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差一兩米
她憤憤地朝著秦敏撲了過去,指甲就要往她臉上撓去。
那兇惡的狠勁,如同地獄爬來的惡鬼。
秦敏一驚,連忙拾起身旁的石頭砸了過去。
柳老婆子瞳孔放大,額頭被石頭重重砸了下,暈了過去。
根本沒想到平日乖順聽話的兒媳除了反抗兒子,竟然還敢反抗她,
秦敏顧不上被柳老婆子撓痛的臉頰。
她狠下心,握著那塊石頭,又朝著揉眼睛的柳忠林背後走去,往他後腦勺狠狠敲了下。
柳忠林暈了過去。
秦敏用光力氣,跌坐在地,扭頭看向旁邊六個身高均一米九的壯漢,眼底閃過抹警戒。
幾個男人看著秦敏奮起雙殺,心底多了絲驚嘆。
誰能想到這麼個柔弱的婦人,沒多大力氣,也沒求助他們,居然獨自解決了一壯年男人和一老婦人。
傅明來睨了眼那胖乎乎的男人,「你不是說死了么?」
梁大為一本正經,「詐屍。」
其他四個男人頓時樂了,診錯就診錯,何必死要臉子,扯個這麼不靠譜的理由。
秦敏,「……」
可不是詐屍么?
她剛在醫院做了十幾個小時手術,累倒在門口,一轉眼就到了這裡。
原主死了,身體被她佔去,她腦海多了堆原主的記憶。
原主是個古代典型的賢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操持著家裡一切臟累重活。
因為這幾年大夏國戰亂不休和年年乾旱,在家活不下去了,她便跟隨丈夫一家逃荒,結果被丈夫一家賣給了過路幾個野漢子。
秦敏餘光瞥了眼這六個跟熊瞎子般高壯的男人,心底湧起絲寒意。
飢荒年間,路邊可見的樹皮草根悉數去盡。
這些人是吃什麼……吃得這麼壯的。
她悄悄站起了身,裝作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慢慢地往著背離他們的官道走去。
梁大為皺著眉,「喂,你,你站住。」
秦敏默默加快了腳步,她聽不見,聽不見。
梁大為揚聲,「那邊衣服破破爛爛的那個,站住,你得跟我們走。」
官道上好些人一臉迷茫地站住了,回頭見喊話的是幾個很不好惹的壯漢,立馬快步離開了。
秦敏埋頭苦走,不是叫她,不是叫她。
傅明來幽幽地道:「再走一步,腿就別要了。」
那話輕漫得像是隨口一說,卻硬是震懾住了秦敏。
她不捨得兩條腿,轉過身,瞪著傅明來,冷聲道:「你們想怎麼樣?」
傅明來低眸看著她兇狠的眼神,想起種動物。
貓。
一隻炸了毛的小臟貓。
她這性子倒是比前世那懦弱樣好得多,沒那麼讓人厭煩。
傅明來漫不經心地道:「我們買了你,你得跟我們走。」
秦敏爭辯道:「米是他們收的,你們買的是他們,要帶就帶他們走。」
幾個男人瞄了眼地上的柳家母子,又看向秦敏,「他們不值一袋米。」
秦敏,「……」
她該高興自己比柳家母子值錢么?
呸。
她走向柳忠林,拽出他掌心裡的米袋。
「米還你們,我們不賣了。」
梁大為看了眼傅明來,見他微抬了下下頜,知曉他肯給這小婦人一個機會,便接過米袋。
秦敏暗鬆了口氣,幸好他們沒有強買強**著她賣身。
梁大為掂了掂米袋,不由皺起眉。
「這重量不夠,我們給了一斤,這裡只有八兩。」
秦敏臉色微變。
少了的米粒掉落在了柳忠林身旁,大抵是他們打鬥的時候,米袋口子鬆開了。
只是找回來的米也僅有一兩左右,還有一些不知道掉在哪裡。
秦敏默默看向柳家母子……他們不值一斤米,也值一兩米吧。
「剩下的,拿他們來抵可以么?」
傅明來嗤笑了聲,賣相公、賣婆婆,她倒是出息了。
梁大為雖然不想為難這小婦人,但還是搖頭。
「他們連一兩米都不值?」秦敏皺眉,懷疑他想訛人。
傅明來看著她,淡然道:「錯了,他們不是不值一兩,而是,就算他們倒貼銀兩要跟著我們,我們也不要。」
梁大為點頭附和,「就是,是買你,我們才出一袋米,要換作他們,那肯定是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柳忠林迷迷糊糊聽見這些話,瞬間大怒,氣血翻湧。
這是什麼混賬話!
竟然說他一個熟讀聖賢書的秀才,不如目不識丁、愚昧無知的婦道人家?
荒謬!
他氣血上頭,又暈了過去。
秦敏賣柳家母子沒賣成,也想不到辦法補上這一兩米的缺口,咬著下唇,不甘心地道:「只是差一兩……」
只是差一兩米,她就沒了個自由身么?
她真的很想回現代把家裡十幾斤米扔這些人頭上,把他們砸個頭破血流。
梁大為好笑,「你看哥們兒幾個是能吃虧的主么?」
秦敏看著這六人,每一個都比大門貼的門神還要凶神惡煞。
還有正中間這個,神情淡漠眼底卻不時閃過絲精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打吧?他們不是柳家母子,她打不過。
逃吧?這裡是一片大平地,沒有逃跑或者藏匿的地方。
她暗吸了口氣。
緩緩圖之吧,先跟他們打好交道,等他們鬆懈后,再謀機會逃跑。
她想清楚了,抬眸看向他們,冷靜地道:「你們要帶我去哪?」
幾人心底閃過抹讚歎,倒是個識時務的,省得他們動手。
梁大為抬手指了個遠離官道的方向。
秦敏點頭,「知道了,等我一下。」
她憋著一股火氣,從地上挑挑揀揀,拾起了最硬的一塊石頭,步履蹣跚地走向昏迷中的柳家母子。
不把他們打一頓,她心口鬱氣難消。
片刻,她扔掉沾著血的石頭,沉默地擦過那幾個男人,往著梁大為所指的方向走去。
幾個男人抬步跟在她身後。
官道上幾個趕路的老漢瞧見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由搖了搖頭。
一群不知死活的傻子,竟然不走官道,真是作死。
有些人不想走曲曲折折的官道,想開闢一條更短的線路,以此牟取暴利,卻不知道那些了無人跡的地方有多麼險峻,有多少豺狼虎豹,底下埋了多少同為探路者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