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篇 第十章 尚未沉寂的神靈

「那到底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奚洛感覺身體有些發寒，疑似神靈分身的東西曾襲擊了自己。

「東望氏的石刻也沒有那東西的記載，就連相似的地方也沒有。」姜燁失望著說道，如果不清楚那東西是什麼的話，下次再遇見時也許還能藉由神靈的力量除去，但那樣的話他就會變成一隻失去理智的金烏。

「那怎麼辦，按你所說你在大澤中見到了那東西不止一隻，如果那東西再出現我們是否能抵擋。」一提起族群的安危，奚洛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沉重。

「去找東望氏或是生活在海邊的氏族。他們也許會知道一些事情。」姜燁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東望氏知道的可能性最大。

「可在邑水氏留下石刻的東望氏族人早已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東望氏族人行蹤飄忽不定，根本不會在一處停留太久，這些年來邑水氏就遇見過這麼一個東望氏。」

信息是在這洪荒山海中人族生存僅次於神靈的東西，有了信息再強大的凶獸也能制定有效的對策，如若沒有，憑藉人族本身以及神靈的力量也難以在百餘年前成為洪荒的霸主。

「只能寄希望於那東西再次出現的時間不會太快。」姜燁無奈的嘆道，他也對那東西完全沒有辦法。

「還有一種方法。」奚洛突然說道，目光瞥向了手腕上的巫骨。

姜燁注意到她的動作，連忙出聲阻止道：「神靈的本源力量不能輕易使用，否則邑水氏就會失去你這麼一位巫覡。」

奚洛搖了搖頭，「不是想用神靈的力量對抗，你不是說在大澤中見到我們的邑水氏的神靈了嗎，那麼向神靈祈求庇護吧。」

向神靈祈求庇護，自從無夜氏的神靈隕落，無夜氏多久沒有聽見過這句話了，以至於姜燁都忘記還可以向神靈祈求這件事。

「我去做準備。」奚洛心中有些忐忑，雖說姜燁見到了他們的神靈，但以往那麼多次的祈求失敗無不都在告訴她，神靈不會回應自己的祈求，但她還是心存希望，希望能在面臨那東西時能有一線生機。

看著奚洛離去的背影，一股別樣的情緒湧上心頭，自己與她同樣是為族群的繁衍生息做著努力，儘管能力有限卻各方面處理的有條有理，反觀自己為了一個念頭，一個夢想送葬了整個族群。

自己這個巫覡完全不合格。

姜燁靠在石壁上似是又回憶起往事，眼神凝視著某處像是在沉思，忽的又落寞的閉上了眼。沒人知道他駭人的面具之下是一張怎樣的臉。

「燁，你在哭。」

冷不丁的一道聲音出現在姜燁的耳邊。

姜燁驚慌的睜開眼卻發現奚汐已經換上了新的面具站在崖洞的洞口，她沒有進入崖洞，只是在洞口說道。

「胡說。」姜燁穩健的起身，大踏步走到奚汐的面前，伸出手揭下了她的面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想看一看這個揭穿自己的小女孩的真正面貌。

然而圓潤的小臉上奚汐那雙宛若空靈的眼神沒有絲毫神情的盯著他。

「要想成為真正的太陽，就要放下你已經失去的一切。」奚汐指著自己面具上的一點說道，那裡是漆黑刻痕中唯一存有光的地方。

姜燁愣在了原地，又看了看奚汐，身子不自覺地向後退去，奚汐並沒有說話那聲音是在自己的腦中突然出現，方才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沒有在意，而現在察覺到奚汐的異樣他突然醒悟，那是一種微妙，聖神不可侵犯，不可褻瀆，不可妄論的神秘，就同直面神靈，而這一切都源自於懸挂在奚汐額頭上那毫不起眼的巫骨。

這是神靈的庇護。是神靈的箴言。

奚汐的神靈並未沉寂！

姜燁拜倒在地問道：「您為哪位神靈。」

「行至永夜處，你自然會知。」

「永夜處？」姜燁正在思考著，忽的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如今神靈近在咫尺正可謂機不可失。

正要開口詢問，卻又聽見奚汐的聲音。

「燁，你在幹什麼，你傾倒於我的力量與美貌之下了嗎。」

姜燁愕然地抬起頭髮現奚汐抱著面具正嬉皮笑臉的打量著著他。

姜燁忽的有一種沉沉的失落感，又感覺不甘心站了起來抓住奚汐的雙肩，「你還能感應到你的神靈嗎？」

奚汐被姜燁突然抓住有些害怕，掙扎開來回道：「你幹什麼呀，我一直都能感應到神靈，天天在夢裡都能見到它。」

「你能幫我向神靈問件事嗎？」

「做不到。」奚汐很乾脆的拒絕，「虧你還是巫覡，巫覡只能感應到神靈的存在卻不能與神靈主動溝通，這是大荒傳中最基本的知識，而要與神靈主動溝通則要成為與神靈比肩的大巫祝，你不會不知道吧。」

姜燁攥緊了拳頭，依舊是不甘心。

「那你聽說過永夜處嗎。」

「永夜處，就是永遠都是黑夜，我見過。」

「哪裡？」姜燁心中忽的一喜。

「夢中，見神靈的地方。」奚汐淡淡回道。

姜燁啞口無言，不過心中的那股強烈的心情淡了許多。又看了看奚汐，不禁搖頭自己怎麼會去問她，她也許連這邑水氏的營地也沒出去過一次，又怎會知道那永夜處呢。

「燁，你是不是又在小瞧我。」

姜燁咂了砸嘴，這小東西總是對奇怪的地方特別敏感。

「沒有。」姜燁背過身給奚汐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我不信。」她冷哼一聲帶上了面具，那漆黑的刻痕之中多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姜燁回頭又看向奚汐，發現她正眨著大眼睛看著自己。

但在姜燁的視線中，那更像是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盤踞的巨大赤影，面具下的眼睛就像是它的眼睛，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姜燁，他又想起了剛才的箴言，要想成為真正的太陽，就要放下你已經失去的一切。

「燁，你也害怕我。」奚汐總是能從姜燁的眼瞳中讀出他的情緒，並且相當準確。

姜燁搖了搖頭，「我並不是害怕你，而是我畏懼你身後的神靈。」

「神靈有什麼可怕的，又碰不著，也不陪我玩。」奚汐抱怨著狠狠在地上踩了一腳，那正是她自己刻下的一頭凶獸。

果然還是個孩子，姜燁啞然失笑，這要是神靈追責下來可沒有好果子吃。

奚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狐疑的看向姜燁。

「我們去看看洛準備的怎麼樣了吧。」姜燁眨巴幾下眼睛掩飾著向著洞口走去。

「你有事瞞著我，絕對。」奚汐的眼睛從不放過任何細節。

「嘖。」

姜燁越發的覺得這個小傢伙難纏。

剛一出洞口，全身被藥草捆綁的奚澤迎面走了過來，看樣子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

「燁，洛叫你過去。」在見到姜燁的實力以後，奚澤雖然沒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但也沒有害怕或是敬畏的意思，只是平靜的說道。

「還有你，汐。」

奚汐見了奚澤卻是瞥過頭去。

「怎麼你們關係不好。」待奚澤走遠了姜燁扭頭問道。

「小時候，就屬他最欺負我。」奚汐揚了揚拳頭，「要不是他有巫覡身份，我又是個外人，誰欺負誰還不一定。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在害怕，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看出來了。」

「是嘛!」姜燁有些吃驚。

「他肯定不是在怕我，那就只有你了，看樣子燁你挺厲害的。」

「當然，我可是...太陽。」

「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