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要死了
向北呆愣愣的坐在巷子里，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是什麼表情。整整二十七年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突然有個人告訴他不是，他有父母，父母也沒有不要他，他不知道是悲哀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那他的父母呢？既然沒有不要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來找過他？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丟了嗎？他又是被誰丟棄的？奶奶又為什麼要撿她回來？她跟他父母有什麼關係？她撿他回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塗南，塗南知道嗎？塗南知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知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成了向北？
向北心裡有千千萬萬個問題想問，他急需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想要有個人來告訴他，他這一生不是一無是處，不是一個笑話，他也有人挂念，也有可挂念之人，可是沒有人會給他答案，沒有……
向北突然就想起了塗南，好想打個電話給塗南，好想問問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好想問問他，能不能別讓他了無牽挂？
正想著，他的手機就在此時響了起來，一般會在大半夜給別人打電話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有時差的，一種是腦迴路走奇葩路線的。而這個電話顯然是後者打來的。
「喂，顧意……」
「哥，我們一起過年吧。」顧意輕快的聲音從電波里傳來，讓他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你就不能明天再打這個電話？」向北聽那邊的聲音挺嘈雜的，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在哪呢？」
「我跟朋友在外面玩呢，剛從酒吧出來。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特別想給你打電話。」
「你就沒想過會打擾我睡覺？」向北彎著腰用食指在雪地里無意識的寫著字。
「沒想過……」
向北：……他無奈了，「你不用回家陪你爸媽？」
我爸媽他們要回祖籍了，我留在京城過年。」
「那行……」向北正好也不想跟老太太一起過年，所以他就答應了。
「那你現在方便過來接我一下嗎？」
「好啊，你把位置發給我？我現在開車過去。」
「你到了上次你跳湖的那個公園給我打電話……」
「哥，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半小時內趕到。」
「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向北又不想給塗南打電話了，因為沒有必要。如果塗南知道他的身世二十多年都沒告訴他，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告訴他的。
「你在等誰呢？」
向北正準備把手機塞回口袋裡，就被這突然出現的陰森聲音嚇得手一抖，沒塞進去。他抬起頭就看到巷子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幾個人，一個個身材都很高壯，正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他。
「你們想幹什麼？」向北扶著牆站起來警惕的往後退。
「有人出了一百萬……」
「買我的命嗎？」向北到現在還很鎮定，因為堅信那些人不會讓他死，最多受受皮肉之苦而已，他又不是沒受過。
「我們不要你的命……」
帶頭的那個男人只穿了一件T恤，一身健壯的肌肉都快把上衣撐爆了，他手裡把玩著一把摺疊刀，節節怪笑著朝向北靠近，「聽說你喜歡男人？你看我們五個夠不夠滿足你？」
「塗南知道嗎？」向北的聲音聽起來很穩，但他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氣看起來卻在發抖。
「我們可不關心這個，我們比較關心你想讓我們誰先上？」
那人說完，其他人就跟著猥瑣的笑了起來。
「你們不嫌男人噁心？」向北一步步往後退，他知道自己後面是一條死路，往後退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不噁心啊……」
「我們就好這一口……」
「你們可別帶上我啊，我只是來拍照的，我可不喜歡搞男人啊……」
幾人又是一陣大笑。
向北不禁苦笑，能把這幾人湊一起應該費了不少心思吧，真是難為那些人了，為了折磨他這麼一個小人物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他上輩子是挖了他們的祖墳嗎？他們要這麼仇視他？
「這大雪天的，你們覺得在這裡合適嗎？」
向北突然很想笑，要不是這日子挑得過於雞肋，他都想從了。
「大哥，一百萬你們五個人分到手也就二十萬，沒必要為了二十萬在這裡挨凍吧？要不我再加點錢，我們另找個地兒？」
「沒關係，我們哥幾個不怕凍……」
「等衣服一脫就熱了……」
「就是，老子還沒試過這麼刺激的地方呢……」
「等下我們伺候得您舒服了，您再說價錢的事兒……」
「哈哈哈哈……」
向北瞥了一眼斜後方的岔路，目測了一下距離，心涼了半截，以他的速度絕對跑到那裡就會被追上，可他還是下意識的拔腿就跑。果不其然，沒跑多遠他就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他重重的撲倒在地，他的心跟著身體一起墜了下去，一直墜進無邊的深淵裡。
那人力氣極大，扯著他的腿把他往回拖，任他怎麼蹬，怎麼踹都沒用。他像一條死狗一樣，只能徒勞的用手在積滿雪地上抓，雪還不是很厚，他的指甲一根根的從肉里被折斷，很疼……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那麼多雙手，向北的衣服很快就被人撕扯掉了，他溫熱的皮膚貼在冰冷的雪地里，潔白的雪被粗暴的蹂躪成了一灘爛泥沼。
向北在泥沼里掙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嘴裡被塞滿了沾上噁心東西的雪，他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
暴行還在繼續，不知是鞭子還是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抽在他身上，他的身體痛到麻木。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麼不弄死他了，不是不敢，不是不能，而是這世界上有的是比死更加折磨人的方法。
向北感覺身體里的血在往外流，惡魔的笑聲還在耳邊回蕩，眼睛已經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模糊了，可能是血，可能是雪。他的雙手已經使不上力氣了，不知是斷了，還是脫了臼。
向北沒有多少力氣了，嘴裡噁心的雪化成了水被他吞咽了下去，他用盡所有力氣去咬自己的舌頭。他能感覺到牙齒深深嵌進肉的感覺，他能感覺到舌頭快被他咬斷了，可他已經一點痛都感覺不到了。他這舉動很快被人發現，不知是什麼東西又塞進他的嘴裡。
沒有辦法了……
向北又用盡所有力氣將頭往地上撞，沒撞兩下就有被人制止了，血順著額頭流下來，朦朦朧朧中他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他還聽到有人問：「大哥，夠了吧，別真把他弄死了。」
「哪有那麼容易死？」
「我們可是收了錢的，人家還等著驗收呢？耗子，你的視頻拍得怎麼樣了？夠不夠清楚？」
「放心吧，絕對高清無碼……」
「他可是塗南干過的人，你知道塗南是誰嗎？就是年年出現在富豪榜上的人。做夢都沒想到老子居然能跟富豪榜上的大人物進入過同一個洞，還有錢拿，哈哈哈……」
「塗南……」
「聽到沒兄弟們？人家到現在還在喊塗南的名字呢……」
「還是幹得輕了啊兄弟們……」
「真賤……」
「就是欠操……」
「塗南……」
塗南啊……
塗南，我好疼啊！
塗南，你在哪裡啊？
塗南，你別來救我，我太髒了，你看了會噁心的……
塗南，我不會再愛你了，我終於不會再愛你了……
塗南，我本來想等風信子開花了就把你忘了的，可是我等不到花期了……
這次我終於可以徹底的把你忘了……
向北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來的力氣，支撐起沒有知覺右手，從雪地里撿起一把他們行兇時用的摺疊刀，用盡生命中最後的力氣將刀子狠狠的捅進了自己的心臟。
「塗南……」
最後一聲吼叫，撕心裂肺，音波彷彿穿梭過千山萬水來到了大洋彼岸。
正在批閱文件的人，手不知怎麼失了力，鋼筆劃破了紙張，留下長長的一道划痕。他突然覺得自己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太陽穴突突的跳，他想站起來，心臟筋攣似的抽了一下，他踉蹌著跌坐回軟椅里。
【作者有話說：這章為了不顯得那麼血腥暴力，所以沒那麼細的去描寫。能看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