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第二把火總算燒起來了
裴述:「齊泰告訴我,這是自首案子,沒有原告,直接由法判判處,不必通過他們起訴。」
傅鍾:「去叫劉振,我們一起去看看,法判大人是怎麼斷案的。不要驚動其他縣尉,他們難得聚在一塊。」
裴述:「不通知齊泰嗎?」
傅鍾:「你傻呀,這是刑案上的事,他恐怕早就到堂了。」
一到審判大堂,守衛不好意思說道:「大人,您恐怕得把佩劍留下,除了法警,堂上任何人都不得帶武器。」
這是規矩,傅鍾也無多話。
進來后,果然看見裴述坐在一個角落裡。傅鍾輕步過去,兩人會心一笑。
齊泰小聲說道:「法判已經行文給我,解釋了自首案子審理的程序,就看這個靈動的小伙怎麼斷案。」
傅鍾抬眼向堂上望去,這個同來作證的人,背影怎麼這麼熟悉。
堂上常律已經走過了詢問名姓的程序,傅讓的回答也只是嗯了一聲,所有,也沒引起常律的注意。他跟傅鐘不熟悉,就見過一面,不像楊縣令他們打了那麼多的交道。
看著呈貢,他望了楊公子一眼,罵了聲無恥。放下案卷問道:「案子結束的時間是午時末刻,雙方認不認可。」
楊公子與傅讓同時點頭。
常律問傅讓:「楊縣令賠禮道歉的時間是未時二刻。」
傅讓點頭。
常律又問道:「按供詞,除了賠禮道歉,楊縣令是否真的說過,請飯店受害人向府里首告。」
傅讓又點頭。
自首程序正常,並無可操作的空間,楊公子的事情算是過了。
常律帶點同情對傅讓說道「你下手怎麼這麼重,要是對方致殘,你就干犯律令了。」
傅讓一口京城話:「我沒怎麼用力,就打了一巴掌。」
齊泰心裡一驚,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傅讓一開口,傅鍾就知道了,老弟怎麼這個樣子,被人打劫了?不應該呀,他的武功又不是花架子。
傅鍾還在愣神,常律提高聲調對傅讓說道:「一個嘴巴,怎麼兩邊都腫了。」
楊縣令證明道:「右邊是我打的,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打死活該。」
常律:」傳仵作,驗看左邊傷勢。「
仵作仔細看了楊公子的傷勢,回道:」辛虧只是皮外傷,不構成犯罪。「
傅鍾心裡一愣,常律不問楊公子,怎麼只對傅讓挑刺,這是審的哪門子案,他可是見義勇為之人呀。
前世與今生都未走過司法程序的傅鍾問齊泰:」怎麼偏向一邊,不問楊公子。「
這是自首案子,常律大概採信了呈堂供詞。
傅鐘不滿,譏諷道:」幾句話的事,他在不停地寫什麼?「
齊泰笑著解釋說:」估計是在寫結案陳詞,不會合議了,他的手腳也真快,要當場斷案了。「
這本來就是很明顯的案子。常律一邊訊問,一邊下筆如飛,「好了,現在聽本庭判詞。」
傅讓長出了口氣,總算過去了,見了大哥可得隱瞞這事,說起來怪不好意思。想罷,回頭向旁聽席看了一眼,雖然是奢望,最好他能來旁聽,看到我這高光時刻。
他還沒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就聽得第一排位子上驚叫一聲:「二公子,你怎麼這個打扮,誰欺負你了。」
劉振與裴述趕到審判大堂的時候,案子已到了尾聲。
守衛都是自己原來的兵,他打了個手勢,昂頭直進。沒想到,守衛喊了聲:」總兵留步,把佩劍放在這裡,在下自會保管得妥妥噹噹。「
劉振一愣,「怎麼著,你膽子肥了,要下我的武器。」
守衛苦笑著說:」這是規矩,知府大人的劍也放在這裡了。「
劉振這才綳著臉解下了佩劍,」就你們規矩多。「
旁聽席本來就不多,常人一般都不願出頭,兩人進來一看,也就第一排還有空位。
傅讓笑道:「小三子,可讓你看笑話了。」
常律嚴肅說道:「堂下之人不得喧嘩。」
劉振哪裡知道司法程序,他對常律說道:「常判,這是我家二公子。」
常律沒搭他的茬,一拍驚堂木,幾個法警齊聲吆喝:「肅靜、肅靜。」
接著,他波瀾不驚的宣讀著判詞:「查吳堡縣楊公子調戲民女一案,事實確鑿。幸得其父深明大義,自首不曾遲滯,道歉與賠償及時。民女無律令損害,又自動放棄申告。據大明律,案犯有從輕發落之依據,本判准予當堂釋放。」
楊縣令多年長史,深諳刑名,這是預料中的結局。
剜心的話繼續從常律口中噴出:「今有閑散人士傅讓,無視律法,強自出頭,將楊公子打傷。經仵作查驗,雖不夠判刑之罪,但此風不可長,本判判罰傅讓賠償楊公子全部醫藥費。以上。」
聽到常律要罰傅鍾,劉振不相信的看著常律,「你聾了,還是瞎了,這是我家二公子,他是見義勇為的好漢。」
常律這時已經清楚了,他冷冷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但律法無情,豈容你來饒舌。」
劉振一時氣急攻心,抬腳就踢向分隔旁聽席的欄杆,「你這狗官,老子饒不了你。」說完,衝過欄杆,就要來打常律。
常律面不改色,三拍驚堂木,「劉振咆哮公堂,著既收監候審。」
幾個法警圍了過來,劉振條件反射,伸手往腰間一模,摸了個空。他瞪著法警,「老子練的兵,要來抓老子了。你們來呀,看看是不是老子的對手。」說完,就要動手。
傅鐘被常律的判詞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這是怎麼話說的。」
等到劉振大吼著要動手時,再不阻止,就要出笑話了。
他斷喝一聲,「劉小三,還不住手。」
這個稱呼太熟悉了,劉振一聽,立馬呆在哪裡,不知所措。
幾個法警口裡告著饒,手裡的功夫卻沒停下來,幾個人一擁而上,把他們的老長官捆了個結結實實。
常律隔空喊話,「裴檢判,劉振的案子用得著檢舉嗎?」
裴述無奈,「你我二人親見,事實清楚,為著節省公帑,不如一起判了吧。」
常律一拍驚堂木,斥道:「查榆林總兵劉振,咆哮公堂,目無法紀,判打十板,以儆效尤。法警不得徇私,若被查實,與劉振同罪。」
旁聽的都是鼻子里有風的人,怎麼不知劉振跟傅鐘的關係。幾個年長一點的互相詢問。
「聽說那個見義勇為的是知府的親弟弟,法判大人這是要幹什麼。他的官不是知府大人授予的嗎?」
「知府大人對榆林有恩,我們不能答應法判的亂來。」
頓時,旁聽席上有人喊道:「傅大人是我們榆林的青天,他的弟弟是見義勇為的好漢,我們不能同意法判大人的判詞。」
傅鍾本來有心叫人封了常律的判詞,倒要看看他的判詞與知道傅讓身份後有何不同。見到大家起鬨,一時醒悟,其中必有自己不了解的事。
他向旁聽席拱手說道:「請諸位安靜,這是公堂,擾亂了秩序就不好了。判詞終究要公示的,大家有什麼話可以等到那時再說。這裡的一切,常大人說了算,都聽他的安排。」
有了傅鐘的話,劉振結結實實挨了十板子。
法判的第一次審案,以傅鐘的弟弟與心腹挨罰收場,榆林人一時感到,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