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夜相會
思考無果,無非暗自留了個心眼在此事上。
葯園的傀儡察覺到兩人氣息,想要圍上來時,被景凡郁用玄鐵球給控制住,隨後一同收進了儲物戒中。
待兩人從遺迹中出來,夜色已經漸漸退去。
回到昨晚木屋的位置,無非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樹林,略怔了下:「齊道友他們……」
「他們應當是沒找到我,回來后又看到了信。」景凡郁解釋道,「我在信中說若是天亮前沒回來,便讓他們先行離去。」
實際上是景凡郁覺得帶他們一道太麻煩,況且關於無非,他還有些事想弄清楚……於是便想借昨晚那種情況趁機甩開幾人。
他預料到,無非等人會分頭尋找,本打算想辦法被無非找到,沒想到意外進了上古遺迹之中,而無非也無意中傳送進來。
「原來如此。」無非點頭,沒猜到主角心中的彎彎繞繞,但卻對柳月萱等人的離去隱含疑慮。
柳月萱居然不等主角回來就離開,看來昨晚分開之後,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多思無益,兩人繼續朝東南方向去。
接下來兩三天,景凡郁突然老實了起來,直到接近真正的傳承之地,都沒再用殷凡的身份出來。
但也不是毫無變化,比如現在。
無非站在樹下,看向不遠處的景凡郁,清澈透明的水流掠過藍袍修士的手指,將紅色靈果洗滌乾淨。
「無非師兄。」景凡郁將靈果遞給無非,眼神溫和,「沒想到這裡竟然有石竹果。」
靈氣濃郁之地,連普通石頭都蘊含了一分靈氣,石竹樹應運而生,葉片狀若青竹,往往數百年才會結一次果,靈果除了蘊含靈氣,並沒有其他作用,但味道絕佳。
外界已經極為難見,也就只有靈氣如此濃郁的傳承大墓中尚且有幸遇到,嘗一嘗這難得一見的石竹果。
「多謝。」無非抬手接過石竹果時,兩人指尖微微觸碰,一個神色自然,一個目光微閃。
待他食用石竹果時,便會有一道隱晦而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
這些天皆是如此情形,每當無非看過去時,十有八九會對上一個無辜溫和的笑。
若是看回去時主角沒來得及收回目光,無非問上一句:「為何如此盯著我看?」
景凡郁則眼神真切回道:「不知為何,與無非師兄在一起時就覺得很是放鬆,不自覺地便盯著師兄看了,師兄可是覺得我有所冒犯?」
如果是旁人聽到這些話,必然覺得奇怪,但無非秉著「佛心純粹,不諳世事」的人設,淡笑搖頭:「並未覺得冒犯。」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抵達傳承之地時,才有所收斂。
此處約莫幾百里範圍內皆被詭異的黃沙瀰漫覆蓋,如果有人靠近,便會迷失在漫天黃沙中,僥倖從中走出來,對自己所見所聞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如此異像,自然吸引了許多修士在此處駐足。
「師兄!」
無非和景凡郁的相貌氣度非凡,剛到此處就被其他人注意到,一個年輕佛修更是眼睛一亮,飛身過來喊道。
聽到這聲,無非轉過身,看著一臉興奮的苦正,微微一笑:「苦正,其他師兄弟是否也在此處?」
苦正:「我只碰到了三個師兄,其他師兄還不知道在哪兒……」
「原來如此。」無非並沒有太過擔憂,小世界中妖獸即使不敵也能避開,最危險的反倒是一同進來的各宗修士,魔修以及妖修。
有他之前的忠告,希望其他師兄弟碰到其他人時能多幾分防備。
無非正向苦正詢問進傳承大墓之後的情況,忽地一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落到了身上,他心有所感,回頭看向景凡郁,果然看到主角眼中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一抹陰鬱。
這是……吃醋了?
無非微微垂眸,眼中閃過一道暗光。
隨後抬眸笑了下:「景師弟,是隨我一起過去?還是去尋天劍宗的弟子?」
景凡郁已經收拾好情緒,笑得溫和:「那就繼續打擾無非師兄了。」
到了夜晚,被黃沙覆蓋的傳承之地更顯得有些詭譎,受吸引來到此地的修士魔修與妖修越來越多,彼此相隔甚遠。
無非端坐在床上,微微垂首,看不清神色,他緩緩從丹田處召出一個泛著淡淡金光的圓球,這就是他的本命靈器,寂塵珠。
寂塵珠被他煉化成本命靈器之前也是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珠子,跟景凡郁在遺迹中拿到的玄鐵球極為相似。
似乎,過於巧合了……
沉思間,一陣悠揚的簫聲順著木屋的窗縫鑽進佛子的耳中,無非抬起眼皮,神識在周圍其他師兄弟那裡一探,便得知,這簫聲只有他能聽到。
略思忖下,無非收回本命靈器,手上重新掛上佛串,忽然又頓了下,耳邊的簫聲還在繼續,他唇角微微勾起,隨後從儲物戒中取出件新的佛衣換上。
距傳承之地不遠的樹林中,無非尋著簫聲的痕迹緩步走來。
夜色深沉,當殷凡看到從夜幕中走出來的佛子時,不由得眼前一亮,斜斜靠在樹上,灼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無非身上。
「佛子穿著這身佛衣,氣質斐然。」
玄色的佛衣上印著彩紋,為無欲無求的佛子添上了幾分人間煙火氣,顯然,無非特意換上的佛衣直接極合魔尊的心意。
無非在離魔尊兩三米遠處停下,問:「不知魔尊深夜以簫聲引我前來,是為了何事?」
殷凡:「自然是對佛子思之念之,執念太深,只好遵從內心所想了。」
只可惜佛子心中只有修行:「執念不利於修行,魔尊還是儘早拔除了為好。」
「對魔修來說,執念反而更利於修行。」殷凡輕笑一聲,他能殺得了北域魔尊,靠的不就是執念嗎?
無非也想起了這件事,對景凡郁來說,執念不深,又何以一念入魔?
他微嘆一聲,抬眸直視樹下站著的魔尊:「利於修行,但恐傷身心。」
殷凡怔了下,靠近道:「佛子這是在關心本尊?」
佛靈宗的佛子,竟然關心起魔域的魔尊……
誰知,佛子竟真點了點頭,雙眸似乎能看透魔尊的面具一般:「魔尊攜善意而來,我回報以關切,又有何不可?」
「善意?」殷凡抬手覆上無非的臉側,「佛子怕不是忘了,本尊可是一見面就傷了你的臉?」
無非自然記得那跟小貓似的撓出的三道印子,淡淡笑了下:「傳聞中魔尊殷凡,嗜殺成性,手段殘暴……」
僅僅三道紅痕,又如何稱得上殘暴?
後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殷凡也能猜出來,他沉默了片刻,有些惱羞成怒,手指撫至無非的唇邊:「難道佛子連這件事也忘了?」
墨色的衣袍與玄色的佛衣觸碰到一起,在昏暗夜色中險些分不清哪個是魔尊的,哪個是無非的佛衣。
無非不閃不躲,任由唇邊的手曖昧擦過,雙眸微微閉上:「既然魔尊如今的執念來源於我,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佛修講究普渡眾生,無非不想渡別人,卻想渡一渡這個喜歡調戲他的主角。
至於怎麼渡,兩人腦中所想卻是天差地別。
殷凡定定看了眼他,手中魔氣翻湧,方才吹奏的墨簫在掌心浮起,不斷轉動縮小,覆在無非臉上的那隻手則微微一動,將潛伏的魔氣引出。
無非看著他的動作,眸底閃過一抹詫異,下一刻便見主角將魔氣化作一根細繩,一頭繫上變小的墨簫,另一頭則掛在他手腕的佛串上。
「既然如此,便由這支簫替本尊護著佛子。」殷凡打量著佛串,很是滿意,「免得佛子還沒幫本尊消去執念,就先死在了這傳承大墓之中。」
袖珍的墨簫掛在佛串上,莫名地有些和諧。
無非眸底深處劃過一抹幽光,他伸手在佛串上撫過,取下一顆飽滿的菩提子來:「此為回禮,可平心靜氣,阻擋邪氣。」
主角的萬靈之體太過逆天,反而更容易傷到自己,如果再發生上次因初次吸收鬼氣而受傷那種事,這顆佛珠可以起到些幫助。
此情此景,彷彿與景凡郁送他冰蓮芯茶,無非回贈佛串頗為相似……
「這顆佛珠給了本尊,你的佛串不就少了一顆。」嘴上這麼說著,殷凡卻毫不客氣地從無非手中拿過了佛珠,頗為喜愛地把玩。
無非:「無妨,再穿上一顆便是。」
菩提子,這玩意兒無非儲物戒中多的是,只是不如殷凡手中那顆品相好就是了。
「你就不好奇,本尊面具下的模樣?」上次面具意外掉落,無非卻出言提醒他一事,殷凡還歷歷在目,無非還是第一個對他面具后的臉毫無好奇之意的人。
真正的原因當然是無非知道他面具后是什麼模樣,但……
「眾生萬象,我看的是魔尊的心。」
神情淡然的佛子,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殷凡的目光對上他的雙眸,良久后才輕哼悶聲道:「希望有朝一日,佛子看到本尊面具下的臉后,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然……」
「本尊就將你囚禁在魔尊大殿,任本尊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