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詭異之初
「你到底打著什麼主意?此地的修行門派又去了哪裡?」
紀源坐在木桌前,一隻手撐著下巴,目光注視著面前燃燒的油燈,同時口中喃喃自語道。
原本他擔心與此地的鬼物直接撞上,但對方來了個這麼一手,反而令他有點不適應,甚至在琢磨了半個時辰之後,生出了一種乾脆破罐破摔的念頭。
大不了就是直接找上去,至於最後是生是死,是他紀源今夜斬妖除魔,還是成了對方的盤中佳肴,那就只有手中做過一場才知道了。
可一想到原本在此地修行的門派,少年便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原先在此地的修行門派名為『明月觀』,在千鈺城三百里方圓內,多少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雖然也是道門的一支,不過所修卻是較為偏門的陰寒功法。
該派之中香火併不算如何興旺,上下一共不過二十來人,但或許是觀內功法不錯,也可能是因為佔據了一塊風水寶地,所以論實力的話,也能在千鈺城這塊地界上排進中下游。
若是紀源沒有記錯的話,明月觀的觀主便是一位踏入修行第二境,修出了法力的練氣士,手持該派傳承的強大法器『寒月梭』。
並且除了這位觀主之外,該派還有兩名長老也一樣是有著法力的修士,雖然手中法器品階低劣,但也遠超凡俗利器。
至於明月觀中的其他弟子,最弱的也有啟蒙初中期的修為,好幾個都躋身啟蒙後期,在方圓數百里內也有點名氣。
如此一個實力不算弱的修行門派,卻在無聲無息之間不見蹤影,修行之地更被一眾陰邪鬼物佔據,不管怎麼想,此事都透著一股詭異。
而這也是紀源沒有直接掀桌子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人家一個門派都悄無聲息的沒了,就他這麼個剛剛踏入修行路的小道士,拿什麼去叫板?
「但就這麼待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少年苦惱的嘆了一聲氣,總不能一直和對方耗到白天吧?
先不說到了白天之後,此地的鬼物是否會蟄伏不出,只說若是換位相處,他絕對會在天亮之前,就將自家地盤上的不速之客清理乾淨。
如此一來的話,雖然長夜漫漫,但這些時間卻還真不一定夠用。
『咚、咚、咚。』
正想著破局之法,房門卻忽然響起一陣敲擊聲,紀源的臉色當即一變,一隻手更是直接伸進了袖袍之中。
說到底他好歹也是一名修士,雖然還未修出法力,但體魄遠比普通人強上許多,雖然先前分心想著事情,可也不該有人到了房門外,他都不曾有半點的察覺。
心中驚懼的同時,他連忙向著房門處看去,只是屋外除卻月光外,便沒有半點的光亮,並不足以將來人的影子倒映在門上。
「誰?」
當敲門聲再次響起,紀源便沉著嗓子出聲。
「紀源?紀道友?」
幾個呼吸之後,一道年輕的聲音便從房門外傳來,不難聽出其語氣中帶著的欣喜之意。
聽著耳邊這熟悉的聲音,紀源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道身影,那是他在千鈺城中結識的好友,一個只比他大了幾歲的年輕道人。
「宋河!」
他連忙從桌前起身,腳步飛快的來到房門前,伸手便要打開房門。
只是在同時,他的另一支手中,已經攥著十幾張攻擊符籙,一旦事有不對,門外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好友,便會立即將符籙甩出,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
好在當房門打開之後,所出現的身影的確是他認識的,那個出身自明月觀的年輕道人宋河。
不過哪怕是親眼所見,但他還是沒有放鬆警惕,藏在身後的左手依舊攥著大把符籙,隨時準備甩在對方的臉上。
宋河似乎看出了小道士的心思,倒也沒有點破,目光在自己這位好友的身上打轉了一圈,隨即便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宋河,你這是?」
紀源眉頭微微皺起,看著道袍殘破,滿身血污的友人,心中大致有了些猜測。
聞言,年輕道人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眼光往屋裡瞟了幾眼,示意先進屋再說。
吱~呀!
在房門關山之後,宋河猛地轉過身,雙眼布滿血絲的說道:「你怎麼到這地方來了?你不該進來的啊!」
少年先是被嚇了一跳,見對方沒有撲上來,便悄然放下了抬起的左手,險些就一把符籙甩了出去。
同時他也聽明白了宋河此話的意思,但有些事情可不是他想不做,就可以不去做的,當時的那種情形下,若沒有踏上那條小路,他相信宅邸中的鬼物,絕對會直接對其出手。
「你倒是和以往一樣謹慎。」
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符籙,宋河微微點了點頭,一顆懸著的心算是稍微放下了些許。
「此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好好一個明月觀,卻變成了一座深山宅邸?」
紀源一邊出言詢問,一邊從隨身包袱中取出水囊,遞給了嘴唇已經乾裂的年輕道人。
雖然屋內也有水壺,但他可不敢貿然食用此地的任何東西,否則被下藥或是暗算了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宋河一口氣灌了大半個水囊,眼中滿是恐懼的喃喃說道:「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原先的道觀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座廣闊的宅邸,四周甚至還長出了一大片竹林,就連通往山外的小路邊上,都憑空出現了亂葬崗!」
他越說便越激動,眼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濃郁,甚至就連額角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一雙拿著水囊的手掌更是在哆哆嗦嗦的顫抖著。
而在宋河的講述之中,紀源也漸漸了解到了前幾日所發生的事情。
就在五天前的晚上,整個落魂坡突然就搖晃了起來,明月觀的眾人紛紛走出房門,只是還不等他們前往探查,震動便已經平復。
但也就在同一時間,大量陰氣從地底鑽出,數量和精純程度,遠超他們平常所見,而一座佔地極廣的宅邸,也在此時取代了原先的道觀。
「事出反常必有妖,觀主本想帶著我們先離開這座宅邸,但卻遭遇到了無數冤魂襲擊。」
宋河眼眶泛紅的說道:「為了衝出宅邸,觀主和一位長老被一尊強大的鬼物擊殺,半數弟子也被無數冤魂分食!」
以慘重的傷亡作為代價,僅剩的一名長老,帶著半數弟子終於衝出了這座宅邸,然而在途經外面的竹林時,卻又有詭異出現。
數不清的黃綠色竹子像是有了生命,在突然之中快速移動,擋住了明月觀眾人的去路,那一片片落下的竹葉如鋒利的刀劍一般,輕輕劃過便可以在人身上留下血痕。
除此之外,那一根根竹身更是不斷抽刺而來,力道之大甚至超過了啟蒙後期的力量。
最終等宋河他們衝出竹林時,僅存的半數弟子也只剩下四五人,至於觀中的另一位長老,已被十數根竹子洞穿,吸幹了一身的精血和法力。
「我們最後在亂葬崗中,遇到了那具紅粉骷髏!」
直到此時,宋河心中的恐懼積累到了頂點,壓力讓他的眼角不斷落下兩行清淚。
他雙目無神的望著屋頂,口中喃喃說道:「你想象不到那個鬼物有多麼的恐怖,只是一個眼神而已,就讓幾位師兄失了理智的自相殘殺,若不是觀主臨終前交於我的『寒月梭』,在關鍵時刻送來一股冰寒之氣,恐怕我也已經死在了某位師兄的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