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體殘心絕
第338章體殘心絕
珩山老人,這是位傳奇人物,據說比玄熙帝國三大元境還要古老的人物,沒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世間一直流傳著他的故事。
有人說他隱姓埋名深居大山不再出世,一心鑽研修行法門。也有人說他坐化仙逝,就此化為黃土。
各種說法紛紜,不過都沒有證實的有力證據。
「珩山老人!」許光面色發苦,數百年前珩山老人就已是元將級別的大修行者,如今實力到了何等地步,根本無法揣度。
這位老人出面,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乖乖放人。別看五十多位高手,老人一招便可盡數滅殺。
「我們走!」許光深深看了眼老人,讓人留下奄奄一息的岳魁,形勢嚴峻他沒有跟老人討價還價的資格。
珩山老人突然現世,必然在帝國引起特大風波。皇室曾經招攬他,允諾奉他為國師,老人出乎意料拒絕了。
在天下人看來,這是揚名立萬流芳百世的絕佳機會,正常人都會為國效力。
可偏偏珩山老人不是正常人,他心中只有無窮無盡的修行之道,俗世一切權勢名利視若糞土。
老人收起了古塔,目光轉而鎖定人群中的於責,強硬道:「他們能走,你不能!」
眾人心中明悟,於責弄殘了岳魁,肯定難以安然脫身。目前形勢來說,老人是在庇護岳魁,且不做任何掩飾,更不懼天宕王。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底氣!
於責手腳顫慄,整個人冷不丁發抖,一位元境大能要把他留下,天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許光看情況不對,於是立馬說道:「前輩,我們有任務在身,無論成敗得回去復命,少一人都不行!」
恐懼至極的於責非常感激地看了眼許光,這種危機時刻,城主還敢替他出頭,無愧自己對無雙城忠心不二。
「既如此,那你留下!」老人張開大手,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眨眼間把許光從人群扯了出來,後者滿眼恐慌,一絲抵抗力都沒有。
撲通!許光跪伏在地不敢抬頭,老人一道眼神就能讓他神魂寂滅。
「我也是受人所託,你們傷了這小子,我自然要帶出手的人回去復命。是生是死,不由我決斷!」
老人一番話落下,許光當機立斷回道:「前輩手下留情,我一時腦熱,才不顧後果冒犯您。於責您只管帶走便是,我等絕無二話!」
讓他成為替死鬼?許光不是傻子,能請動這位老人,岳魁背後的勢力比天宕王更可怕。
元境甘願為打手,幕後主使人沒有一定威望和修行資源很難做到。
「城主,你...」於責傻眼了,果真是翻臉比翻書快,剛剛還義字當頭,下一刻就把他賣了。
老人沒有出聲,大手猛然探出無形之力涌動,直接把於責抓了過來。隨著於責一聲慘叫,化作一道青煙被老人收進古塔。
許光暗自鬆了口氣,他並非是為了保下於責,只因那麼多同僚看著,身為領頭人一定要表態。
「好險,差點斷送小命!」許光劫後餘生低語,半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沒人去關心被老人鎮壓的於責,他們現在只想脫離這片區域,待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誰也不敢保證,珩山老人會不會突然大開殺戒,鎮殺他們所有人。
「幫我帶句話給天宕王那小子,對付岳魁他時刻準備承受飛羽財團的制裁。」珩山老人突然說道,離去的眾人腳步停頓,各自心頭震驚不已。
飛羽財團?岳魁究竟什麼來歷,連飛羽財團也要保他,不惜和一域親王為敵!
世界三大財團底蘊不可想象,真正的富可敵國,只要是錢能辦的事,對財團來說都算不上事。
「前輩的話,我一定帶到!」許光聲音發顫,捉拿岳魁竟然連飛羽財團也引了出來,此子的身世絕不止表面那般簡單。
有必要告知親王,重新調查岳魁。
一行人鎩羽而歸,身影很是狼狽,看起來是在奔逃。
然而,飛羽財團不顧後果袒護岳魁,甚至擺在檯面上,目的只為使天宕王投鼠忌器。
沒人知道岳魁和飛羽財團有何關係,連岳魁本人也不知情。
池珺抱著岳魁一個勁哭,潔白袖口沾滿了血跡,她不停地擦拭,只想看清那張清秀的臉。
珩山老人悄無聲息降臨,凌空而立默默望著痛哭的池珺。
「莫要哭了,我替他治傷。」老人說了句,池珺才緩緩抬頭。
「多謝前輩出手化解危機,此番大恩大德玄門感激不盡。」池珺整理凌亂的衣裳,起身非常恭敬行了一禮。
珩山老人池珺也有所耳聞,據說這位前輩曾經來訪過玄門,還和老門主有不淺的交情。數百年來,老人消失匿跡,世人都認為他仙逝了。
「你是玄門弟子?」老人微征,這倒是很意外,他跟玄門頗有緣分,早年受過玄門恩惠。
池珺點點頭,老人神情緩和了許多,不再冷著臉。
「難怪他們不敢對你下太重的手。」
宗門弟子確實身份不同,萬一在外界被人謀害,整個玄熙帝國脫不了干係,許光一行人也是因此忌憚。
要知道無雙城就有一位玄門的無敵大師坐鎮,殺了玄門弟子,他許光只能以死謝罪。
老人言罷來到岳魁面前,池珺乖乖站在一旁,注視著老人頗為不安。
按照剛剛的情形來看,珩山老人是來相助岳魁,可無緣無故這位傳奇強者怎會跟一個神門境的後生搭上關係?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池珺心裡擔憂,萬一老人把岳魁帶走,豈不是又落入險地,沒人知道老人背後的飛羽財團是何用意。
珩山老人圍著岳魁轉了一圈,嘖嘖稱奇道:「怪哉,這小子明明四肢折斷,現在卻恢復一半了!」
老人詫異之點在岳魁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肉身竟然自主修復斷掉的肢體,實在匪夷所思。
這種可怕的自愈力,哪怕見識如珩山老人,此刻也是摸不著頭腦。
老人手掌橫空,釋放元力包裹住岳魁,他在仔細探查,此子自主修復的關鍵點在何處。
老人手掌在岳魁胸口停了下來,他雙目爆出精芒,感應到一股極強的血氣在涌動。
掀起岳魁上衣后,一道奇異的印記浮現在眼前,澎湃不已正冒著血光。
「這道印記...」
珩山老人微微思索,十二宗沒有哪部功法會修出這樣一道印記。素來以肉身笑傲天下的山海閣,在他們弟子身上也未曾見過此印記。
「前輩,有什麼不對嗎?」池珺忍不住問道,她看到老人時而驚詫時而思索,還以為失心瘋了。
珩山老人抬手打斷了池珺,開口道:「別擾亂我的思緒,這小子身上有古怪。」
古怪?池珺不知道老人此話何意,但她突然想起阿狗還在一顆樹頂上,立馬飛身前往。
等池珺到時,阿狗睡的正香,幾隻羽毛艷麗的小鳥圍著嬰兒歪頭歪腦很好奇,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依然無法吵醒熟睡的阿狗。
池珺驅散了鳥群,輕輕抱起阿狗,輕飄飄飛了回去。
池珺回來發現老人盤膝而坐一臉沉思,整個人似乎忘了外界,嘴裡一直碎碎念。
「這珩山老人太怪異了,跟個瘋老頭一樣。」池珺心中暗語,老人口口聲聲說治傷,結果如魔怔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內。
池珺嘆了口氣,指望他人沒希望,她打算親自給岳魁療傷。
就在池珺靠近岳魁時,珩山老人突然回神,開口喝止:「別動!不要碰他!他現在的肉身是自我修復狀態,外力介入會打斷修復過程。」
「自我修復?前輩您沒開玩笑吧...」池珺臉色僵住了,若是人人都能自主恢復傷勢,還要療傷丹藥作甚。
但隨著池珺目光轉移,赫然發覺岳魁肩頭的血洞痊癒了,只留下一塊白皙的新生皮肉,表面隱約還能看到金光流動。
扭曲的手腳不再蜷縮,而是很自然攤開,完全不像是折斷之後的情景。
岳魁氣色好了許多,面部紅潤眉頭也舒展開來,不像是昏迷倒像是睡著了。
池珺目瞪口呆,岳魁真是個怪物,肉身在無知覺情況下痊癒了傷勢,還修復了折斷的四肢。
果真如老人所說,這傢伙很古怪。
池珺默默收回了手,老人的話不是空穴來風,岳魁真的自我痊癒了。
就這樣靜靜過了一個時辰,老人才開口。
「你身上可有恢復血氣的丹藥?」老人對池珺問道,玄門弟子家當雄厚,他包裹里那點丹藥就別拿出來了。
這老人精明的很,別人有的絕不自掏腰包。
池珺二話沒說拿出一瓶滋血丹,老人點頭道:「讓他服下,已無大礙。」
池珺乖乖照做,將丹藥塞進岳魁口中。片刻后,一股濃厚血氣從岳魁體表散發而出,接下來就等岳魁慢慢吸收了。
此間,老人若有若無看了幾眼池珺,此女眼中儘是擔憂,莫不是岳魁的親人。
「你是他什麼人?」
池珺不明所以,珩山老人問起她出於什麼目的。
不過池珺下意識還是回道:「我們是伴侶。」說完,她臉色羞紅如天邊晚霞,這樣是不是太無恥了。
老人嗯了聲,誤以為池珺是羞澀,實則她是羞愧,岳魁可從沒承認過兩人的關係。
那位有交代,岳魁身邊出現的任何人,都需要盤查清楚復命再報。
「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有了家室,還生了個大胖小子,縱享人間溫情啊。」老人呵呵一笑,草垛上的嬰兒呼之欲出,定是岳魁和女子的骨肉。
「啊?」池珺驚疑出聲,老人誤會了,把阿狗當成了她和岳魁的孩子。
不過就眼前一幕,換成任何人都會這樣認為。
池珺低著頭面如火燒,她沒去解釋,相反心裡有些竊喜。這種誤會池珺很享受,心中情感得到了釋放。
又過了半個時辰,岳魁眼皮動了動,終於有了一絲知覺。他躺在樹蔭下,左邊是盤膝打坐閉目冥想的珩山老人,右邊則是懷抱阿狗正在打盹的池珺。
岳魁睜開眼,古木巨冠映入眼帘,清風徐來拂面而過帶著些許涼意,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照射在他臉上,令岳魁微微不適又眯起了眼。
岳魁艱難地坐了起來,骨骼咔咔一陣響,四肢傳來錐心之痛,他努力抬起右臂疼得齜牙咧嘴,很快右臂僵直小會兒,又無力耷拉下來,晃蕩不停。
兩條腿更是痛不可當,彷彿斷裂一般,岳魁試著起身,腿腳卻不聽使喚。
池珺耳朵動了動,立刻醒了過來,看到岳魁咬著牙拚命起身,她放下阿狗連忙過去攙扶。
「嘶!」岳魁倒吸一口涼氣半蹲半坐,蹲馬步一樣挺不直腰桿,兩條腿瘋狂打顫,臉色慘白的有些嚇人。
「岳魁,別太勉強,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池珺紅著眼,一個諾大的漢子連起身都需要攙扶,對岳魁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岳魁喘著粗氣,額頭汗珠滾滾而下,他不為所動說道:「我沒事,師姐,不用攙著我。」
「別犟,你剛受了重傷,不要亂動!」池珺有些不開心,岳魁真是牛脾氣,都成這副模樣了還硬撐著。
「走開!不要你攙!」岳魁瞪了池珺一眼,他心亂如麻,自己徹底廢了,走路都成了問題。
池珺淚水在眼眶打轉,心頭的委屈道不出言不明。她清楚岳魁現在很煩躁,換成任何人遭受這樣的打擊,都難以承受。
池珺依依不捨鬆開岳魁,憋回了奪眶而出的淚水,但她始終緊盯岳魁,生怕摔倒。
岳魁努力直起身子,不懈堅持下他終於站穩了。然而沒來得及開心,下一刻腿腳突然發軟,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發抖。
撲通!岳魁重重倒地,疼痛加劇之下,他忍不住慘叫。
池珺飛一般撲了過來扶起岳魁,帶著哭腔道:「你別動了,算我求你了!」
「別動,岳魁,聽話好嗎?」池珺幾乎帶著哀求的語氣,岳魁痛她更痛,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落得如今下場,心痛大於傷痛。
岳魁痛苦地閉上眼,心中已然絕望,整個人像是老了幾十歲,暮氣沉沉毫無博發的衝勁。
珩山老人無言望著一切,心嘆又是痴男怨女。
情之一字在殘酷的修行界不可能存在,若是換成別的女人,岳魁淪落至此早就離他而去,何必帶個累贅在身邊。
池珺不離不棄確實打動了老人,能在這對年輕人身上看到情,感觸頗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