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3節 巫女姁姁（下）

巫女姁姁（下）

呴呴的成年禮很多長輩也滿懷期待，希望呴呴能夠像她的前輩一樣，用自己的初夜換來部族男性的振奮你和團結，去贏得更多的好處或者榮耀。合理的，也符合部族全體利益的願望，才會符合未來部族領袖的身份，從而不辜負乸乸對她的殷切培育。而呴呴早就知道自己應該許願的內容，那是一張海圖，從安逸的潟湖出發，穿過盲鯊海峽，渡過暗礁密布、湍流涌動的航路，抵達神秘的繭人山，然後一直航行，就是漫長的海岸線，陸地居民的港口。在這裡，可以找到農耕民族設立的集市，在這些集市能夠交換部族需要的建築材料、生活用具。在此打通了盲鯊海峽佔據了盲鯊水道之後，乸乸的部落面對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廣袤水域，在大海的對面，既有神聖的祖先升天的地方——繭人山，也有大陸上繁榮的集市，只有將霾母蟲丸子輸送到集市，才能換回部族必須的糧食、生活物資。不然只能依靠不定期的采菇人商隊，並必須接受采菇人商隊開出的貪婪的價格，而這樣貪婪的價格一直使乸乸的部族困於貧瘠。

傳說，在繭人山山腳住著一名強大的采菇人巫師，她手裡有一張海圖，這張海圖標註著所有航路、港口和潮汐海流，這使采菇人可以在大海上自由穿行。但這名巫師兇惡孤僻，還能唱出連天人蟲都喜愛的歌曲。這些歌曲能召喚天人蟲，圍繞著巫師飛翔，給她安全的庇護。出於對天人蟲的崇拜，沒有任何海民家族能敢於挑戰著位巫師，只能在出海前，小心翼翼地停留在繭人山的海港，獻上貢品，換來巫師漫不經心的占卜此次航行的凶吉，並指出一個方向。而呴呴的成人禮願望，就是要從這名恐怖而尊貴的巫師手中，獲取價值連城的海圖。

乸乸當年的願望讓整個部族的青年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而呴呴的願望，則使大部分青年因為驚恐而竊竊私語起來。一方面，沒有人敢於在天人蟲的庇護之下，對大巫師使用暴力；另一方面，性格乖戾好殺的大巫師本身就是令人生畏的對手。除此之外，部落中的祭司們也對這個願望大為不滿。要知道，祭祀們是部落中一個相對獨立的組織，他們實際上都是大祭司的孩子組成的，大祭司則固定擁有自己的巫女，而年輕的祭祀們，無疑是這些巫女的孩子，而未來的大祭司，一定也會從年輕的祭祀中推選繼承。使用巫術的祭祀們既不能參與成年禮，因為他們不能和普通的女孩**，除非把這個女孩也變成他們的巫女。而同樣的巫術和天人崇拜，也使巫師不願意部族的青年對大巫師使用暴力。因為這是對天人蟲的不敬，也是對巫術本身的輕視。這種大不敬的行為，一定會動搖祭司階層的權威。

但許願是嚴肅的，一旦願望說出口，就不能改變。狂歡般的誓師場面並沒有出現，隨著祭司們率先沉默地離開會場，部族的青年們也抑制住對呴呴的渴望，三三兩兩地散去了。這些青年未能抒發的激情轉而變成怨念。他們埋怨呴呴提出了可笑的願望，並彼此囑咐，誰都不要去嘗試觸怒大巫師。轉眼之間，呴呴就從眾望所歸的女神，淪落為誰也不願理睬的邊緣人。

盛大的會議不歡而散（與農業和游牧部族在晚上舉行篝火大會的習俗不同，海民因為不舉火所以在白天舉行儀式），這讓酋長和乸乸都十分難過，並未呴呴的未來所擔心。如果願望一直不能實現，呴呴恐怕不能有男人與之結合，更不要說子孫滿堂和繼承乸乸的位置了。

這樣的情緒使公屋裡愁雲慘淡，但呴呴卻自信如常，她相信一定會有一個青年會勇敢地出發，去實現自己的願望。

天色完全黑透了，一個男青年來向酋長和乸乸辭行。酋長和乸乸接到通報后高興地走出公屋，卻驚訝地發現這位男青年並不是哪位勇敢的戰士，而是部落里最優秀的打刀匠——燧石刀。燧石刀已經收拾好了一個包袱，跪在門口，沉默而堅定。但他的身材未免太瘦弱，不像能去挑戰大巫師的樣子。酋長不禁憂愁起來，他可不願意既沒有完成呴呴的願望，還失去部落里最優秀的打刀匠。

「燧石，將要用完了，我要出門去收集一些新的燧石。」燧石刀這樣解釋自己出門的請求。

「我還以為你要去繭人山。」酋長鬆了一口氣，這是燧石刀常規的要求，於是酋長點頭答應了。

「一路小心，我的孩子」乸乸和藹地笑著，用洞徹一切的眼神深深注視著這個平時她不大關注的孩子，並給予他祝福。

燧石刀感謝了兩位尊者，轉身立刻出發，但在港口遇到一名祭司，並被祭司帶到大祭司鰟祈的面前。大祭司反覆審視了燧石刀，然後開口問道：「你又要去找燧石了？這麼著急？我記得你都是白天才出發的。」

「是的，一般都是，但是這次工作很緊。您吩咐要打造的十把刻刀需要新的原料。」

「哦，你前天不是說快要完成了么？」

「安裝把手的時候出了問題，有幾把斷掉了，我必須尋找新的材料。」

「這樣啊，一切小心，我的孩子，願天人們庇護你的安全。我們可還需要你打造的刀子呢。」大祭司看著瘦削的燧石刀，莞爾一笑，擺手讓他離開了。大祭司望著燧石刀的背影冷笑著搖頭嘆息，看來以後部落得不到好用的燧石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