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稷下宮（1）
一大早，華子胤就被安初藍急切的敲門聲吵醒，外面天甚至還沒亮。華子胤睡眼惺忪打著哈欠走到客廳時，卻發現安哲勇和幾個西裝革履的黑衣人已經早已等候多時。
「我們沒有抓到諾頓，現在沒有功夫讓你休息了。」安哲勇的語氣略帶疲憊：「抱歉，孩子，你現在必須得去稷下宮了。那是血嗣的學院，有很強大的煉金結界和靠譜的老師。那裡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安哲勇這聲抱歉，不僅僅是說給華子胤聽，也是他對沒有履行自己和華瑤之間承諾的道歉。
十分鐘后，在幾名黑衣人的互送下，華子胤和安初藍坐進了停在地下車庫的一輛林肯轎車。
「恩，看你們精神還不錯。」副駕駛上坐著的正是於羲，看見兩個孩子進來，頭也不回打了聲招呼。
看著於羲那張大號娃娃臉帶著墨鏡，一絲不苟的表情，華子胤只想笑，安初藍則直接笑出了聲。
於羲一臉不解：「你們笑什麼？」
「不是，我只是納悶，你在這一片的地位應該也不低吧？你親自來送我，這個諾頓有這麼危險嗎？」華子胤咳嗽了一下止住笑，問出了心裡話：「或者...我有那麼重要嗎？」
轎車發動，華子胤這才注意到周圍同時停著四輛輛一模一樣的林肯轎車。
在聽到車內的無線電發出出發的信號后，幾輛車魚貫而出。華子胤所坐的轎車位列倒數第二個。
凌晨的路上車輛稀少，一排林肯同時出發，很是引人注目。
「這不是活靶子嗎？」安初藍不解：「這樣諾頓肯定知道這幾輛車是互送華子胤的啊？」
「即使不這樣，諾頓肯定也知道我們遲早會出發。五輛車同時行進，諾頓不好判斷華子胤在哪輛車上，也會忌憚互送的隊伍。」於羲不慌不忙地說。
車隊向郊區駛去。
「你的問題很好。」於羲這時候側過臉看了一眼華子胤：「說真的，昨天的事件發生之後，結社很沒面子。一個六階的諾頓，竟然同時出動了兩名六階執行官還沒有把他幹掉，這種事情傳出去，極東結社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我們這次出動就是保證諾頓不敢再來找你麻煩，即使來了，我們也要把他當場誅殺。」於羲指了指其他幾輛車：「每輛車上都坐著一個五階的執法官，其他的護衛最低也是四階水準，再加上沿途楚心隱安排的人手，就算再來十個諾頓，我們也要他有來無回。」
呃，原來互送我是次要的，其實是想把我當魚餌把諾頓釣出來殺了啊。華子胤汗顏。
「但是你也很重要。你身體里的血，有一部分是來自歐洲的曾經輝煌一時的家族——高加索家族。這個家族讓的血被稱作『聖血』，據說不管什麼疑難雜症只要喝了他們對血，就會藥到病除，甚至能起死回生。」
「哧溜！」安初藍惡搞似的舔了一下嘴唇：「讓我嘗嘗！」
華子胤把湊過來的安初藍狠狠推開：「那我不就是唐三藏嗎？」
於羲搖了搖頭：「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至於你的血統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安初藍說：「確實是這樣，雖然說你們家族有遺傳的血統，但是在遺傳過程中血統可能發生變異的。」
「那好吧，其實在諾頓偷襲我的時候我倒是有聽見過有人警告我...」華子胤想了想，這是自己能想到的唯一能和自己血統沾邊的東西了：「難不成是蜘蛛感應嗎？」
「那還不如你們家族遺傳的快速恢復呢。
」安初藍說：「我覺得你要是蜘蛛俠，那還不如金剛狼和綠巨人。」
華子胤做了個鬼臉：「你別損，你知道你是啥血統嗎？」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比你牛。」安初藍不甘示弱。
於羲聽著後排兩個孩子的拌嘴，緩緩用手指在空中畫符，嘴裡默念：「呪.音障。」
華子胤看到了於羲手上的小動作。他感覺耳邊傳來一陣嗡嗡聲響，像是有蚊子在耳邊飛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於羲給司機使了個眼色。從口袋中掏出來一張明信片。
「其實在高加索家族的事件之後，你還有一個親戚還活著...」他把明信片遞給了華子胤。
華子胤接過明信片，凌晨昏暗的光線讓他沒法看清卡片上的內容，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張卡片沉甸甸的，很有重量。
「如果你真的打算搞清楚自己家族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就去撥打卡片上的電話。」於羲說。
華子胤點點頭，慢慢把卡片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我說，你真的沒有替你父親家族復仇的打算嗎？」於羲看著華子胤面無表情的樣子，有點疑惑。
華子胤搖搖頭，靠在窗邊看著飛馳而過的景色：「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父親長什麼樣子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是誰害了我父親他們。媽媽在臨走前告訴我，她希望我能做一個普通人好好生活，我現在的夢想也是這樣的。復仇對我來說，似乎已經是遙不可及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華子胤的胸口還是感到像是被重擊了一拳那樣沉悶。他讀過書，看過不少電影，往往主人公在聽說自己家族悲慘的身世后都會憤怒立志想要重振雄風或者報仇雪恨，但是自己內心卻似乎泛不起一點波瀾，甚至還很留戀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這是怎麼回事呢？
於羲乾笑一聲：「你的性格，要是當個普通人那可是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你是個血嗣，天生流淌著高加索的血。」安初藍接上了下半句。
「要到了。」司機打斷了眾人的對話。
於羲立刻示意二人住嘴，他輕輕揮手解除了術式。
對稷下宮的期待讓華子胤決定暫時擺脫掉內心的疑惑和苦悶，他抬起頭望向窗外。
令華子胤感到奇怪的是，車輛停靠的位置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是什麼豪華的建築大廈，也不是像哈利波特裡面九又四分之三車站那樣的站台，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加油站。
「你接下來就要去稷下宮了。但是這個時間進去，不一定能辦理入學。」於羲撓了撓頭：「雖然不太靠譜，但是我聯繫了我學生時代的一個在稷下宮任職的朋友，你入學后先跟著他一起熟悉校園吧。」
華子胤撓頭：「你們真的沒有找錯地方嗎？這個加油站？」
「這個加油站，只是離你家比較近的一條『隧道』，穿過隧道，才能到達稷下宮。」於羲一邊解釋著，一邊下了車。
「『隧道』就是血族建立的空間傳送術式，用來遠距離移動的。」安初藍給華子胤解釋：「哥們雖然也沒見過，但是我老爹天天進隧道上班，我還是知道這個的！」
於羲點點頭，認可了安初藍說的話：「真正的稷下宮，在這裡——」
於羲把手機指向天空。
順著於羲手指的方向，安初藍和華子胤抬頭看去，但是除了天空中的明月和稀疏的星星，兩人什麼都看不到。
於羲表情有點失望。
「呃，我以為安先生給你們開過靈視呢...」
華子胤不解：「什麼是靈視？」
「血嗣在人類世界的大部分東西都覆蓋有一層結界，目的是為了防止被人類察覺...」
「而血嗣天生沒有靈視的能力，但是只要接觸靈視能力者——」
華子胤和安初藍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嚇得二人差點跳起來。於羲則是直接被冒出來的人嚇得竄了起來。
一雙手輕輕揪了一下兩個人的脖子，華子胤頓時感覺眼睛閃過一陣白光，伴隨著一陣頭暈目眩。
當他扶住轎車，慢慢恢復視覺之後，發現一個戴著圓框加油站員工站在他們身後。
於羲語氣很是不悅：「周生，你能不能改掉這個喜歡嚇人的毛病？」
「啊啊，真對不起，羲哥，你還是那麼沒膽。」周生的語氣很是挑釁：「晚上給你被窩扔只貓都能給你單殺咯。」
兩個人之間彷彿劍拔弩張，但是下一秒，兩個人同時放聲大笑，擁抱了一下。
「這啥情況？」華子胤還沒回過神來，只感覺自己被安初藍拽了一拽：「你快抬頭....」
華子胤抬頭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永生難忘：巨大的城市漂浮在空中，白色的外觀和夜晚的雲層融為一體，若隱若現的牆體映射著皎潔的明月，在地下看去，彷彿天上仙境一般。透過夜晚稀薄的雲層，浮空城高聳的城牆清晰可見卻又似乎夢境，整座城市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天空墜落又是那麼的堅不可摧。
「這...這是啥？」安初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歡迎來到稷下宮，你們看到的就是稷下宮的校園。」周生髮話了：「不用很吃驚，你們剛開靈視，隨後看到的令人震驚的東西還有很多。稷下宮只是一個小學院罷了，還有更加巨大的浮空城。」
「我說，這真的不違反物理學原理嗎？真不會掉下來嗎？」華子胤不由得吐槽。
「我們血嗣的存在就不符合物理學原理吧？」周生笑嘻嘻的反問。
直到這時，華子胤和安初藍才把目光看向周生。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戴著眼鏡顯得很是斯文，但是卻有一頭違和的自來卷隨意披散著。
於羲這時候才開始介紹：「這是周生，是我在稷下宮的同學，也是『稷下十傑』之一。目前在稷下宮當老師。」
周生嘿嘿一笑：「被辭退了，被吊銷了資格證，現在在當宿管。」
眾人不由得白了周生一眼。
「既然你接到華子胤了，那我就走了。」於羲華子胤的幾個行李箱都丟給了周生，華子胤有點吃驚周生那小身板竟然沒有被重量壓垮。
安初藍圍著幾輛車轉了一圈：「那我的行李箱呢？」
「你爸說，等你高考完才能入學。」於羲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我大半夜被叫醒幹嘛？」
「沒人叫醒你啊，是你自己被吵醒，然後嚷嚷著非要跟過來。」於羲邊說，邊一把抓住安初藍的領子把他提上了車，根本不顧安初藍的反抗。
看著掙扎的安初藍，華子胤苦笑了一下。
「好吧，好吧，那你先去熟悉熟悉學校，等我高考完了就來！」安初藍在車窗里揮舞著手向華子胤道別。
「行，你高考別考太好，否則你爸非得讓你上大學。」華子胤也擺了擺手。
「扯什麼，到時候我拿個清華錄取通知書來這裡上學，炫死你們！」
...
看著華子胤和安初藍「依依不捨」地告別，周生慢慢踱步走到於羲身旁。
「為什麼這個時間讓華子胤進來。」周生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低聲說：「你知道的，這幾年稷下宮也不太平。」
於羲從胸口的口袋拿出來一個小玩意，塞到周生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發上了車。
周生看著手心裡睜著一隻眼睛的貓頭鷹徽章，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