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英會
南宮禪雙手撐頭,細細端詳起身前安靜的少年,他濃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卷,高挺的鼻樑,薄厚適中的紅唇,真是世間沒有一個詞語可以描述他的俊俏,再看他脖頸處凸出的喉結上下暫動,抬手想去觸摸,可還是停在了半空,輕聲道「路少俠,你還要這樣坐多久?」
路滿期靜默
南宮蟬繼續嬌爹道「路少俠,還不起來嗎?」
路滿期繼續靜默
「那我幫你嘍!」
路滿期剛欲開口,卻感到自己脖頸的衣衫一緊,驟然呼吸困難,整個人搖搖晃晃離地而起,眨眼間便坐在了三步遠外柔軟的榻上。
南宮蟬拍拍手,喜滋滋道「這才是病人該待的地方。」
「你。。一個女子竟力氣如此之大!!」路滿期再也不能靜心打坐,瞪圓了眼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南宮蟬「你是怎麼做到的?什麼功法?」。
南宮蟬眨巴眨巴眼,兩手攤於胸前,一臉無辜道「不是什麼功法,天生的!」說完將手裡的藥瓶打開,上前欲扒他衣衫。
正在此時,一二色齊身進屋,眼前場景盡收眼底,相互會心對望,若無其事的欠身俯首道「少主,客房已安排妥當,還請路少俠移步。」
路滿期惶恐,用力攥緊衣衫,失措道「南宮少主,我自己來!」
一色則接話道「身後的傷自己怎麼能夠到?」
二色贊同的看向一色,對她豎起拇指。
一色沾沾自喜繼續道:「少主這種粗活,還是交我來吧?」
二色用力拍了下她的後腦慍怒道「傻子!」,隨即重複道「少主客房已備好,還請路少俠移步。」
南宮蟬看了看手中的藥瓶,又看了看臉色異樣的路滿期,只好將藥瓶一推,塞進路滿期手裡,一本正經道「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路少俠自己上藥吧!」
天邊魚肚翻白,橙黃的太陽噴薄而出,萬物都披上了一層橙黃,七分橘色,三分橙色,照亮了世間的一草一木,金光燦燦。
路滿期推開窗,青香襲來,貪婪的深吸了兩口,陡然間眼前一道白影閃過,掌風迎面而來,他手速極快,卻也被路滿期握住衣袖,眉頭一豎沉聲道「誰?」
那白影手速極快,反手一抓向上一推,抽手而去,動作一氣呵成,待路滿期回神那人卻早已消失無影。
路滿期跳窗欲追,只覺手腕處冰涼梆硬,抬手放於眼前,心中不覺一暖,袖中物如珍珠般大小,通體溜圓,透明鏤空,銀光瓦亮。他一眼便認出此物乃大凡仙山掌門所用的空鈴,專門傳遞秘密信物所用。心裡大喜,緊緊握在手裡,返回屋中。
「路少俠,昨夜睡的可好?」南宮蟬攜一二色款款走來。
他靜默片刻,心想如果她看到自己手中空鈴該如何辯解,心中百般翻滾,面上去鎮定自若,欠身俯首道:「還好。。」「路少俠,我見你的衣衫破了,特地給你帶了些新的衣物。」南宮蟬看他的眼神總是柔情蜜意,溫柔無限。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衫,確實滿是破洞,又看了看一色手上端的托盤,黑黑紅紅,他握緊的手負於身後,訕訕道「衣服確實破了,不過補補還是可以穿的,多謝南宮少主美意。」
二色駁道:「嘿你這人,都給你送上門了,還這般推託。」
一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路滿期道:「南宮少主,有所不知,我大凡仙山弟子清心寡欲,從不在乎這些身外物,乾淨合身即可。」
二色慍怒道:「可你的衣衫都是破洞還怎麼出席典禮?」
南宮蟬卻呔道「一二色,我們走。」
一二色齊齊道了聲是,轉身時還不忘對路滿期一頓白眼。
見三人走遠,路滿期輕出口氣,不是他不想換衣服,只是心裡著急,想快些打發她們離去,沒想到竟這般容易。他進屋關好門窗,座於桌前,舉起手中空鈴,輕按機關,只聽「咔」的一聲,空鈴自動向兩邊分開,一張字條掉落,打開一看,一排清秀熟悉的字體映入眼帘:秘密打探幽冥珠地圖的下落,帶回大凡仙山。
他眉頭一皺,思忖片刻,心道:「師父知道我在荒山?還是荒山本就有內應?」隨手將紙條揉做一團,自然的扔進嘴裡嚼了起來,默念道「幽冥珠地圖?」
相傳幽冥珠乃冥界之物,活人食得可羽化登仙,死人食的可起死回生並延年益壽,整個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此等神物早已失落百年,至今都沒有聽說過那個門派尋得一絲線索,頗為神秘。想不到荒山紅門竟然有這本領,可我大凡仙山從不參與武林之事?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外響起南宮蟬折而復返的聲音。
「路少俠,我進來了?」
話音未落,門便開了,一道刺眼的陽光直直打了進來,一身白衣,輕盈擺動,南宮蟬立於門前,三千髮絲挽起,整個人在白衣的襯托下乾淨清爽,與之前判若兩人,她笑盈盈的望著路滿期道「怎麼樣?我這身衣衫與你可還般配?」雙手提起衣擺,原地轉了一圈,等待他的回應。
路滿期看的有些呆了,原來齊飛說的沒錯,女子真的是變化多端!他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又清醒的搖了搖。
「這是什麼意思?」一色側頭向二色求解。
二色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應該是覺得好看,可又不好意直說吧!」
南宮蟬則不以為然的上前拉起路滿期,一臉幸福道「都是一塵不染了,當然般配,走!」她以前可從來不會自問自答。
路滿期深知她力量之大,剛又被她清新脫俗的外表驚艷的小鹿亂撞,只得趕緊起身躲過了她的手,喉結一上一下道「南宮少主,這是要去哪裡?」
南宮蟬神秘一笑,小聲道「觀看全英會!」
「全英會?」
路滿期雖然常年不出斷崖,可是對各門各派還是頗有了解的,各門派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全門上下的活動,名曰緩解弟子們長年習武的壓力,增添活躍氛圍,其實主要還在於豎立武林聲望。如今武林中最為出名的就屬斷崖大凡仙山的洗髓會,柳蔭青陽派的遊獵會,西月夢潭的文燈會,再就是荒山紅門的全英會。
全英會,說白了就是比武拜師,每一年新招上來的弟子統一教化,只待全英會當天才可以分門拜師,那場面甚是旖旎,美輪美奐,因為全場皆為女子。
路滿期面上雲淡風輕,可內心卻是澎湃不已,這荒山紅門到也是奇了,雖不許進出,可每年從山下招收弟子卻從未停止過。不過這也不失是個好機會!正好可以司機打探紅門的地形,主意已定,莞爾一笑,邁開步子大方的隨了南宮蟬而去。
兩道白衣在院中,甚為扎眼,不斷有注目禮投來,南宮蟬到是較有興趣的昂著頭,故意放慢腳步與他並肩。路滿期的關注點卻全在觀察路形上。
「主上。。。」
繞過假山,來到長廊盡頭,一個隱約的聲音在一扇明晃晃的雕刻木門後傳來。
「快走,別被我母親發現。」
南宮蟬小聲說著,拉起路滿期的衣袖,小碎步的走出長廊,穿過拱門,繞過大山殿,眼前赫然一片紅海,半山腰的校場上,滿是紅彤彤的紗幔將擂台裹的里三層外三層,四根屹立的石柱上掛著一對一對巨大的紅燈籠,喧鬧聲摻雜著鑼鼓聲,響聲衝天。這場面若不是台上有人比試,到讓人想到了拜堂成親的禮堂。此時台上兩個弱小纖瘦的身影,不時飛上飛下向對方拳腳相向。
「看呆了?」南宮蟬嘴角一勾,身子一晃,撞了下路滿期。
他是看呆了,是被這鋪天蓋地的紅色驚呆了,只聽說紅門酷愛紅色,竟沒想到痴迷到這種地步,此時他才注意到,這裡不僅僅擂台是紅色的,擂台下面圍觀的一眾也全是紅衫,就連這裡的房子也都是紅牆紅瓦,甚是壯觀,可能除了伏魔窯就再沒有別的地方能找出其他顏色了。
「別愣著了快跟我走!一會被母親看到,就糟了!」南宮蟬碎碎念著,再一次拉起他的衣袖,悄悄的鑽進大山殿,向二樓走去。
一進大山殿內卻不再是刺眼的紅色,反倒是光亮刺眼,奢華無度,通透白玉,琉璃滿室,在南宮蟬的催促下,二人繞過一排金燦燦的燭台,踏上刻滿花紋的檀香木台階,通過幽暗深邃樓梯,登上了二樓的觀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