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篇 第十四章 隱匿的黑影
「這數量，山林間怎麼會藏有如此龐大的獸群。」
白雪覆蓋的苔石大地上，千瘡百孔的雪層上數不清的黑影蜂蛹著向前，可不知為什麼明明聲勢浩大卻行進緩慢，獸群堆壓在一起，有些失足的野獸被上百頭野獸碾壓而過粉身碎骨，那場面一度讓人覺得心麻。
四枚熾羽穿透獸群，驚起一片的火光，但這群野獸不但不害怕反而熟視無睹，依舊向前緩慢的蜂蛹而進。
「確實不太正常。」野獸不同於凶獸，它們只有野性的本能與生存的本能，是還未開啟靈智的物種，面對火會本能畏懼，面對攻擊會本能的進行防禦，可這些野獸彷彿共通於一個思想，向著前方挺進。
「應該是那頭凶獸的緣故。」躲在奚澤身後的青武氏族人說道。
「但現在這個情況只能硬上了，不知道你們青武氏的巫覡還能堅持多久。」姜燁本想先找出隱藏在獸群中的凶獸，但一想到青武氏已經面臨獸群的衝擊整整一個晚上，覺得情況不容樂觀。
「這些蒼狼、狡、長右全都眼神狂熱嗜血，全都受到了某種東西的控制，等等還有狸力。」奚汐掃了一眼眼前的獸群，分析出獸群的組成。
「狸力！」青武氏族人驚聲道，「你確定是狸力？」
「我一般不會看錯，長著野豬的模樣四爪皆是比禽類粗壯堅硬的銳爪，一定是狸力。」奚汐回道。
青武氏族人突然神色慌亂說道，「如果有狸力的話，僅靠覡是完全擋不住的。」
「這怎麼說。」姜燁又扔出四枚熾羽轟出一個缺口，但野獸依舊視他們為無物。
「我們青武氏地勢偏高，入口處狹窄有兩座巨石封路，面對獸群我們完全不懼最多也就同時面對十幾隻野獸。但我們青武氏的地下是一個巨型溶洞，如果有大量狸力進行挖地穿行的話，整個青武氏都會塌陷。」
「溶洞。」姜燁踩著地面目光凝重，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加嚴峻，「那確實得快點了。」
「我來！」奚汐跳到最前方，正想揭下面具，卻被姜燁拉了回來。
「我來清理獸群，待我開出一條道路你就和澤去幫助青武氏的巫覡。」
情況緊急，也不等奚汐回答展臂而立，陡然金光四起。
「都閉上眼，往前沖。」
羽衣震起，金光湧現，騰空而立，永恆之舞。
以姜燁為中心光明籠罩了這小半邊天地，地面的一切儼然清晰可見。
十枚熾羽精準無誤的射入獸群之中，烈火紛飛，血肉焦灼，也成功打開了一條通往青武氏的道路。
但中間獸群消失，使得兩旁獸群有了前進的餘地，剛打通的道路瞬間再一次遍布洶湧的獸群。
又是十枚熾羽射出，但如同先前一樣打通的道路再一次被封堵。
姜燁的眉頭皺了起來，獸群的數量超乎了他的想象，在姜燁的幾輪攻勢之下獸群幾乎沒有任何的銳減，依舊洶湧的撲向青武氏的聚落。
可惜姜燁只能滯空滑行並不能飛翔，否則他就已經飛進青武氏，藉由青武氏的地勢他一個人就能擋住這全部的獸群。
「沒辦法了，注意離我遠點。」姜燁俯衝而下裹挾著金色的火焰衝進獸群，落地的同時羽衣顫動數十枚熾羽向周圍四射而開，再一次將匯聚的獸群擊退。
「跟上我。」姜燁衝過獸群來到奚汐等人的前方，又是一輪熾羽的漫射，源源不斷補充的獸群根本抵擋不住姜燁這樣的攻勢，即使數量再多面對火焰的爆裂濺射也只有淪為灰燼的命運，這可是金烏心火，太陽之火。
「這是！」青武氏族人不可置信地斜視獸群中的耀目之光，僅憑一人竟能做到如此程度，他可從未聽說過有哪位氏族的巫覡擁有這般恐怖的力量，族中的三位巫覡加起來也做不到。
奚澤的目光雖在眼前的道路上警覺，但目光不時的會瞥向姜燁的身影，他此時展現出來的力量比之昨日只有更強，更令人畏懼。
「後面，後面。」青武氏族人大叫道。
前方的聚集的獸群在姜燁的熾羽攻勢下大多焚為灰燼，想要再次補充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後方兩翼匯聚的獸群已經集結完畢正浩浩蕩蕩向著緊跟姜燁的三人追來，如果姜燁不在正面，他們根本無法阻擋。
「看我的。」這時候奚汐突然停下了腳步面對後方的獸群，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幾聲低沉細微的音節從奚汐的口中吐出，聲色若無唯有微風拂曉。而正是這道無形的微風拂過，接踵而至的獸群忽的呆立不動紛紛停止了行動，瞳孔凝固就連毛髮也在風中紋絲不動。
於此同時奚澤與姜燁都感受到了那來自風中的極冷寒意，奚澤的目光更是從姜燁挪移到奚汐身上，他從不知道奚汐竟然存在著這樣的力量，難道這就是神靈的庇護。
「還沒完！」正當奚澤思潮起伏之際奚汐卻又是低聲發出無聲的音節，同樣一陣微風拂過，凜冽的寒風立刻轉變為灼燒的熾熱之風，那些衝破冰封獸群如同燃燒上了無形之火體內的水分瞬間蒸發，彷彿不存在一般即刻喪失了性命，唯獨留下乾癟的殘骸。
從極寒到灼熱的轉變竟如此迅速，以至於姜燁也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奚汐，再加上她那空洞卻能刺穿一切虛偽的雙瞳，被神靈所庇護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
青武氏族人也驚訝的說不出口，如果說姜燁是拼盡全力才將獸群擊潰，那麼奚汐則是在隨意的呼吸間將獸群擊潰，這兩位巫覡究竟是什麼人。
既然後方有奚汐抵禦獸群，姜燁則專註於前方與兩翼，自從身體開始神靈化以後他開啟永恆之舞的時間比以前更為持久，來自心中那種破殼而出的灼熱感此時也只是有著些許的燥熱，神靈化的同時他的力量也相對得到了提升，姜燁的猜測則是，異獸的身軀或許更能容納神靈的力量。
前方與兩翼則是姜燁落下的滿天熾羽，後方則是奚汐無聲的微風吐息，而在中央奚澤操縱著血水將那些避過姜燁熾羽的野獸一一驅逐，四人便保持著這樣的陣型向著青武氏大門奔去。
時間一久奚汐終於感受到了疲倦，每一次的吐息所耗費的精力與視覺與嗅覺上的感官，讓她的身體產生了排斥的反應。
她作為一個完全沒有參與過與大群野獸作戰的女孩，儘管已經刻意的壓制，但眼前排殘肢斷骨、屍血橫流、腥氣撲鼻的場景對她這個戰場上的小女孩而言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但她不能訴苦也不能說話，只要她的吐息停息那麼一瞬，洶湧的獸群就會將他們吞噬。
而在姜燁眼前拔地而起的巨型岩石長龍，青武氏聚落的大門已經觸手可及，而在哪狹長的道路之中一個人影正揮舞著如頑石般的拳頭拚命地阻止著獸群的湧入。
姜燁從他的眼中看見了驚喜與希望。
而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獸群的血海之中一個影子躍上了天空，它形同朱厭身體卻比朱厭圓潤，手中握著一根奇異的草莖，草莖綠中帶黃隱隱似有電光在中閃爍，它將草莖豎起直指金光閃耀的姜燁。
姜燁似感受到了什麼，回頭一視，卻見一個渾身漆黑的影子舉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對著自己，透過自身的熾羽的光芒哪個東西的臉上印著一個赤紅扭曲並且邪惡的圖騰，那個樣式與那水生鬼蛇藤別無二致。
四枚熾羽貼著那黑影圓渾的身軀飛馳而過，盯著黑影手中不斷發出閃爍光芒的物體，姜燁自感不妙躍入空中大吼。
「快衝進去！」
奚汐急促的進行最後的吐息轉身跟上奚澤的步伐，奚澤則心中大駭，看了一眼天空上一明一暗兩個身影，面具之下傳出一聲清亮的長鳴，兩手抱住奚汐與青武氏族人，操縱著血水裹挾全身沖向青武氏的大門。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天空之上一道白光劃破天際，直擊姜燁的身體。
姜燁沒有想到攻擊並不是來自凶獸，而是來自頭頂，即便他知道，他也躲不過這一擊。而在姜燁再聽見那聲長鳴之後，不顧眼前即將到來的攻擊，數十枚熾羽灑全都灑向沖向青武氏大門的三人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