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葉蒼瀾只想哽咽，希望傅念遲看在自己面對天雷時幫他捂了耳朵的份上，下手乾脆利落一點，別讓他死得太痛苦。
他認命般地閉上雙眼，等待宣判。
「謝謝夫君。」
卻聽到傅念遲輕聲道：「如果不是夫君及時相救，我可能就要淹死了。」
啊？
葉蒼瀾一愣，小心地睜開一隻眼。
就看到傅念遲簡單擦去身上的水，披了外袍，去到門邊喚了婢女們過來。
已經從最年長婢女口中聽到暗示的眾多丫鬟們滿面羞紅，視線四處亂飄，就是不往床邊去看。
傅念遲清了清喉嚨，這段時間以來，他被誤解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按理說虱子多了不怕咬，但他還是試圖為自己辯解上幾句：
「方才我泡澡時睡著，不慎溺水，幸好王爺出手相救，才並無大礙。」
最為年長的婢女溫柔笑道：「我們都明白，王妃不必多言。」
你們明白個啥啊？！傅念遲在心中咆哮，現在這種情況更應該是眼見為虛，耳聽為實啊！
傅念遲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
他側身讓出空來，讓婢女們抓緊時間為葉蒼瀾擦乾頭髮。
如果不是葉蒼瀾及時發現，把他從浴桶里撈出來，自己可就要成為第一個在澡盆里淹死的穿書者了。
傅念遲心緒格外複雜，要知道在最開始他還想過要不就任憑葉蒼瀾生病，直接燒死算了。
如今回頭一看，他真是陰暗的可以。
有婢女上前為傅念遲更衣，擦凈濕發，發大水的事故現場也被清理乾淨。
將所有的都收拾完，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
傅念遲坐到床邊，認真思考著自己日後要如何同葉蒼瀾相處。
種種跡象都表明，龍傲天男主對他可是相當不錯，也許自己沒必要時刻保持戒備？
「念遲。」
葉蒼瀾緩慢地翻了個身，終於有了機會和傅念遲聊起那條龍。
「今日發生的種種，著實出乎我的意料，王府院子里生活了十幾年的鯉魚，竟然在天雷之下幻化成了龍，這是我只在修仙話本里見到過的故事。」
要不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還真要信了你的鬼話。
傅念遲勉強笑了一下，他順著葉蒼瀾的話，想知道對方究竟作何用意：「我也不敢相信，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簡直太驚人了。」
「話本里都說，鯉魚不可能平白無故突然幻化成龍，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機緣，才得以蛻變。」
葉蒼瀾終於引入正題：「這些日子裡都是念遲你在餵魚，我在想，所謂的機緣會不會與你相關？」
「我？」
傅念遲心中霎時警鈴大作。
葉蒼瀾為什麼要這麼說？
他可是九重天上的仙尊啊，怎麼可能看不出錦鯉化龍的原因，但卻說機緣可能與自己相關。
難道說真的跟他有關係嗎？
雖然非常不願意相信，但此前的種種詭異細節，還是重新浮現在了傅念遲腦海當中。
餵食時鯉魚們迫不及待地爭搶，超出理解範圍的生長速度，相同的魚食非得吃從他手裡撒出去，還有最為重要的——
今早他餵食結束之後，頭上有躍出水面，觸碰了他的掌心。
沒過多久就引得雷劫，幻化成了龍，並且用嘴吻輕碰了他額頭。
這一切的一切，根本無法用巧合來解釋。
可他在原書當中就是個沒有任何亮點可言的炮灰啊！
難道說因為劇情並未按照原書當中的進行，產生了一些意外的改變？
傅念遲完全搞不清楚，但好在這裡有人知曉更多實情。
他勉強笑了下，道：「我不太明白，夫君能仔細說說嗎？」
葉蒼瀾：「話本里說，有些人天生具有特殊體質，也許你就是其中之一。」
傅念遲：「可我已經嘗試過引氣入體，什麼都沒能感覺出來。」
「也許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念遲，今日發生的事著實詭異，我覺得你有必要弄清楚其中的緣由，那門古籍里不是還講了引氣入體之後的步驟嗎？要不你也來嘗試一下。」
葉蒼瀾專門從藏書閣為他拿來修鍊古籍，攛掇著他嘗試引氣入體，現在又叫他試一下後面的其他步驟。
難道說自己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天賦？
傅念遲一下子有點慌。
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他不知道。
「我去拿一下書。」傅念遲沒有糾結太久，他迫切想要搞明白自己身上是不是真藏著什麼秘密。
傅念遲坐在床邊，翻開了古籍的第二頁。
成功引氣入體之後，修鍊者要開始進行內視，看清儲存在體內的靈力，才能夠將其化作真氣，在經脈中循環流動。
傅念遲所要做的別是這第二步。
技巧和引氣入體並無區別，只是感知的對象從外界變成了自身。
傅念遲深吸口氣，閉上雙眼。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一片漆黑的準備，就像上次嘗試那般，經歷了漫長的感知，卻根本看不到屬於靈力的微光。
他定下心神，努力讓思緒沉澱。
尋找著合適的感覺。
卻在下一秒，差點被耀眼的光芒刺瞎。
「啊——！」
傅念遲還以為是自己用錯了方法，直接原地咽氣嗝屁了，靈魂正在聖光當中飛上天堂。
要不然就是葉蒼瀾突然出手，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他這個二十一歲的老同志！
滿目純白。
這就是死亡嗎？為什麼會有一種溫暖的充盈感呢？
傅念遲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他迅速適應了這足夠把人24K鈦合金狗眼刺瞎的白灼光芒。
並且在這一片耀眼的純白當中，看到了一條條交錯相知的線路。
宛如血管，勾勒出人體的輪廓。
傅念遲再傻也知道他這是內視成功了，這些線路就是他體內的經脈。
也就是說，這些光芒就是他體內蘊含的靈力？
太離譜了吧，怎麼可能會這麼多？！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像星星那樣散布的光點嗎？他這都直接變成從電子望遠鏡里看到的銀河系了！
傅念遲震驚得無以復加，要知道他穿過來已有半個多月，根本不知道原來自己體內蘊含著如此龐大的靈力。
這和書里寫的不一樣啊！
難不成原主其實天賦異稟，但根本沒機會發掘出來，就因為不斷作死嗝屁了？
還是說他其實穿了一本假書？
傅念遲心慌意亂，他難以置信地將體內情況全都看了一遍，確定不是差點溺水窒息后產生的幻覺。
這樣一來，也就大概明白為什麼錦鯉們特別喜歡吃從他手裡撒下去的魚食了。
傅念遲又從頭到腳內視了兩三遍，從另一角度認識完自己，才終於睜開雙眼。
看到傅念遲的表情，葉蒼瀾便猜到了結果。
「果然，念遲你真的擁有修鍊的天賦吧。」
傅念遲心情格外複雜，比起欣喜和慌張，他把更多精力放在思考上。
葉蒼瀾身為仙尊，就算使用著凡人軀體，應該也能感知到他體內蘊藏的靈力。
不然就不會幾次三番地引導他進行修鍊了。
如今葉蒼瀾將自己點化，在某種程度上是不是說明了，他意識到自己擁有修鍊天賦對葉蒼瀾來說是件好事？
還是說葉蒼瀾只不過是不想讓他浪費掉的天賦，才給了他改變命運的機會？
「我真的沒有想到。」傅念遲決定還是先看看葉蒼瀾的態度，輕聲道，「那夫君覺得接下來我要怎麼辦？」
「當然是嘗試著開始修鍊了。」葉蒼瀾毫不猶豫，「念遲你有著這麼好的天賦，可不要浪費了。」
「就按照古籍上的方法修鍊嗎？」
「這兩本好像只是最基礎的入門，等改天我去詢問國師，有沒有其他更好的功法。」
你口中的國師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傅念遲默默吐槽著，繼續試探：「我看話本里都說，有天賦的人大都要進入門派進行修鍊。」
那可不行！
葉蒼瀾絕對不可能讓傅念遲在這個時候和眾多門派有所牽連。
無論正道還是魔道，一旦傅念遲這個「罪子」落到他們手裡，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正道會將罪子就地誅殺，魔道則會把他大肆利用，進行慘無人道的改造。
「念遲如果去了門派，我們就必須要分別了。」
葉蒼瀾眉眼垂下，不舍地嘆息，幽幽道：「咱們婚後的這些日子，我難得有了許多樂趣，感覺身體也舒暢許多……不過如果念遲非常想去，我也絕對不會攔著。」
葉蒼瀾不想讓他進入門派修鍊。
是因為自己待在他身邊會有更多好處嗎？還是說加入門派會遭受各種不明的風險？
傅念遲還是決定相信葉蒼瀾。
畢竟對方還從沒有過要害他的表現。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他非得要找一個能夠託付信任的人，那也只能是葉蒼瀾了。
「那我不去了，我在家中陪著夫君，自己按照古籍中的功法慢慢修鍊就好。」傅念遲道，「如果我能練出點苗頭，說不定還能幫著夫君的身體好起來。」
葉蒼瀾看到傅念遲的態度，甚感欣慰。
只要傅念遲願意配合，所有事情就都會簡單許多。
「念遲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出自己能夠修鍊的事，修仙者之間的鬥爭紛繁複雜，我怕你會捲入其中。」
「放心吧，我誰也不會給說的。」
雨還在下，聽聲音冰雹倒是終止了，折騰許久，傅念遲也覺得疲憊不堪。
他躺到床上，打算稍微眯一會兒。
恍然間又想起了自己泡澡時的那場夢境。
陰冷天穹中詭異的巨大眼睛，正無聲無息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