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兄長

昨日的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嘉然回到房間便趕緊洗漱，裹著被子呼呼大睡。早膳時分，有小丫鬟來送甜粥，嘉然強打精神從床上爬起來，趕忙換上衣裙便給小丫鬟開門，接過食盒，正要關門，又來了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說道：「三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求見，這是他的帖子。」嘉然接過帖子一看，心劍派六弟子，陳逸。她只好對小丫鬟說道：「我稍作梳洗便去見客，麻煩你通傳一聲，將他請到花廳小坐片刻，我隨後便到。」嘉然又請送飯的小丫鬟等在門外，回到房間，連忙洗漱梳妝，戴上面紗，帶著送飯的小丫鬟去了花廳。

陳逸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見到嘉然來了，說話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見過，三···三···三小姐。」嘉然回了半禮，問到：「陳公子可是有什麼事？」陳逸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塊面紗遞給嘉然：「這是，這是小姐昨日落下的。」嘉然覺得此人十分唐突，眉毛微皺，往後退了一步，對身後的小丫鬟看了一眼。小丫鬟很是機靈，上前接過面紗，開口說道：「東西已經送到，多謝陳公子，您請回吧。」嘉然趕緊帶著小丫鬟從花廳走了出來。

還未進房間，又有小廝送了帖子進來，是御風堂的二少爺，李熙泰，嘉然只好對小廝說道：「請二少爺到茶室。」又問那小丫鬟：「你叫什麼名字？」小丫鬟乖巧地答道：「奴婢小柔。」嘉然對小柔溫和一笑：「小柔，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這又來了位客人。只是我怕耽擱你時間，會讓你遭到責罵。」小柔搖搖頭：「不會的，待會兒小柔向廚司解釋便可。」於是嘉然又帶著小柔去了茶室。

走進茶室，嘉然便被這陣仗嚇了一跳——桌子上擺了十數個禮盒，禮盒後面坐著一位公子，頭戴紫金冠，冠上有個毛絨絨的大紅球，身後站了四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嘉然輕咳一聲：向那公子福身行禮：「李公子。」聽到嘉然的聲音，李公子連忙站起來，是個胖乎乎的高個子。李公子對嘉然一笑：「三小姐，在下御風堂李熙泰，這些見面禮，還請小姐收下。」嘉然連忙婉拒：「多謝李公子。只是無功不受祿，還請李公子將禮物帶回。您的好意，嘉然心領了。」那李公子卻趕緊帶著四個漢子跑了出去，邊跑邊說：「你就收下禮物吧！」

嘉然霎時覺得有些頭大。爾後又來了些王公子、鄭公子、張公子，嘉然見了幾位，都是來送見面禮的，嘉然不欲再見，便囑咐門口的兩個小廝：「二位小哥，若還有人尋我，便將帖子送去先生房中，再勞二位跑個腿，去一趟后廚，幫小柔告一天假，就說是我很喜歡她，讓她陪我一天。」兩個小廝應喏，嘉然看著四下無人，趕緊帶著小柔去了秋苑。

秋苑裡，司徒菁菁的兩個丫鬟正在收拾箱籠，歐承瑤站在門口，正看著那叢枯萎的鳶尾花發獃。發現嘉然來了，她溫柔一笑：「三小姐。」嘉然連忙走到她身前：「六小姐，先前我隱瞞身份，是我的不對，還請六小姐不要怪罪。」歐承瑤牽過她的手，打趣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行走江湖的人，誰沒有幾個外號呢？三小姐不必掛懷。」接著又說道：「我一直便覺得與你投緣，我虛長你兩歲，若你不嫌棄，叫我一聲瑤姐姐可好？」嘉然點點頭，甜聲喊道：「瑤姐姐。」歐承瑤笑著答應：「然妹妹。」嘉然問道：「這是在為司徒小姐收拾行李嗎？」歐承瑤點點頭：「菁菁已經能走了，司徒盟主決定帶菁菁去趟七葉谷，看看是否還有法子挽救。」嘉然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歐承瑤又問她：「為何今日來了秋苑？」嘉然有些不好意思，附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昨日的事你也知道，今天早晨來了好幾個這呀那呀的公子，送來一堆禮物，我不敢再見他們，便悄悄跑到姐姐這兒來了。」歐承瑤點點她的鼻子：「小機靈鬼。」

嘉然正色道：「對了，還有一事，想同瑤姐姐說說。」歐承瑤點頭：「說吧。」嘉然說道：「之前先生和小謝神醫猜測，司徒小姐能輕鬆拿到翡翠雙魚瓶，或許她口中的分郎，就是薛以林。」歐辰瑤眉頭微皺：「若按常理，確實最有可能是薛以林，只是我聽說，薛以林並不愛笑，菁菁應該不會喜歡他才是。」嘉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感情這種事情很難講，興許司徒小姐喜歡他身上某些其他的品質也說不定。」歐承瑤看向內室：「或許吧。只是我懷疑這計謀就是那個分郎替她想的。能想出這樣的點子，定不是她的良人。」嘉然聽了，心情有些沉重。裡面傳來了司徒菁菁的聲音：「瑤····」歐承瑤對嘉然說道：「菁菁醒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司徒菁菁還是和之前一樣，喜歡抱著枕頭，嘉然發現她的床上還有一個布偶老虎。歐承瑤發現嘉然一直盯著那個布偶，解釋道：「看她總是抱著枕頭，我以為她只是想要懷裡報個東西，便做了個布偶老虎，沒想到她喜歡的只是這個枕頭。」嘉然笑笑：「或許是剛醒的時候，覺得十分不安，這才會抱著當時離自己最近的枕頭。」歐承瑤接道：「是啊。」

突然司徒菁菁大聲說道：「分郎，分郎，我們什麼時候放風箏？」嘉然與歐承瑤聽了都大吃一驚，這是司徒菁菁醒來以後，說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又是關於那個分郎。

歐承瑤連忙柔聲問道：「菁菁，你和分郎要去哪裡放風箏呀？」司徒菁菁卻又變回了一副迷茫的樣子：「啊？風箏····」歐承瑤對嘉然擺擺頭。

陪著司徒菁菁玩了一會兒，鶴望進來通傳：「三小姐，冬苑那邊來了客人，先生請您回去。」嘉然只好對歐承瑤說道：「看來這個客人，連先生都搞不定了，只好我親自出馬啦。」歐承瑤笑著說：「快去吧，別讓先生等太久了。」嘉然告別歐承瑤，帶著小柔離開秋苑。

回到冬苑，嘉然問小廝：「先生現在在何處？」小廝指了指茶室，嘉然道謝，帶著小柔去了茶室。茶室里，那堆禮盒還擺在方桌上，卷柏坐在側邊的小桌旁，正悠閑地喝著茶。嘉然問道：「書生，客人在哪兒呢？」卷柏笑：「是位俊朗的公子哥兒，你想見嗎？」嘉然搖搖頭：「不見不見煩死了。」這時，門外穿來一陣笑聲：「任大小姐連親哥哥也不見嗎？」嘉然一聽是卓然的聲音，頓時臉便紅了，哼了一聲扭頭說道：「哥哥怎麼現在才來接我！」卓然說：「可不是我現在才來接你，你行蹤不定，不寫家書就算了，卷柏給我寫信，你怎麼也攔。」嘉然吐吐舌頭，說道：「我還以為先生不知道我攔了他的信鴿呢。」卓然走到嘉然身前，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兒：「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卷柏一次傳信數封，你能攔得了幾隻？」卷柏也笑：「原來三小姐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了。」嘉然沖卷柏做了個鬼臉：「我一見到你腰上的小銀哨就懂了，上面的饕餮紋和我哥哥一件披風上的綉紋一模一樣，而且過年的時候哥哥又跟我提過你，我當然一下就猜出來了。」接著又看了一眼卓然：「若不是我哥哥默許，你覺得我們倆能走出靈翰鎮嗎？」卷柏對卓然說道：「卓然兄，看來還是我小瞧了令妹啊。」說罷兩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