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誅妖
「但還有個問題,我們該如何尋找到,河底那頭妖物的所在?」
紀源收起手中的血色符籙,略一沉吟便出聲詢問。
不過這一次,趙遠松卻沒有出言回答,反倒是看向了身後的少女。
見幾人目光望向自己,許七七嘻嘻一笑,便滿是『豪氣』的向前一步,隨後才得意的說道:「我天生雷……親和雷法,對天下邪祟鬼物、妖魔罪孽,有著近乎本能的感應。」
天地萬法以雷法威勢最強,更是一切鬼邪妖魔的剋星,有代天行罰之能。
紀源也沒有想到,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許七七,竟然天生親和雷法,而九玄門恰好就有正統五雷正法的傳承。
可以預見,這個不過十五六歲,便得以開悟踏上修行路的少女,將來怎麼說成就也不會低於第三境。
而一個擅長雷法的明道境高人,放眼整個大渝王朝,都將會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不僅同境之中戰力無匹,更有越境挑戰之能,若是對上鬼邪妖魔,其殺力還會再翻上數番,甚至能夠做到跨越一個大境界對敵。
既然許七七有探尋妖物之能,於是也就順理成章的,由她領著眾人,開始順著洗玉河畔走動起來。
一些居於洗玉河兩岸的民眾,以及來往的行人和船家,在見到這行略有些奇怪的組合后,便不由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實在是一大一小倆道士、一個年輕僧人,再加上一對少年少女和公子小姐,不管怎麼看都感覺有些奇怪。
「師弟,為何你們不通知縣衙?」
在尋找妖物藏匿之處的同時,五師兄想了想,便低聲詢問道。
聞言,紀源先是沉吟,隨後才開口:「若是通知縣衙,定然會有眾官兵和捕快到場,有時候人多並不是一件好事,容易生出許多意外。」
倒不是他們這些人想要逞英雄,而是人多手雜難免平添變數,再加上就算是縣衙,想要誅殺河底中的妖物,也得藉助他們的符籙和陣旗。
如此一來,還不如就他們幾人動手,只要安排妥當的話,斬殺一頭還未修出法力的妖物,應該並不算多難。
哪怕退一萬步說,真出現意想不到的變故,使得那頭妖物得以逃遁而去,也必然身受重傷,無力再興風作浪。
到了那時,再去通知縣衙也不算晚。
「也正是因此,所以我先前只打算請來那個傻乎乎的書生,還有白雲寺的慧心,沒有去廣邀城中的其餘修士。」
紀源一臉正色的說道。
整座縣城中,在此居住的修士可不算少,但出身道佛儒三家的卻並不多,而其他修士雖有斬妖除魔之力,但卻僅僅只體現在殺力上。
遠不如三家修士,那天然便克制鬼邪妖魔的手段和術法。
只可惜那儒家書生又是外出,暫時尋找不到,否則此行定然會更加輕鬆、順遂一點。
聽完小師弟的剖析,郭濤頻頻點頭,只是看那樣子到底聽進去了多少,又聽懂了幾句話,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倒不是說他愚笨,而是平日里最喜歡做些家務活的五師兄,向來對道觀外的事情不感興趣,除了偶爾陪師兄師弟外出做法事,或是給觀中添置一些器物外,便極少邁出道觀的大門。
也正是因此,郭濤才對一些事情知之甚少,但卻不代表他是一個愚笨之人。
「稍後廝殺起來,師兄得離得遠些才行。」
紀源張了張嘴,雖然有些傷人,但還是如此叮囑了一聲。
一旦將妖物引出來,必然會是一場激烈的廝殺,畢竟哪怕封鎖了水面,也依舊是在對方的主場上。
而這種妖物就算境界不高,也一樣會有天生神通,若論威能絕不比修行第二境,方才能夠施展的術法要弱多少。
莫說是世俗凡人了,就算是已經踏上修行路的修士和武夫,都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不會遭遇危險。
聞言,郭濤沉默的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強求,只是眼中的神色多少顯得有些暗淡。
他的表情自然是被紀源看在眼中,小道士猶豫了一下,隨即便想要出言安慰一番,只是話剛到嘴邊,走在最前面的少女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那頭妖物就在正中的河底!」
許七七指著數丈外的河面,一臉凝重的說道:「妖氣比先前濃郁了一些,它很可能已臨近突破的邊緣!」
眾人臉色一沉,其實不需要少女提醒,他們也已經能感受到河底的妖氣。
那四散而出的妖氣,正順著河中暗流不斷擴散,河面依舊平靜無波,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有凶獸蟄伏其中。
而事實上在這河底中,的確有一頭極為危險的妖物藏匿。
「師弟師妹,你們先去疏散四周的百姓。」
趙遠松當即低喝一聲。
在他的身後,兩個年輕男女抱拳稱是,轉而便分散開來,在洗玉河兩岸開始疏散此地的百姓。
只是兩人縱然身為修士,但也不過一介白身而已,四周百姓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們的言語,反而還有大娘當街咒罵了起來。
見此一幕,紀源幾人的臉色便是一沉,因為他們感受到河底之中,那頭妖物的妖氣正在上漲,似乎是在嘗試衝擊瓶頸。
若是讓它真的躋身下一個境界,一身精氣轉化為法力,那麼就算是擅水法的三境修士,也難以在河底輕易將其斬殺。
「來不及了,先動手!」
紀源取出血色符籙,沉聲道:「一會兒動靜出來了,這些人自然會離開。」
見身旁幾人點頭,他便看向身邊的郭濤,後者沉默不語,最後嘆了一口氣,轉身向著岸邊的民房跑去,呼喚著此地的百姓快些遠離避難。
與此同時,趙遠松也取出了那一套陣旗,以及七八塊拳頭大小、長寬見方的靈石。
一境修士想要驅使法器或是陣旗等,除了依靠這些器物本身蘊含的靈氣外,便需要一塊塊靈石或是靈幣等,擁有充沛靈氣的東西作為消耗。
「阿彌陀佛,紀道友儘管出手便是。」
慧心雙手合十,一百零八顆念珠已被他取下。
紀源見狀,先是深吸一口氣,旋即便將手中的血色符籙打出,令其化作一道殘影,不過幾個眨眼便掠至洗玉河中心的位置。
下一個呼吸,符膽中蘊含的靈氣被引動,金色的符文在符紙上綻放光華,一股股充沛的氣血頓時噴涌而出。
這股氣血並無令人作嘔的腥氣,相反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而恰好就是這抹清香,對於妖物而言乃是無法抵禦的誘惑。
所謂的精血引妖符,便是以大量牛血,再加上多種蘊含靈氣的藥材,熬煉一十八天後,再侵染在符紙上。
牛血之中蘊含靈性,本身更是有著渾厚的氣血,再加上各種藥材調製,一旦製成符紙之後,再以特殊金漆繪製符文,其所釋放出來的特殊氣血,任何妖物都無法抗拒。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濃郁的氣血傾瀉而下,侵染了大範圍的河面,看上去多少有些詭異和恐怖。
河岸邊,紀源等人凝神靜氣,儘力收斂著自身的氣息,同時目不轉睛的望向河面。
一個呼吸……三個呼吸……五個呼吸……
終於,在第十二個呼吸過去后,一股渾厚的妖氣從河底向上升起,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多時便已經無比接近河面。
轟!!!
下一瞬,一道水柱衝天而起,有臃腫龐大的黑影一閃而過,將懸浮在河面上的精氣引妖符一口吞下。
「動手!」
紀源低喝一聲,手中緊緊攥著的符籙,已經準備好隨時盡數打出去。
而在他出聲的前一瞬,其身旁的趙遠松便已經揮動手臂,十八面水藍色的小旗子當即飛掠而出,化作道道殘影出現在河面上。
緊跟著,趙遠松將一塊淡藍色玉盤向前一拋,隨著他雙手不斷快速掐訣結印,一塊塊早已準備好的靈石和玉盤一起,在其胸前上下沉浮著。
一道道精純的靈氣被玉盤汲取,當趙遠松低喝一聲,立時便有十八根淡藍色細線,自其面前的玉盤飛掠而出,盡數沒入十八面小旗之中。
前後只是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布置好了這套鎖水陣旗,十八面小旗散發著水藍色的光暈,將方圓十丈的區域盡數籠罩。
此時,那從水中躍起的妖物,正要往河中遁去,但卻一頭撞在了水藍色的光暈上,不僅沒能融入盡在咫尺的河水,甚至還傳出了一道沉悶的巨響。
也是在這一刻,眾人這才看清那妖物的模樣,竟是一頭足有牛犢大小,渾身漆黑布滿粘液的巨大鯰魚!
「誅妖!」
趙遠松大喝一聲,其身旁當即就有兩道身影飛掠而出。
許七七與江河這對少年、少女,此時一臉肅殺之色,反手便拔出了背負著的長劍,其腳尖輕點在水藍色的光暈上,竟是能夠於河面上行走。
鏘!!!
瞬息間,有劍吟之聲驟然響起,那重重劍影之中,綠、黃兩種顏色的劍氣迸發,隨著少年、少女手中的長劍,一同斬向水藍色光暈上的巨大鯰魚!
然而無物不破的劍鋒與劍氣,在這一刻似是失去了應有的鋒芒,甚至連妖物的皮膚都威能斬開,剛一接觸對方身上的粘液,便不由自主的向著一旁滑開。
兩人臉色一變,當即果斷的抽身而退,更是各自捻著一張符籙,防備面前的妖物突然暴起。
而事實上,這頭鯰魚精也的確是打算反擊,它猛然張開了大嘴,淡黃色的腥臭之氣,頓時便從其中席捲而出。
這股腥臭之氣,剛一接觸到兩人的衣擺,便頓時冒起陣陣白煙,隨後那一襲長衫和長裙竟是直接缺了一角。
但就在這時,這頭妖物卻忽然閉上了嘴巴,沒有再繼續噴吐腥臭之氣,反而是在原地劇烈翻滾了起來。
一群人定睛看去,便見到鯰魚精的腹部,正有一抹紅光快速放大。
「真以為貧道的引妖符,是那麼好一口吞下的?」
紀源冷哼一聲,左手捏好的印訣驟然一變。
這一瞬,他預先留在符籙中的後手爆發,以特殊金漆繪製的符文,頓時便化作一團充滿至陽之意的烈焰。
而那符紙中蘊含的渾厚血氣,則在這團金色火焰的作用下,頓時就被盡數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