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侯府的夜晚
夜晚。
白水縣縣城，武安侯侯府。
一間隱蔽的客房，屋外跪著幾十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死士，一行人都是奉命在這裡保護趙紹武的。
一位身著錦衣羅緞的中年男人緩步出現，面色略有些沉重。
「侯爺！」
中年男人微微扭頭：「吾兒如何了？」
「說是傷口處理得還算及時，算是保住性命了，一直說要見您。」
「好，你們繼續在外面守備。」
中年男人說完，進了屋子。
病床上，趙紹武全身纏滿繃帶，每次呼吸都帶著疼痛。
看到男人走進來，他還想爬起來，可男人伸手示意他不要動。
「義父……」
「無妨，你躺著便是，吾兒，這次辛苦你了。」男人頓了頓繼續說道。「本來應該讓你好好養傷的，但是你手上的消息實在太重要了，若是可以，還是現在講了吧。」
趙紹武微微點頭，隨即神色變得難看起來：「咳咳……那兒臣就長話短說了，回義父，您之前推斷得沒錯，屯定在陽平關一帶楊奉大軍早已和羯趙有所接觸，我甚至發現了楊奉和羯人的書信往來，已生叛心，那傢伙前幾月推脫出兵的行為也好理解了，其大營內也已囤積無數糧草物資，冬季一過，最晚春末，恐怕就會倒戈，到時候其兵鋒將直指漢中……」
男人的臉色更加陰沉，一隻手都不禁顫抖了兩下，可還是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我明白了，你好生歇息吧，我會把消息傳到建康去的。」
男人說完，不作多餘停留，快步離去。
趙紹武目送男人離開，雖然自己任務已經完成，心裡鬆了一口氣，可他躺在床上並沒有閉上眼睛，只是疲憊地看著天花板。
他很清楚，沉靜了五年的邊境很快就要再度爆發戰事。
唉，又將是生靈塗炭啊……
……
另一邊，白水灣村莊之中，信息閉鎖的村民們根本不曉得外面的事情暗地裡正風起雲湧，一群人還在歡快地啃著羊肉。
吃飽喝足后，大家才算三五成群地回了家，秦遠帶回來的食物，也就剩下點大米了。
把所有人送走，秦遠向村長借了兩間空屋子給黑市上帶來的五個夥計居住，自己則和白小柔回了屋子。
白小柔也吃得滿嘴是油，一手的羊肉腥味都不捨得洗。
畢竟她長這麼大也就吃過幾次肉而已，想讓這味道多留一會兒。
「快去洗了！全是味！」
「可是……」
秦遠輕推了她一把：「有什麼捨不得的，以後咱們肉都當飯吃！快去洗洗，我一會兒有事情要和你講。」
一聽秦遠有事情和自己講，白小柔這才去把手給洗了。
回來之後才有些好奇地坐在秦遠身邊。
畢竟這還是第一次秦遠說有話要和自己講。
秦遠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了。
「小柔，咱們過幾天搬到縣城裡去吧。」
「搬到縣城？」白小柔瞪大眼睛，別說搬到縣城了，她都沒去過幾次縣城。
雖然縣城在秦遠的眼裡挺破的，但在白小柔的眼裡，那已經是無比「現代化」的地方了。
「對，我們再在縣城呆幾個月，等我再賺些錢，我們就繼續往南，到蜀地去。」
秦遠這幾天和別人交談還有在縣城裡稍微了解過了。
這裡是大周的邊境。
五年前，羯人南下，攻破長安，大周皇帝和世家大族衣冠南渡，逃到了南方建康才重建了大周朝廷，而羯人則在鄴城自立為大趙，隨後平定了幾乎整個北方，南北兩朝對立。
雖近幾年沒有戰事，但邊境畢竟是邊境，一旦戰事爆發，自己這種草民跑都來不及跑。
能離開這裡，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去縣城還好說，可是，為什麼還要往南到蜀地啊？那裡那麼遠。」白小柔不解。
雖說她從小就沒了父母，沒什麼太多親人和牽挂，但這裡畢竟是她的故鄉，她自然不捨得。
更何況人家都說蜀地和這裡隔了好遠，在整個大周的西南，去那裡幹什麼？
「因為邊境不安全。」秦遠嘆了口氣道，「我隱約能感覺到邊境要有戰事，尤其北方還是羯人，蜀地群山環繞，自古以來易守難攻，那裡的人過日子比較平靜，還富裕。」
秦遠在歷史書上看到過，羯人是多麼殘暴，這個時空的羯人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歷史上蜀地還算是個平靜點的地方，適合過日子。
白小柔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遠。
這丈夫以前就知道賭錢混日子，正事都不做一件，現在都能思考的那麼遠了。
「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秦遠看向了待在原地的白小柔。
白小柔搖了搖頭。
「當家的要去哪裡，我跟著去就是了，怎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呢？」
「那就好，等我再賺些錢，我們就動身。」秦遠道。
他之前其實是不打算再販私鹽的，奈何黑市的商人給得實在太多了。
他打算再干一票大的。
「當家的，那些錢已經很多了，不要了吧。」白小柔微微咬住嘴唇。
她自然知道秦遠那些錢的來歷不能說不幹凈，至少也是很危險。
要不然也不可能有五個外村來的盯著他。
秦遠嘆了口氣。
「已經回不去了，不過你放心，就這最後一次了。」
白小柔擔心地抓住秦遠的衣角，可也無可奈何。
「行了，我們也早點睡吧，我明早還有事。」
秦遠摸了摸她的臉，吹滅了蠟燭，抱著她裹上了厚厚的被子，然後沉沉睡去。
這一夜是秦遠來到這裡幾天里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因為總算tmd有被子了！
……
早晨，秦遠是被村裡的吵鬧聲給弄醒的。
沒錯，張二麻一行人回來了。
昨晚村裡的兩個地痞就去縣裡找張二麻了。
張二麻在窯子里玩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聽說秦遠發了筆橫財，買了一大堆東西的事情。
「草！就知道這小子手裡還藏了什麼寶貝！他娘的！早知道那天晚上就應該多要一點了！」張二麻一臉後悔。
「二麻哥，還不算晚，咱們現在就回去！那小子手裡鐵定還有些錢！」
「對對對！要是一次性都弄過來咱們可就發大了啊！」
「走！再喊些兄弟！一起去！老子這次要把他家給搬空了！」張二麻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很快，張二麻就糾結了二十多個地痞無賴到了白水灣，一進村子就開始叫罵。
「秦遠！給老子出來！還錢！」
秦遠出門一看，不禁皺起眉頭。
草，一大早又看到這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