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前的表白
然而月影也並非等閑之輩,暴喝一聲,一雙黑眸變得血紅無比,大掌就此收納天地間的混濁氣息,讓他的身後彷彿有無數冤魂在哀鳴一般,發出涕泣與哀嚎。
可他掌中的氣息卻越發厚重,似乎就等著扶雲飛蛾撲火的那一瞬間,將他徹底擊潰!
蘇憐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眸中閃過扶雲拼盡全力的背影,不知是出於對任務的盡職盡責,還是來自原主殘留在體內的那一絲情緒瞬間爆發。
她用盡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奔赴過去,毅然決然地擋在了扶雲的身前。
因為怕疼,她瞬間開了血脈附體,只不過她的血脈並非防禦類型的,也最多聊勝於無。
南宮聖因為在她身後,也確實沒想到她會就那樣義無反顧地擋過去,一時間已經來不及,只能赤紅著眸子咬牙給她下了一個防護屏障,試圖讓她不要在那一瞬間便被擊碎成粉末。
僅那一瞬,天雲變色。待兩人看到戰場中間突然出現的女子時已然是來不及。
「憐兒!」
扶雲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抬手想要收回那柄利劍,月影在看到她時亦是眉頭緊皺,試圖轉移那股強悍至極的力量。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只見那巨大的灰色惡氣火團和那柄閃著寒氣的長劍並未撞擊在一起,擋在中間的白衣女子卻瞬間被兩股力量擠壓變形,四肢似乎都被這巨大的力量震得碎裂了,軟軟地癱下,原本的飄飄白裙此時滿是血污。
蘇憐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周身那道南宮聖用盡所有力量練就的屏障早已破碎不堪。
她只覺得渾身都被折磨,一時冰涼又一時如同被火灼傷,四肢百骸都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痛苦,連呼吸都苦難無比,唇角不禁溢出痛苦的呢喃。
不知為何明明都這樣了,神經卻還是閃過清晰的痛覺,疼的她想罵人。
嚓,難道這就是任務世界對她的懲罰?讓一個怕疼怕得要死的人現在半死不活的。
南宮聖和扶雲眥目欲裂,連忙奔過去,卻在看到遍體鱗傷的她的那一瞬間,因為巨大的痛苦生生頓住了腳步,幾乎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扶雲先一步抱起了她。她的身下全是血,整個人宛如被浸在血里了一般,像只殘破的布偶娃娃。
他染血的手指撥開她碎亂不已的髮絲,薄唇顫抖地厲害:
「憐兒,憐兒,你醒醒!」
一行清淚從她的臉龐淌下,混雜著眼底已經有些乾涸的血液。
扶雲看著那淚,消瘦而蒼白的面頰浮上難以掩飾的後悔與絕望。
這麼久了,他一直沒有她的任何音訊。甚至有些時候,他也信了她已經死在了那個懸崖下,死在了被人誣陷侮辱被眾叛親離的時刻。
到他來到雪鳶學院,總是能若有若無地感覺到她的氣息存在。
卻不想再一次見面,竟然是如此情狀。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被他養在身邊,雖然日日練功辛苦,但他卻也捨不得讓她遭受太多的苦,從未讓她受到過這般傷害。
可現在……怎麼會這樣……?
先是她墜崖,好容易活過來后居然又因為為他擋傷,重傷近死。
他護不住天下也護不住自己的徒弟,當這個雲瀾宗宗主,又有什麼用!
蘇憐幾乎已經要被痛麻木了,已經能夠保持著僅存的清晰意識感受著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出於保全任務等級防止自己真的被系統弄死在懲罰世界考慮,她的雙眸盈上淚光:
「師父,我從未怪過你,我走後……咳咳……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身子……」
千萬別死了到時候她完成不了任務等級太低就完蛋了。
蘇憐默默沒說出後面半句。
扶雲慌亂點頭,捂住她心口那個被他的劍貫穿的致命傷口,試圖讓血淌得少些,再少些,卻絲毫不起作用。
想起原主喜歡她這個師父,蘇憐決定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度強忍疼痛開口道:
「師父,徒兒知道自己不對,但徒兒之前的確是對您心存仰慕之情,徒兒……不知道喜歡一個人也是錯誤……咳咳……以後,以後不敢了。」
說著,還不忘向不遠處剛剛趕來的花織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蘇憐信心滿滿,以她的段位,就算不能夠讓原主與她這個師父情投意合雙宿雙飛,但成為他永遠的心上白月光還是沒問題的。
因為疼痛,她急促地喘息著,臉上卻綻開一抹無比明媚的笑意,雙目含著血污仍舊顧盼生輝,像極了一株枯敗的玫瑰,凄清美艷至極。
扶雲縱然冷情冷性,也不免被她瀕死前的模樣與表白所震撼,一時間內心複雜不已:
「憐兒,你從未做錯任何,是師父錯了。你先好好休息,師父這就給你療傷!」
雖然眼見著蘇憐生命流逝,已然無任何可以挽回的跡象,但扶雲卻不死心,仍舊動用著自己已經透支徹底的身體,試圖為她療傷。
南宮聖在先前聽到她對扶雲的表白時心口一痛。
多麼熟悉的告白,雖然他能看得出來,她說這話的時候並非真心實意,但還是被猛地擊中。
畢竟這已經是第二次,他站在瀕死的她的身邊,聽著她對另外一個人的告白。
雖然知道她應該還會回到系統空間,不會真的死亡。但南宮聖還是極其心疼,也站到扶雲背後試圖助他一臂之力為蘇憐療傷。
即使她最後還是無法活下來,但減少那麼一絲絲痛苦也是好的。
畢竟他記得,她最怕疼。
一旁的月影已然被這猝不及防的事態發展怔住,好半會兒才緩過神來,一時間臉上青紫交加,極為難看。
一方面自己的「兒媳婦」沒了。
一方面他理想的血儡殿的繼承人也沒了。
剛才那個招式的力量他已收回來大半,估計扶雲也是。可尋常靈師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更何況這還是兩個高手的攻擊,又怎麼可能經受得住。
這小女娃只怕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