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頭皮發麻
或許是吃過饅頭后困意臨門,龔沮仁很快便在遠離江雪央的房間角落處,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夢裡,他在黑暗中寂靜前行,直到一個空靈聲音突然間叫住了他,然後那聲音說道:「快躲開,要來了!」
「啊?什麼要來了。」
話音剛落,突然一道驚雷劈下了天空,照亮了面容略顯瘋狂的龔沮仁。
而後者在即將要拔腿就跑之際,又被另一側猛然刮來的狂風給卷上了天際。
遂就在這時,那個空靈的聲音又響了,他說:「我來組成防禦,你乖乖閉上眼睛就好!」
霎時間,無數溫暖的東西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莫名出現的白絲牽引而至,將龔沮仁牢牢圍在了中央。
然而黑暗中,龔沮仁什麼也看不見,僅僅能聽到似有什麼滑膩粘稠的東西在其近處來回的蠕動,就好似上千條蛇裹絞爬行一般,這動靜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爆炸聲轟然響起,狂亂的激流隨之在黑暗中肆虐翻騰,與此同時龔沮仁卻是毫髮無損,他沒能感受到爆風的侵襲,卻感覺那包裹著自己的大團溫暖,在這爆炸響起的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他的視野跟著變成了一片赤紅,這厚實的赤紅甚至輕易奪走了他的五感,只餘下心跳加速、呼吸漸顯不暢的『後遺症』,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任何不適。
只不過,待到了現在,曾經令龔沮仁頭皮發麻的那種感覺,它又回來了。
不是因為黑暗,也不是因為有東西在附近蠕動,這一次令龔沮仁感到呼吸不暢的是四周溫度的驟降。甚至在他從睡夢中驚醒過後,他猛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凍麻了,眉眼上更掛滿了霜。
頃刻間,房間里的溫度至少驟降了一倍,且於空間內四散飄溢著大量拇指大小的冰渣,昏暗光線下也僅有少量燭火還在搖曳著不被熄滅,同時為龔沮仁指明了房門的所在。
只不過,由於氣溫過低導致房間內氣壓產生了變化,以至於無論龔沮仁如何用力去拉扯房門,也始終無法將其洞開。
隨後,大團冰霧沿著牆邊蔓延開來,甚至在龔沮仁面前瞬間封凍了他此時的唯一出路,並將之逼退到了來時的角落裡。
如此這般,現在是前無去門、退亦無路,龔沮仁的腦海中頓時回蕩起了又一句空靈的話語。
他說:「不好,極境玄虛,已到了關鍵時刻。」
可龔沮仁又哪裡懂得什麼是極境玄虛,什麼又叫關鍵時刻。
隨聞一聲突如其來的犬吠,待在房間內各處漆黑的角落、緊接突然間飛出了大量黑色的蠅蚊。
而這些蠅蚊一沒朝龔沮仁去,二沒往寒氣四溢的核心地帶挺進,它們只是在第一時間兵分幾路罩住了那些即將被冷氣壓滅的燭火,並在一番操弄后將那些原本閃耀著溫暖輝光的燭火轉變為了駭人的紫黑色。
——快呀,便是現在。
就像是著魔了一樣,龔沮仁頓時於詭異燭火的照耀下,飛快掠過了半個房間,並將自己目力所及之處的所有燈盞全皆搬離了原地,移送到了江雪央卧榻的近旁。
且就在這時,沉睡中的江雪央體內突然爆發出了大股冰寒,龔沮仁瞬間被其吹飛,卻又在墜地時的彌留之際,眼見數十條由紫黑色火焰拉長后構成的大網,將那股冰寒硬又強塞了回去。
然後···便來到了隔日一早,盈月為叫開房門,隨即一腳踹碎了四散門扉的案發現場。
哇嗚~
在她身後的一眾外門弟子當即全皆看傻了眼,卻不知這四扇門因為昨晚上的變故已然徹底脆化,所以這事還真不能怪她。
但是盈月此來的目的本就是要看看新姑爺死了沒有,對於踢碎門板這件事,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隨後到她發現龔沮仁正仰面朝上、四丫八叉的躺卧在地、呼呼大睡過後,盈月二話不說的立馬指揮眾人合力將龔沮仁搬去了後院池塘,又三下五除二將之一腳踹進了水裡。
「哇哇哇,救命!!」
龔沮仁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亦是被水淹沒不知所措,還好···幼時他父親特意訓練過他,所以在拍水之後,他很快『刨』回了岸邊。
但見一群人彼此鐵青著面色怒視著自己,龔沮仁只覺得委屈,可彼時踹他下水的盈月可管不了這麼多。
她來,是奉了江應天之命,要請負責教授外門弟子習武的三位教頭看看,看看龔沮仁是否算得上一個練武的材料。
隨後,在江家外院八卦場中,三位德高望重、年歲平均50左右的教頭們一致對龔沮仁做出了一番評價。
——此子,手短腳短,形若侏羔,眼渙無神,四肢虛浮,哪怕以此與尋常百姓相較,也應告下品,其實朽木。
「正所謂朽木不可雕也,如此一般。」
聽聞到師傅們這般評價的一眾外門弟子當場哄堂大笑,只有少數人自願離得稍遠了一些,便沒有參與其中。
而盈月呢?她此時仍然雙手叉腰,微臌著雙頰,臉上緋紅似櫻桃,像是在生氣。
再看向其他人,他們看龔沮仁,更像是在看怪物一般,或許打從心裡眼裡就根本沒有將這位才剛上道的姑爺算作回事。
可再多的惡言惡語,都無法上升到肢體衝突,只因為龔沮仁名義上是江家小小姐江雪央的丈夫,而江雪央的背後就是江應天,他乃江家四百年來僅以自身武藝便成功抵進了『天人合一』宗境的唯一一人。
而凡人一旦鍛體成功,便能於鍛體百級后,不以引氣入體為前提,強行渡天劫洗髓。
亦由此,除卻早已於八歲便已昏迷不醒至今,卻在後人鑒定下,判定其身懷絕品靈根的江雪央之外,全江家上下便只有江應天一人可有洗髓修真的潛力。
如此這般,風雷堂現今的地位與聲望自然是水漲船高,環顧整個燕洲境內亦是無人可出其左右。
「呵呵~」
至於龔沮仁嘛,盈月當他是狗狗,足勁呼來喝去便好,不求他如何飛黃騰達,旦求這兩年間不惹事最好。
於是乎,待得教頭們紛紛判定龔沮仁壓根沒有習武天賦之後,盈月將此事迅速回報給了身在風雷堂中的江應天。
只是,當江應天發現來人是盈月時,他立馬收斂了無比威嚴的神情,隨即向對方客套了起來,語氣里絲毫沒有一主一仆該有的樣子。
隨後,在堂內二人一番合計之下,龔沮仁傍晚便被數個弟子抓去了一棟樓前。此樓牌匾上寫著「天下第一」四個金晃晃的古言大字,而聽後來的弟子講,這裡便是燕洲江家最為受外人津津樂道的收藏著數萬本各類武功典籍的天下第一藏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