知道,這是幻境之靈早已自己選擇好的命運。
一塊塊巨石接連不停地掉落,帶著重重的力道砸向無非,卻在距離無非還有一段距離時被一層透明的靈罩隔開。
「這次的生死之劫不行啊……」無非悠哉地取出一張躺椅,淡淡道。
待一刻鐘后,整個傳承洞府已然是一片廢墟,落下的巨石直接將靈罩和無非埋在了下面。
聽得動靜漸小,無非才起身收起躺椅,周身氣勢不斷攀升,直到元嬰初期方才停下。
抬眸看著頭頂的眾多巨石,他眼神冷然,手掌翻轉間,一個精美的琉璃金缽出現在掌中,緩緩浮空放大,罩在無非上空。
與此同時,無非收了陣法,沒有靈罩支撐的巨石紛紛掉落,而琉璃金缽驟然亮起出刺目的金光。
借著金缽,無非安然從倒塌的洞府內出來,看到等候多時的景凡郁時目光幽深了一瞬,又恢復正常。
「無非師兄……」景凡郁臉上浮起一抹溫和笑意,恭賀他突破元嬰期。
無非淡笑回應,與景凡郁對視時卻發現對方眼神似有閃躲,想起之前幻境之靈所言,不禁心覺有趣。
不知道主角在幻境中到底看到了什麼……
夜晚鬼氣瀰漫,幽深昏暗中立著幾個小木屋,碩大的月光石散發著柔柔的光芒,木屋周圍布置了各種靈陣。
原本應該靜心吸收鬼氣修鍊的景凡郁此時卻眉頭緊皺,他一手撐著額角,目光透過木窗看向幽暗的夜色之中,眼神逐漸迷離。
白天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佛靈宗,紫葉菩提,滌凈池,無非……
無非,無非,全是無非!
……
而與他相距不遠的木屋中,無非正閉目打坐,心法運轉著,從斑駁的空氣中抽取出最純凈的靈氣,流經各個經脈凝聚起來匯入丹田處。
周身逐漸浮起一層柔光,呈現出一副悲憫之態,令人見了不禁心平氣和,神思沉靜。
忽然,無非察覺出一絲熟悉的氣息出現在木屋中,身上柔光散去,他緩緩睜開了眼。
「魔尊。」
景凡郁正坐在他對面的木椅上,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臉上的黑色面具今日看起來格外暗沉。
無非一邊將纏在右手手腕上的佛珠取下,一邊問:「深夜造訪,魔尊可是有事?」
他隱隱覺得,殷凡此刻的狀態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然而手中的佛珠還沒轉動兩顆,殷凡忽然閃身靠近,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看著無非。
身上的魔氣張牙舞爪,想要貼近無非,卻又不知為何沒有真正湊上去。
是真的不對勁……無非眉心微動了下,抬眸看向從進屋以來就沒說過一句話的殷凡,手上佛珠不急不緩地轉動,成為這房間內唯一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雙眼眸暗得深沉,一雙卻又澄凈照人。
良久,殷凡緩緩伸手按在無非的雙眸上。
無非手上佛珠不停,眼前一片昏暗,同時其他感官卻彷彿被放大了,殷凡的一隻手按在他眼上,另一隻手則從他的耳畔緩緩摸到唇角。
「魔尊這是何意?」他輕輕開口問道。
卻只聽得上方一聲低笑,唇邊的那隻手緩緩下移,整個掌心貼在佛子溫熱的脖頸皮膚上。
片刻后,手掌移開,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無非似有所覺心中一動,在熟悉的氣息靠過來前微微偏過頭去。
魔尊的氣息貼在了佛子的唇角,而佛子似乎也終於反應過來魔尊做了什麼,手上佛珠脫手而出,猝不及防的一抹金光打得殷凡退了兩步,連身上的魔氣都微微縮了回去。
生性單純的佛子滿目震驚,那神色卻讓殷凡心中鬱氣一散,面具早在無非能看見他時又重新戴上,隔著面具嘴角揚起個不小的弧度。
無非表面震驚,眸底卻迅速閃過一道幽光,握著佛珠的手暗暗攥緊,唇邊似乎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
可惜,如果不是規則盯著,他就可以故作不知讓殷凡實打實親上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就是急促卻不失禮的敲門聲響起。
「佛子,請問我師弟是否在你這裡?」
聞言,房間內剛才笑得開心的魔尊突然身形僵了下,隨後魔氣攢動,消失在房間內。
木屋內轉瞬間只剩下無非一人,他不由得失笑,主角化作魔尊殷凡來了他這裡,隔壁木屋中自然是空的,約莫是天劍宗弟子去找景凡郁時卻發現人不在,於是找到了他這裡。
斂了斂笑,無非去開門,柳月萱齊古和另外三人都在,門剛打開,他還沒說話,柳月萱就忽然上前一步,見房間內沒有人,才不知道是何意味地舒了口氣。
「景師弟不在我這裡。」無非淡定退了一步,衣角輕輕掠過木門。
齊古:「打擾佛子,我等見師弟房中無人,以為他在佛子這裡,但既然不在,師弟會去哪?」
「我們分頭去找。」無非略沉吟下道,然後看了眼柳月萱,「柳道友是在木屋等候,還是……」
「我也去找景師兄!」柳月萱打斷他。
齊古:「佛子放心,師妹與我一起。」
夜晚的傳承大墓格外幽暗恐怖,尤其是在無法吸取空中靈氣的情況下,更是危險。
除非,像景凡郁那種連鬼氣一塊吸收進體內,亦或是像無非這種可以利用玲瓏心將純凈的靈氣分離出來的修士才敢獨自在外行走。
黑暗中,無非的白色佛衣分外顯眼,而他的目的地也很明確。
書中,景凡郁中了七情花后,孤身一人離開,本想找個地方調息,無意中闖進一個上古遺迹,所幸遺迹經曆數萬年,其中陣法機關等早已破敗。
不出意外,景凡郁十有八九就在那個遺迹之中。
佛珠的位置就在附近,但遺迹的入口有些隱蔽,無非找了良久才找到書中說的那顆彷彿被雷劈開的樹。
遺迹的入口就在那棵樹正北方百米處,無非雙腳踩上傳送口,白光一閃,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再睜開眼時,無非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圍,順便感受一下佛珠的位置,隨後眼神一定。
佛珠的位置,就在附近?
也就是說……景凡郁此時就在某個暗處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