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刺情
一路顛簸,耶律焰等人回到西涼城,此時的西涼王宮燈火通明,耶律珍興奮異常,在王宮門前等待著耶律焰歸城的車馬,魅兒則臉色慘白,忐忑不安,她只期望,耶律焰沒有找到陌冷顏,又或……殺了她!
馬車緩緩駛進,侍衛站立在宮門旁,等待著耶律焰的到來。
「咕嚕——」馬車停下,左雲飛走到馬車前,掀開車簾,低頭道:「大王,到了。」
耶律焰下車,身後,陌冷顏跟著緩緩走出。見到與耶律焰同車而歸的陌冷顏,魅兒呆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群侍衛立刻上前去,迎接耶律焰,圍攏的侍衛中,突然有人長喝一聲:「契丹賊,受死吧!」利劍直卷耶律焰,侍衛中混進了刺客!!
「保護大王!!」左雲飛大喝一聲,躍上前去擋住那刺客。
耶律焰看著衣著侍衛服飾的刺客,他冷聲道:「抓活的。」他要知道,他的主子是誰。
陌冷顏獃獃地看著那刺客的身手,似在哪裡見過般,卻又記不起。突然,那刺客似被什麼打中腳筋般,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待再抬起頭來時,左雲飛手中劍已指到他喉間。
「你是何人?」左雲飛劍尖挑開刺客遮面的面紗,不由一怔,「女人?!」那刺客,居然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憤恨的瞪向陌冷顏,帶著輕蔑與不屑,道:「陌冷顏,虧得我們那樣的信任你,沒想到你卻做了契丹賊的走狗,呸!」
陌冷顏身子一怔,內心有種東西蠢蠢欲動,她遲疑的上前,伸手問:「你……你說什麼?」
耶律焰突然出手,將她拉住,不知為何,心知她必定是與那刺客有關,明知她也是刺客,可是,他突然不想要她上前,如果,她恢復了記憶……耶律焰不敢想,心被提起,他緊捏著陌冷顏的手,彷彿這樣捏緊了,她便是屬於他的了。
女刺客譏笑道:「想不到長寧公主的第一侍女,也就這點能耐,果真是我們看走了眼。我若是你,便是死,也不會叛國投敵!」
她話出,左雲飛立刻意識到什麼,慌忙向身旁的人吩咐:「帶她走。」
女刺客冷哼一聲,道:「我便是死,也要死在西涼的土地上。」她說著,面部突然變得扭曲,似很痛苦般,一股黑血溢出嘴角。
陌冷顏心突然一陣刺痛,她掙開耶律焰,不顧一切撲到那刺客面前,急急的喊著:「不要死,不要死……」她這樣喊著,腦海中突然浮現大批侍女染血倒下的畫面,心,疼得無法呼吸。
那刺客突然拽緊陌冷顏的衣襟,抽搐著,痛苦的吐出話來:「救……救公主……」話音未落,她彷彿掉線的木偶倒在陌冷顏懷中。
陌冷顏彷彿僵硬了般,獃獃地坐在地上,腦中一片混亂,明明是要想起什麼了,卻什麼也記不起,突然,宛如受傷的野獸,她痛苦的仰頭咆哮,淚流滿面:「啊——」
凄厲悲涼的聲音震響西涼,所有人呆住,看著痛苦不堪的陌冷顏,耶律焰心莫名的刺痛,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巨石,逼得他無法呼吸。
左雲飛神色擔憂,據他所查,陌冷顏乃西涼國長安公主身邊的第一侍女,失去記憶只是暫時的,倘若他日她恢復了記憶,那麼,她又會將自己擺在哪個位置。那時,無論是她還是耶律焰,還是他,必將受傷。
侍衛將刺客屍體抬走了,耶律焰等人進宮,耶律珍嬉笑著,親昵的挽著耶律焰,談笑著,魅兒魂不守魄的跟在身後,目光落在陌冷顏身上,若有所思:據說,陌冷顏是那日刺殺大王的刺客,方才那刺客那麼說,想必不假了,可是,大王為何要將她留在身邊呢?
魅兒沉思著,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心中一驚,心愈加慌亂,片刻,她緊皺眉頭,不自覺道:「不可能,王怎麼會喜歡她……」
左雲飛與陌冷顏並肩走著,看著面色凝重的陌冷顏,左雲飛忍不住問:「你……你想起什麼了嗎?」
陌冷顏抬頭,凝視著左雲飛,問:「你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左雲飛微張著嘴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知何時,耶律焰擋在她面前,淡淡道:「你是我的丫鬟。做奴才的不該懷疑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的事。」他說著,強行將左雲飛拉走。
陌冷顏望著耶律焰筆挺的背影,忍不住皺眉:我真的是你的丫鬟么?!
耶律焰回到自己寢宮,左雲飛跟著進門,陌冷顏等人各自回自己房內歇息去了。夜深人靜,耶律焰坐下,眉目間籠上一股擔憂。
「陌冷顏乃西涼國第一侍女,是長寧公主的心腹,她會到這裡來,目的在挾持你,救出長寧公主。」左雲飛把調查得來的資料一一告之耶律焰。
耶律焰不悅的哼道:「挾持我,她就沒想過她會有什麼下場嗎?!」
左雲飛看了他一眼,道:「陌冷顏乃影子殺手上一任領,能夠成為影子殺手領,你該清楚她的實力,如今的她宛如一頭沉睡的獅子,一旦蘇醒,恐怕將對我們不利。」
耶律焰聞言心中不由燃起一股無名火,他冷眸鎖住左雲飛的視線,道:「殺了她?」
左雲飛怔了怔,片刻輕應一聲:「嗯。」
耶律焰隱忍著憤怒,拳頭緊捏,冷笑道:「左雲飛,你不是喜歡她的么?」
左雲飛瞟了眼他緊捏的拳頭,道:「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我招手,何愁沒有女人,可是,江山、領地,一旦失去,那將是血與淚的較量。她的確很優秀,我喜歡她,可是,我同時也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將軍,我需要對自己的族人負責。」
一番話,逼得耶律焰沉默下來,與其說左雲飛為自己開脫,倒不如說是道出了他的心思。是啊,陌冷顏乃西涼第一侍女,前任影子殺手領,其處事手段必非常人,一旦她蘇醒,那將是潛伏在他身邊的致命殺手,輕則喪命,重則失國。可是,他卻不想殺了她……
左雲飛輕嘆一聲,道:「焰,倘若她蘇醒了,你們又將以什麼身份相見,你比誰都清楚,將她留在身邊,也許,那時的她,會要了你的命。」
耶律焰沉默著,許久才道:「天下女人何其多,沒錯……」他說著,起身,轉身走到窗前,望著漆黑陰沉的天邊,半晌幽幽道,「可是,我想要的,卻只有一個。」
陌冷顏,如果我們不是敵人……可是,即便不是敵人,你的心,會留在我身上么?!
耶律焰沉默的緊抿唇,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他有種難以把握的感覺。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他有種想要保護的感覺。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他的心亂了。
翌日清晨,沉睡的西涼王宮蘇醒,一如從前的忙碌,彷彿什麼也不曾生。只是,安靜的陌冷顏變得更加沉默,對西涼的過去,她變得分外關注。她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誰。
一連幾日,陌冷顏特別注意王宮內的布兵把守,似在尋找什麼。西落院明明是荒蕪的院落,卻總是不分晝夜有重兵把守,那裡面,究竟關押了誰?
陌冷顏注視著緊閉的院門,卻不知身後,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她,從期待到失望,從失望到決絕。
「焰,也許她只是好奇。」左雲飛擔憂的看著臉色愈差的耶律焰,自從陌冷顏見到那刺客后,耶律焰一直暗中派人盯著陌冷顏,探子回報,近來幾日,她一直徘徊在長寧公主關押處,他心中不安,這次親自跟蹤她。
耶律焰轉身,冰冷的眼神沒有一絲感情,心彷彿被自我保護,不再流露一絲喜怒哀樂,有著王的孤傲與冰冷。
「繼續盯著她,一旦她放走長寧公主……」說到著,耶律焰停下,低眉望著地面一陣失神,一旦她放走了長寧公主,他又該如何?殺了她?放了她?
左雲飛突然伸手,搭在耶律焰肩上,道:「焰,我來處理吧。」如果是他出手,那麼,也許耶律焰會比較好過吧。
「殺無赦。」耶律焰突然吐出話來,抬頭,道,「倘若她是姦細。」他說完,獨自走開,留下站在原地呆的左雲飛。
夜半時分,空寂的長廊間,陌冷顏拎著衣物想要去沐浴,遠遠的,卻見荷花亭外有人半卧在地,突然抬手,手中酒壺滑落進池中。
「呀,我的酒。」那人輕叫一聲,搖搖晃晃起身,欲跳進池中。
陌冷顏見狀慌忙上前,拉住他:「別跳。」那人回頭,陌冷顏怔了怔,竟是耶律焰。
他醉眼朦朧,眯眼打量著眼前的人,突然邪肆的笑起,猛地將她一拽,兩人立刻跌進池中。
「啊!!」陌冷顏驚叫一聲,夜半的池水是冰冷的,她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四周安靜得只聽見水花激起到聲音,不見耶律焰。
「大王?耶律焰!」陌冷顏慌了,耶律焰喝的爛醉,掉進池中定是要出事了,不見他浮起,她驚慌失措的叫喊著,「耶律焰——」
「耶律焰——」空寂的天空回蕩著她的叫聲,沒有來回答她,沒有人回應她。
「撲通——」陌冷顏深吸一口氣,猛地扎進水中,向下潛去,黑暗的水底,她宛如盲人,四處摸索著。突然,一隻手悄然繞過她的脖子,大手托住她的頭,將她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