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拿出你的刀，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我就給你錢。」李允歌仰起頭，言語間沒有一絲情感。李術白知道，這是火山在噴發的邊緣了，這是李允歌的標誌性動作，小時候每次做出這個動作自己就知道必然要被打了。

李術白抽出腰間的百業，橫刀於前擺出防禦姿態。

李允歌一拳打出，李術白會心一笑，小爺我有掛你還出直拳。側身，傾斜刀身一刀斬向李允歌手腕，白玉般的百業刀如一條游龍猛擺。在李術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收點力道的時候，李允歌變拳為抓，緊緊鉗制住百業刀。

李術白來不及吃驚，因為李允歌右腿攜風雷之勢已經到了眼前。李術白毫不猶豫棄刀而退，可惜還是遲了，被一腳踢飛數米遠。

「用刀不會刀，刀再好也救不了你的命。」李允歌反手提起百業刀，揮出常人根本看不見的一刀。許久，半顆夜明珠砸落，「刀，百兵之王，剛猛，迅捷，無前。對敵不攻而守是覺得你的快反應能反制？兵威沖絕漠，殺氣凌蒼穹，這才是刀，你那什麼？你那是十一枚元石的玩具！」

李術白頹然坐在地上。

啪——

扔下八枚元石，李允歌轉身就走。

裴府外。

「哎呀，李公子你受傷了，小琴快去拿傷葯。」看到李術白嘴角的淤青裴語桃滿臉的擔憂，快步上前想要查看傷口。

「裴姑娘，對於昨天非常感謝，這是昨日你幫我墊付的元石。」李術白後退一步將元石雙手奉上。

「李公子見外了，叫我語桃就好。」裴語桃挽起披帛，往前一步拿起元石，纖長的手指從李術白掌心劃過，「公子快到裡屋稍等片刻，傷葯馬上就到。」

裴語桃收了元石但是手並未鬆開，反而挽上李術白小臂。

「不了不了，我這就離開，還有其他事要做。」李術白皺眉，剛準備推開。一道劍光從側後方襲來，李術白大驚，猛然撞開裴語桃的同時抽出百業刀迎向劍光。

李術白堪堪擋住卻是被巨大的力道打飛出去，裴府院牆也被拆了半堵。

李術白來不及起身，一個方臉男子已是欺身向前，提劍欲劈，劍勢迅如閃電，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

李術白連忙向右翻滾，隱約聽到裴語桃「胡大哥，你們不要再打了啦」之類的話語。

李術白只得以百業刀堪堪抵擋，狼狽不堪，第十一招已是被逼入死角，若再一劍襲來已是無處可躲，李術白拚命挪動身子，想要避開要害。

「少年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一個精瘦的老頭用竹杖舉重若輕地輕輕攔住了劍尖，破爛的麻衣隨風輕輕擺動，臉上的笑意似乎要溢出來。

黑臉男子不甘，抽劍再刺卻詭異地刺在巍然不動的竹杖上，眼見無果只得作罷，冷哼一聲朝裴語桃走去。

李術白看到裴語桃眼裡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這才明白，這是個局，挑動李家與胡家爭端的局。

如若不是這老叟，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李術白來不及多想，起身便拜：「師父，受徒兒一……」跪下的膝蓋卻被輕飄飄的竹杖拖住。

老叟手指一動，露出疑惑之色道：「你我還真有師徒之緣？」

「還不到時候嘞。」老叟笑著搖了搖頭，拄著竹杖一步就已走遠。

李術白一頭霧水，暗嘆可惜。

回過神來，李術白回頭看了一眼與裴語桃談笑的黑臉男子，事情敗露的裴語桃哪裡還有之前的熱情，鄙夷地看了一眼李術白，嘴上確是說著「李公子無大礙吧，軾武哥也是一時昏了頭腦，還請勿怪。」此時依舊不忘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臉男子。

李術白臉色鐵青捂住被刺穿的左臂，跌跌撞撞地往李府方向跑去。

黑臉男子名為胡軾武，胡家二公子，為人木納不知變通卻使得一手快劍，不善言辭卻傾慕裴語桃多年，今日見到對他愛答不理的女子卻抓著自己的手如此親近，也難怪一句話不說就要剁了自己。

「啪——」

李術白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這不是遊戲，沒法復活。剛才陰暗的衚衕里，他又看到了那雙令人心悸的眸子，仇恨的火焰彷彿要往自己身上燒過來。這是一個處處是生死危機的世界，出來還錢大意得連安叔都不帶，以為有了掛誰都可以碰一碰，你打得過誰，實力低微連活著的權利都沒有，再不警惕一點今天被刺穿的地方是手臂，明天或許是心臟。

李允歌房間內，李術白任由大夫給自己包紮，一言不發。

在連天城，胡家把持商業大權，裴家更是把賭場，青樓，拍賣行等暴利行業開到多城，李家本就勢弱。如今李家的礦脈也被眼紅，若不是忌憚李家的家主和三位強悍的長老可能李家已經沒了。

對自己動手無非是裴家想借胡家之手殺掉我激化兩家矛盾，一旦起衝突連天城就是一家獨大的局面了，她裴語桃也藉此能與她哥哥爭奪第一繼承人的位置。

誰又敢說胡家不想除掉李家呢？

這是死局。

砰——

待到大夫走遠，李允歌一腳把椅子踢得粉碎。即使李術白不說他也能猜到怎麼回事。

「欺人太甚，現在動手是不是太急了？我以為只要三位長老還在一天他們就不敢動手。」李允歌仰起的頭上青筋暴起，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顫抖，「老子明天就突破人元，逼急了我給他們年輕一代全宰了。」

「這樣李家就沒了。」李術白舉起百業刀細細打量，「退吧，他們動不了你，我先走，我在這就是李家的破綻。讓李穆時刻跟著二叔，他也很危險。沒人能動你，你給我爭點時間。」

李家人丁稀少，青黃不接很是嚴重，李術白，李允歌，李穆已經是李家全部的孩子，父親，二叔，三位長老，偌大的李家只有七人。13年前父親的那場巨變把李家打沒了九成，父親也從來未曾提起過仇家，對報仇更是隻字不提。

「去哪？」李允歌皺起眉頭。

「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