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過往
「而且,如果您真的想要回自己的眼珠的話,可以關注一下我們的下一期拍賣會,可能那上面會有你的眼珠哦。」
她抬高聲調,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隻可憐蟲。
「靈瞳血脈對吧,煉器師大人會好好利用的。」
她笑的很奇怪,讓人不寒而慄。
剩下的人們紛紛竊竊私語:
「看這意思,是下次拍賣還會有咯?」
「靈瞳誒,這種外化血脈可不常見,如果那名煉器師真的能夠將血脈封印在他的眼睛里,那拍到豈不是就能夠擁有兩個血脈?」
「是啊,雖然殘忍血腥了點,但雙生血脈呢。」
扶雲猛地起身,他沒想到這一切發生的這麼快,他甚至來不及阻止。
那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他甚至認識,是雲瀾宗普通弟子的宗派服裝。
卻不想因此釀成悲劇。
下意識地,他就想推開門喝止這一切。
但方才還恭恭敬敬的服務生立刻眼眸一閃,擋在了門前:
「先生,拍賣會尚未結束,請不要離開房間。」
「讓開!」
他雙眸有些發紅,薄唇成線,極其嚴肅。
雖然那位弟子他並不認識,但既然是雲瀾宗的人,那便不能隨便受人欺辱。
更何況這哪裡算什麼公平交易,外化的血脈類似於一些可以將血脈力量凝結於自身肢體,比如說剛才那個人的靈瞳。
直接將一位靈師引以為生的血脈取走,簡直比魔宗還要殘忍。聽那位拍賣師說的意思似乎是他的眼睛也會被做成這樣的邪物。倘若這種方法和器物流傳開來,必定會天下大亂。
但那位服務生卻揚起一抹奇怪的公式化笑意,身子僵硬如石柱:
「先生,請不要隨意離開。」
他一時氣急,不禁有些失態:
「你可知我是誰,膽敢攔……」
「扶雲,你一個雲瀾宗宗主,沒必要為難一個打工的吧。」
只見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月影笑眯眯地出現在門內。
扶雲眼神微眯,冷冽的氣息瞬間散發:
「你來幹嘛,之前的教訓還沒讓你警醒?」
月影聞言亦是收了笑意,幽眸里醞釀著風雨欲來的風浪,卻終歸於平淡:
「小雲兒,說起來你還算我的半個弟子呢,也不知你師父老人家怎麼樣了。」
「當年他在我提出那個想法后將我幽禁於雲瀾山,讓我生不得死不能,莫非是我靠著這種法子逃了出來,想來我也應該死在那裡了。」
他突然就笑了,卻無端讓人瘮得慌。
扶雲臉色瞬間煞白,穩了穩才道:
「你沒有資格過問。當年你看了古籍,竟然想復辟這等邪物,雲瀾宗又怎麼會容得下你這種心術不正之人!」
他的聲音里透著悲涼。雲瀾宗身為名門正派,一向以天下為先,自己為後,那樣的古籍為的也是警戒後人,卻不想成了他的參考典籍。
月影抬頭打量他一陣,那張老態龍鐘的臉上湧現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欣慰:
「你倒是長大了,還真是繼承了他十分的風骨。」
可轉瞬間,他的威壓瞬間展開,宛如地獄來的修羅:
「可是,他本就有著雙生靈根,自然不需要為此而擔心。」
「但我呢,我有什麼?從小到大,雲瀾宗事事以他為先,就連我們共同的師父,我們的師門也都瞧不起我!他們收我進來,為的就是教會我煉器師和煉藥師的技能,一輩子跟在他後頭,抬不起頭!」
「你們這種天生就站在高處的人,怎麼會懂我們的折磨!」
說到最後,他近乎癲狂。
當年他與扶雲的師傅林不語一同被選入雲瀾宗,拜入一個師門下,同吃同睡。
他本來以為那就會是自己光明未來的開啟,卻不想林不語事事壓自己一頭,修為高天賦好不說,竟然還被師門發現他是雙靈根的天才,將他定為繼承人。而和他一同進來的自己,與他是好兄弟的自己,居然被勸說修習煉器師和煉藥師,為的就是讓林不語的後背有人可信。
他自幼便認定了自己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強大的靈師,但既拜入師門,很多事情便無法由自己做主。在靈不語進修靈師課程時,他卻只能遠遠地看著,回到住處后,他看他默默修習,分享進修靈師的趣事,也只能僵著臉回應。
所以人和人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那時的他想不明白,但在那天他看了一本古籍后,突然就豁然開朗了。
如果他天生不是雙靈根,那後天養成呢?
那本古籍上的神秘力量被稱為血儡殿,那些神秘人只有兩個技能,卻足以令所有靈師膽寒。
一個是寄生,宛如寄生蟲一般瘋狂吸取另一人的修鍊天賦和靈力,到後期,甚至能達到一比一複製的效果。但被寄生的人倘若一直距離不遠的話,最終會被吸干所有,成為人干。
一個是造器,也就是將他人的靈力又或者是血脈容納后打造成靈器,最優的選擇是以其本人為載體,最終淪為傀儡。
他原本想要選擇寄生,將林不語的所有東西都搶過來。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忍心對這個親同手足的師門兄弟下手,只是暗暗地開始學習那本古籍上的技能,一邊也在好好地學習煉器,爭取能早日做出那個堪稱奇迹的靈器。
就在他18歲的那年,他親自下山,刎下了一個以靈瞳著名的妙齡少女的雙眸。
以那對眼珠為器,他造出了第一個能夠融入靈氣流動,為他多增一個血脈的靈器。
可他趕回去后,迎接他的卻是林不語滿目的悲傷和失望:
「影,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你我都是雲瀾宗的下一班宗主的候選人,理應以自身為世人榜樣,我專修靈師,你煉器與煉藥出神入化。那本古籍中的邪物多麼可怕,你為何要如此?」
是啊,為何要如此呢?
他只記得自己當時笑的很悲涼。
一碗水倘若端不平,不如都倒掉。
所有人都強行要他學習煉器與練葯,要他做林不語身後最堅強的倚靠,卻沒有想過他究竟想要什麼。
因此在尚未被師門其他人發現之前,他逃了。
逃之前他甚至想過要不要殺林不語以滅口,但他與林不語當師兄弟十餘年,他最終還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