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劫

這段記憶，非常久遠了。因為記憶中的世界，與現在的完全不同，神獸遍地仙神臨空。

這段記憶中的「常風」便是仙神的其中一位，自己有一頭銀髮，穿一身素凈白衣，宛若青年，如果頭髮變成黑色，那一定會有人覺得這是個長的有些俊美的普通青年。而其所在的洞府，在一個叫六定山的半山腰。此山因同時鎮住六個大空間裂縫，因此被稱為「六定」。

而在此處修行的「常風」每日被各種仙神拜見求教，每個人都恭敬地稱一句「執塵仙帝」。

「常風」每日只是坐著同樣的事，直到那一天，自己的一個門徒跑來告訴自己，鴻運天界遭受大劫，已然無法維持天界牢固，此界的邊緣處很快便將開始崩碎，直到此界的靈足矣維持住此界的靈氣外散。

但，鴻運天界的人都知道，此界的靈已經很古老了，鴻運天界算是現存幾個天界中最早誕生的一界了，早就到了化塵之期，所以靈氣才會外散到各界之間的虛空之中，之所以沒有開始崩潰，本就是鴻運天界的各路原始古帝們共同幫著鴻運界靈維持才得以再次延續萬年。但這次的「劫」並不一般，是鴻運天界旁那屬於西方天界的大獸「雲暴」蘇醒了，西方天界因為阻攔其腳步已近乎破壞殆盡，因此雲暴才穿越虛空來到了鴻運天界。除了第一代古帝們清楚一些各界大獸的事，其他的後來的少帝們根本對這些秘辛一無所知，只道是西方天界有什麼妖獸渡劫成功有了大帝的法力，因此才來到了鴻運天界破壞這個已經衰敗不堪的位面的。

但實際上鴻運天界剩下的第一代古帝們都清楚「雲暴」的意思。

這兩個字的含義「此界的生命走到盡頭了」這隻西方天界沉睡的大獸是天道的執行者，是送各個壽命已盡的位面回歸虛無的大獸。每當他出現，便預示著一個位面的毀滅，而大獸，是無法消滅的，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力量能足以消滅它們。因為這便是與這個世界本身一體的生靈。平時都是在沉睡的，只有天道降靈才會從各自沉睡的天界醒來，執行天諭。

所以聽到「雲暴」兩個字的時候，最古老的古帝們就知道，該走了。除非鴻運天界的大獸也蘇醒，不然此界便到此為止了。當然，即便是它蘇醒了，也沒用了。因為鴻運天界的大獸就算蘇醒，也一定是去下一個新誕生的天界的，根本不可能因為人類就幫著阻擋雲暴，畢竟他們都是聽命於天道的大獸。

各路古帝都開始帶著自己的門徒與宗族開始向著別界遷徙，稱帝時間稍短的少帝們看到古帝們的大動作，也加入了這個遷移的行列。

中途停過好多次，都是因為有幾個古帝要找「執塵仙帝」一起走，畢竟他也是個很古老的古帝了，算是現今存世時間最長，法力最深不可測的古帝了，許多其他古帝對其都是有很深的敬畏之心的。但是好幾次來人都被執塵回絕之後，眾古帝便也放棄了，他們也有些可以理解「執塵仙帝」的。活的太久了，本身也只自己一個人，沒有開山立派，也無後代子孫，所以沒什麼好執著的了。便於此界一同消亡便是了。

實際上執塵也的確是這麼想的，所以每一次有別的大帝或者門徒來叫他，他都回絕了，因為他覺得自己活的夠久了。不如就隨此界一起歸墟，還能見到位面毀滅的盛景，也就算不枉此生了，畢竟活了那麼久，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是執塵不知道的了。活著，太無趣了。唯一還有什麼牽挂的，或許……是因為他即便到現在也沒能理解到此掙扎一世的意義。

這天地間無人知曉，這位即將隨位面一同消失的古帝，實際上並不是此世之人，他來自別的地方。

「仔細想想，其實還是有點不甘啊……難道是因為此生未能去到至上天嗎?但這具身體也只能到這裡了。唉，不該猶豫的……」想到此處執塵揮手凝出一團銀色光球，用另一隻手從虛空中捏住了一根泛著淡淡紫光的線纏在了光球上隨即一拍將手下虛空拍碎將光球丟入其中。

「希望如願吧……」

位面一點點的崩碎著，巨大的虛空裂縫已經非常臨近六定山了，六定山下鎮住的缺口也都開始躁動彷彿想要與周圍接近的裂縫交接一般，能等這麼久才到這邊也是因為六定山幾乎是整個位面的中心了，而那六個缺口裂縫便是第一次位面崩潰時留下的，當時因為發現的及時，所以很快就被各路古帝封住了，並在此地大陣上鎮下了六定山，執塵也是自己要在此地設洞府的。

執塵一生並無血親，彷彿隨著位面誕生，隨著位面毀滅，這便是這位古之大帝的宿命。

看著六定山的邊緣一點點的崩碎著，執塵站起了身，向著位面的中心走去，他要再看一眼雲暴，這個他的「老朋友」。

位面中心正上空

一片紫黑色的風暴劫雲旋轉著往下傾泄著狂暴而毀滅的雷暴。穿透著一片片的雲層擊碎原本堅實的大地。鴻運天界，已經支撐不住了，靈也即將消散於天地之間。就在此時，一個銀髮飛舞的白袍青年踏著劫雲走了過來。青年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世界的運轉軌跡上，但實際上其速度快到幾乎肉眼看不見，只是因為在高空，所以看起來距離感變得不再那麼遙遠。

「呼……又見面了，雲暴。」幾步走至風暴中心青年呼了口氣，然後抬起頭望向了耀眼的風暴中心。

「吼！」暴風圈的中心眼裡傳來了暴虐的吼聲，彷彿對青年有著無盡的恨意。

「呀，別這麼凶嘛，好歹是老朋友了。怎麼樣，大道推演的傷好了嗎?」面對著如此可怖的景象，青年反而帶著笑。

「吼嗷！！！」風暴中心，露出了一顆巨大的青色眼珠。其上散發的強烈恨意，彷彿可以刺穿天地萬物。「唉，別叫了，我此次前來，便是給你機會報仇的。再一會等你將這個位面清除之後，我也便就死了。」青年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雲暴說道。

「嗷嗚。」雲暴彷彿聽得懂青年的話，吼聲不在那麼可怖，他有些不解青年為何要主動尋死。

「怎麼，不理解?」青年有些好笑的看著天空中那顆巨大的眼睛。

「嗯，畢竟你總是睡嘛，也沒什麼別的事，你不會懂的，雲暴，如今世上真正知道我是何人的或許只有你們大獸了。可笑啊，我擬造的前兩個鴻運最古老的古帝古鴻和申運，真的有人信了，但其實那都是我。」青年看起來有些疲憊。

「……」雲暴沒有再出聲，只是一直緊看著下方的青年。

「雲暴，你記著點。我執塵。可不會白讓你殺了，你可要牢牢記住我呀。一定別忘了我。記住我執塵曾經做過的事。然後……等我回來。」這個面帶笑意的青年就是執塵仙帝。

「等我回來。」執塵說完，便散了功，盤膝懸在空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記憶戛然而止，常風也感覺陷入了一片黑暗，忽然腦海中的各種東西開始拼湊了起來。

「我……是常風嗎?原來如此，這一回是叫常風啊，呵」常風突然笑了起來，不在如之前那般空洞，終於有了「人」的感覺。

「嗯，看來這段塵封的記憶暫時用不到了呢，如今常風便是我，我便是常風。嗯，看記憶來說的話，果然是我啊，呵。說這話好傻。」常風說著說著突然又輕笑了起來。

「這一次，我要體驗一些新鮮的東西，我要做一些曾經無法做的事，我還要搞清楚我來此的意義是什麼。我不會再留下遺憾，也肯定不會再無聊，畢竟這個新世界……感覺很有趣呢。」常風泛著青色光芒的眼睛望著天空，自言自語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