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馬鞍、馬鐙和馬蹄鐵

秋日的晨光很溫和，不似夏天般的那樣的暴躁。

透過枝葉見的點點縫隙，陽光倔強的灑在林間的小路上。

林燁一行人騎著馬，正在林間慢悠悠的走著。

山間的風時不時的吹過，帶著草木香味，沁人心脾。

回程的腳步並不匆忙，縱然元奎農很想帶著林燁立馬飛回京城，但看到林燁在馬背上的狼狽模樣后，也只能作罷。

「林先生，你是第一次騎馬？」

元奎農拉緊韁繩，與林燁並排同行。

林燁緊張的拉著韁繩，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騎馬。

原本覺得古代那些武將橫刀立馬，好不威風，等他真的騎到馬背上的時候，才知道威風不是這麼輕易就行的。

更何況，這個世界居然沒有馬鞍和馬鐙，上馬不方便，騎行不方便，現在林燁的屁股已經被磨得紅通通的，疼痛的感覺順著脊椎，直衝腦門。

「大將軍不必客氣，我與元戎乃生死兄弟，以後您叫我林燁就行了，被大將軍尊稱先生，林燁愧不敢當。」

林燁先是對著元奎農點了點頭，表示對他問題的肯定回答，又對元奎農尊稱自己先生表示愧不敢當。

元奎農聞言哈哈大笑。

「如此，那老夫就直呼你名了，你也不要叫我什麼大將軍，既然你與戎兒投緣成為摯友，那就算是我的子侄了，叫我元叔即可。」

「蒙大將軍不棄，那小侄就斗膽，以後就叫大將軍元叔了。」

林燁順著杆子就往上爬，逗得元奎農極為開心。

「元叔，咱們的戰馬都是靠一根韁繩來控制嗎？」

林燁雙腳緊夾馬腹，雙手緊握韁繩，生怕一不小心就從馬背上掉下去，還好林燁騎的這匹馬心情溫和，並且行走的速度不快。

「嗯，想要練好騎術，就在於手、腳、身體的相互配合。」

「上馬之後手必須緊握韁繩，當時又不能太過於用力，通過對韁繩使用的力度來對馬匹發出指令。雙腳必須夾緊馬的小腹。如果戰馬在高速奔襲中，你的身體一定不能做得這麼直挺挺的，而是應該緊貼馬身。」

元奎農騎了一輩子的馬，對於戰馬的習性，馬匹的控制，馬上的戰鬥都很精通。

「元叔，那你們打仗的時候，騎著馬怎麼參加戰鬥呢？」

林燁學而不倦的態度，深得元奎農欣賞。

「一般我們都是一手持韁繩，一手握戰鬥。」

「馬上戰鬥不能使用弓箭嗎？」

林燁似乎對弓箭特別情有獨鍾，獨闖深山的帶的是竹弓，被張家老三幾人從白虎口救下也是靠的弓箭，雖然曾經在張富貴面前談到箭術的時候暗暗腹誹過，但是林燁對於這種冷兵器時代最強的遠程殺傷性武器還是情有獨鐘的。

「呵呵，你能考慮到這點很不錯，能夠在高速的運動之中，通過遠程打擊來破壞敵人的陣型，甚至能夠對敵人造成騷擾和殺傷，勢必會對戰鬥起到一定的影響。但是要在戰馬高速的移動之中，放開韁繩去操持弓箭，如果御馬之術不好的話，肯定會造成損傷。所以我們的騎兵一般只會在衝鋒之前放箭，一旦開始了衝鋒，就必須靠手中的戰刀。」

元奎農極為詳細的給林燁解釋道。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能夠穩固士兵在馬背上的裝備。」

林燁也不裝了，直接點出了要害問題，他就是想借元奎農的口，把這個消息傳到那位遠在京城的皇帝耳中。

任何一個有著開疆拓土遠大志向的帝王，都不會拒絕能為自己國家提高戰力的良策。

林燁想用馬鞍和馬鐙，作為進入景國權利中心的敲門磚，也能夠為那些跟著自己背井離鄉的張村村民提供更好的生活保障。

一聽到林燁的話，元奎農瞬間來了興趣。

「你的意思你知道怎麼能夠讓士兵安穩的騎在馬上，還能輕輕鬆鬆彎弓搭箭？」

林燁肯定的點了點頭。

當年的蒙古縱橫歐亞大陸，那支優秀的蒙古輕騎兵功不可沒。

看到林燁肯定的答覆，元奎農心中樂開了花。

原本的南方之行，只是為了懲罰那個畜生，沒想到自己的養子非但沒有戰死，還在這麼偏僻的村長找到林燁這種又真材實料本事的年輕人。現在想來，相比於後面兩個收穫，懲罰元破奴這件事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你現在能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安穩於馬上操弓嗎？」

元奎農平時的性子有些急，和他指揮作戰時完全是兩個人。

「元叔，咱們不能在馬上彎弓搭箭，無非就是坐不穩和不好使力。因為弓箭必須雙手操作，那就意味著在射箭的時候，韁繩是無法顧忌的，更何況這時候，力量要全部集中於手臂之處，一旦雙腿力量不足，夾不緊馬腹，那墜馬的幾率就相當高。」

「但是如果我們弄一個座椅樣式的東西安在馬背上，然後在馬腹兩邊各使用上能讓雙腿借力的東西，那這兩個問題應該就能解決了。」

林燁認真的回答道。這也相當於是一次考試，如果考好了，會得到元奎農的更高的賞識。

幾千年來才發展完善的這些東西，元奎農不可能不動心。

元奎農細細的思索著林燁的話，覺得其中有些道理，但是沒有見過馬鞍和馬鐙的他，無法通過想象具化成實物。

「你能再給我具體說說嗎？」

林燁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著，其實他也只能從馬鞍和馬鐙的外部形狀對元奎農進行描述，具體的製作方法，他還得等到了武興軍之後，從那堆書裡面去找。

他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堆書裡面，有一本就是專門介紹這個的。

出發之前，林燁早已將出租屋裡面的所有東西，除了糧食留了一半在張村給那些留下來的人，其餘的東西全部都打包帶走。張富貴親自在後方壓著這些對於林燁來說，視若生命的寶貝。

「元叔，這東西我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描述，說簡單嘛也簡單，說複雜嘛也複雜，要不這樣，等到了武興軍，我將圖紙劃出來，你再安排工匠把他做出來如何？」

為了避免元奎農猜忌，林燁親自畫出圖紙交給他，由他安排工匠來做，這也說明了林燁並無藏私之心。

畢竟他和元奎農還不太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從別人的口中聽說的某人，往往都是不真實的。

對於林燁的提議，元奎農也表示很贊同。

與其在這裡通過林燁的描述來猜測實物，不如安安心心的等到了武興軍看圖紙來得直觀。

相對於林燁與元奎農的談笑風生，兩人後面的姚世傑和元戎卻顯得有些沉默寡言。

姚世傑早已將元奎農到達武興軍之後一切行動全部說給了元戎聽。

聽到元破奴被養父斬斷一條手臂的時候，元戎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他的痛苦不是源於元破奴的斷臂。

從他進大將軍府的那一刻起，元破奴就一直將他當做敵人。

對於敵人，不能有半分的憐憫和施捨。

這是元奎農交給他的第一課。

他所痛苦的其實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養父。

他知道元奎農治軍很嚴，元破奴的這件事，就算換到自己身上，也免不了這斷臂一刀。

早在京城的時候，就有言官彈劾養父飛揚跋扈，不遵聖令，還有什麼教子無方，端惹是非這些普通的彈劾更是滿金殿橫飛。

要不是自己的養父深得陛下的信任，恐怕大將軍府全府的人頭，早就飛滿了蒼蠅了。

這次元破奴事件，陛下已經下旨保全他的性命了，養父還是當著武興軍那麼多人斬斷了他的手臂，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難免朝堂之上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朝堂上的紛爭，斷了臂的元破奴一旦送回了大將軍府，肯定也是要鬧一陣的。

「唉......」

元戎長嘆了一口氣。

姚世傑不知道元戎在想什麼，還以為是因為元破奴斷臂的事情，引得元戎難過傷感。

從張村到武興軍大營的距離不算近，加上幾人都是以一種極其放鬆的狀態慢慢的回營，所以用的時間便長了些。

當林燁他們達到大營半天之後，張富貴也帶著張村的一半家當來到了武興軍大營。

元奎農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一下林燁所說的新裝備，已經幾次派人來催了。

最後實在忍不住，乾脆自己來到林燁的營帳外，坐等林燁的圖出來。

張村的人全部都被姚世傑安置在武興軍的東南方。

當張富貴到了的消息傳來，林燁就急沖沖的跑了出去，尋找自己的寶貝去了。

在無數本書中翻到了那本介紹馬鞍，馬鐙和馬蹄鐵的書之後，林燁又匆匆回到營帳，就連鋼刀的張富貴和坐在營帳外面的元奎農都沒有理睬。

拿來了筆墨紙硯，林燁便翻開那本事，照著馬鞍，馬鐙，和馬蹄鐵的模樣照描了起來。

也許是林燁畫畫的功力確實很差，畫了很多張，都沒能正確的描出馬鞍，馬鐙的模樣來，只有最簡單的馬蹄鐵被他依貓畫虎的描了出來。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辰，林燁才描出兩張自認為可以的馬鞍和馬鐙的圖案。

元奎農在林燁營帳外面來回的踱步，所有的禁軍士兵都被他調了過來，負責保護林燁和那些圖紙的安全。

突然間，帳簾被掀，林燁手上拿著三張紙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元奎農之後，先行禮問安，然後才將手中的圖紙恭敬的遞到元奎農手中。

元奎農看著紙上林燁畫出來的圖案，心中大驚，作為一國軍事力量的實際最高統帥，他非常明白林燁畫的這些東西價值幾何。

連忙牽著林燁的手重新回到營帳中，還吩咐駐守在外面的禁軍士兵不準任何人靠近，否則格殺勿論。

「林燁，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自從拿到了這三份圖紙，元奎農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們。

「呃......這是我師傅教我的。」

林燁雖然很想說這些東西是他自己想到的，但摸著懷中的那本書，覺得做人不能夠太無恥，只能又把他那個虛無的師父搬了出來。

「林燁，你師父真是神人啊。」

看著林燁年紀輕輕的樣子，就算林燁說這些東西是他想出來的，元奎農估計也不會相信，反而林燁搬出了自己的師父之後，他才覺得這才是合理的。

「這東西的影響太大，我們不能再在武興軍這裡製作了，還是等回到京城，稟明了陛下之後，在皇家工坊那裡製作才安全。」

聽到元奎農改變了原先的計劃，要等到京城才製作這些東西，林燁瞬間一臉苦澀，他之所以給元奎農提到馬鞍，馬鐙和馬蹄鐵，一方面是出於現實利益的需要，另外一方面，林燁實在不想再這樣裸騎了。

從張村到武興軍就已經把自己的屁股磨破了，更何況從洛川郡到京城更遠的距離。

元奎農還在仔細的欣賞那三張圖紙，根本就沒空理林燁。

林燁只能悄悄的離開了營帳，找到張富貴之後說道：

「老倌，如果要進京的話，咱們還是租一些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