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勢同水火

木迪當機立斷掩上門，喊道：「殺了他們！」雖然他知道若若很敬重老李，老李也很疼愛葉若，但既然對方是來殺自己的，自己又豈能留情。

老李一躍後退，接著又猛躍而起，要破門而入，突然心中jing兆大響，在不可能的情況下，身子猛地一重，「啪」一聲，掉在地上，頭皮一陣風掠過，一顆子彈幾乎擦著他的頭往後飛shè，「鐺」一聲打在車上。

老李大怒，就地一滾，從腰間掏出兩支手槍反擊，他滾過的地面已被木迪連shè數槍，打出一個個小坑，激起一蓬蓬泥塵。

像老李這種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強者，對子彈似乎有某種天然的感應，總能恰到好處地躲開。

那些黑裝保鏢不用老李吩咐，紛紛掏槍反擊，他們都是老李親自訓練出來的高手，無論槍法還是格鬥是達一流水平。

老李懷疑木迪和那位經紀人木先生關係密切，上次被木先生看破實力，他就已將木先生作為同級別的大敵來對付，所以這次帶了八個高手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未看到木先生出面，雙方交火已如此火爆。

一方在屋裡，一方在屋外，子彈飛掠橫空，玻璃一面一面被打碎，吳振山突然從天台冒出頭來，連開三槍，打死了一名保鏢。

一名保鏢從車裡拿出一桿散彈槍，抬起槍口就是一槍，「砰」一聲轟然大響，牆頭破碎，護欄炸飛，吳振山急忙後退。

一眾保鏢趁機全部換了槍，竟全都是連衝鋒槍，一名保鏢直接丟了一枚手榴彈過去，手榴彈穿過窗子，落在屋內，寒冰第一個現，大叫一聲，「快跑！」

眾人四下散開，撲躍而出，轟一聲，一股火浪四散衝擊，沙、桌椅、柜子全部給炸得跳起。

阿紅扶起阿紫，將她拉入牆角。

阿紫道：「我沒事。」

阿紅大罵，「可惡，去地下室拿武器！」

她們手上都是手槍，怎麼斗得過手榴彈、衝鋒槍，她們也有重型武器，但都在地下室。

眾人會意，俯低身子，躲避著子彈，胡亂往外開槍，掩護阿紅、阿紫。

外面一名保鏢又扔了一枚手榴彈進來，木迪猛撲過去，翻身一腳，手榴彈還未落下，就被他踢飛出去。

外面的保鏢大驚失sè，紛紛俯入車下，手榴彈在空中炸開，一股熱風火浪四掠而出。

吳振山已回到一樓，叫道：「大家都去地下室，離開這裡！」

窗戶邊突然閃現出一道黑影，吳振山反應快，手一扭就開槍，木迪也看到了，抬手兩槍，「砰砰砰」，那名保鏢身上炸出幾朵血花，命斃當場。

另一邊窗戶又有人冒了出來，一桿aa3的槍口瘋狂噴吐著火花，子彈狂掠，打得屋中各種東西都跳了起來，碎屑紛飛。

木迪慘叫一聲，右胸已被一顆子彈打中，鮮血直流。

吳振山急撲過去，將他拉扯回來，寒冰猛躍而起，斜飛在空，雙手握槍，雙目炯炯亮，「砰砰砰砰砰」連開五槍，終於有兩顆子彈釘在那人身上。

「快走！」吳振山扶起木迪，寒冰緊隨其後，三人往地下室跑去。

阿紅、阿紫已背著衝鋒槍、步槍，掛著手榴彈、閃光彈等要上來，吳振山道：「下去，逃！」

「逃！？」阿紅驚叫一聲，現木迪半邊身子已被鮮血染紅，不再多說，往下退去。

敵人只有九個，他們還從未被九個人逼得如此狼狽，雖然敵人個體實力強悍，準備優良，但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

地下室面積很大，寒冰緊急為木迪處理一下傷口，滯緩血液流，阿紫、阿紅在幾台機器上設置一下，機器上的小顯示屏便跳出五分鐘倒計時。

吳振山將必備的槍械、醫藥箱等物扔進一部皮卡車后倉，和寒冰一起把已暈倒木迪搬進車裡。

「走！上車！」吳振山喊了一聲，樓上的槍聲已稀稀疏疏，敵人可能已經現屋內沒了反擊槍聲，可能就要攻入屋中。

吳振山動車子，阿紫、阿紅翻身跳入后倉，車子油門一加，咆哮一聲，直接撞翻木門，沖了出去。

地下室出口在屋后，木門被藤蔓遮擋，道路也樹叢遍布，不知道的人根本猜不到這其中竟還有一道門。

車子衝出地下室，咆哮著碾過樹叢，從別墅側面沖了出去。

老李聽到車聲，馬上回身追來，看到車子，舉槍就shè，幾名保鏢跟著他，也開槍shè擊。

阿紫、阿紅趴在後倉，頭也不抬，手中衝鋒槍狂抖，一顆顆子彈如暴雨似的傾瀉出去，一名保鏢慘叫一聲，身上出現七八個血洞，老李和另外一名保鏢翻身撲倒，對著遠去的車子開槍。

老李大叫道：「上車，快追！」

阿紫、阿紅沒想到她們要逃，老李也沒想到沒能當場擊殺敵人，還得追。屋內的保鏢聽到聲音，急忙往外跑，還未來得及出門，突然轟隆隆一連串爆炸，火浪衝天，碎屑飛舞，整個別墅瞬間化作火海、不住坍塌。

老李和另外那名保鏢反應快得不可思議，回頭疾步奔狂，但也只來得及跑出三步，氣浪湧來，將兩人炸飛出去，砸在草地上，連連翻滾。

半響之後，老李嘴角溢血，勉強站了起來，檢查身邊那名保鏢的傷勢，還有一點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他呼喚生還者，無人應聲。九人出動，竟只剩他們兩個存活，這是他們來之前絕對想不到的。

天sè漸黑，葉若難掩欣喜之sè，匆匆吃罷晚餐就要回房間打扮打扮。

葉庄生奇道：「若若，你這麼急做什麼？」他看出女兒面帶喜sè。

若若差點脫口而出木迪聯繫她了，但馬上想到木迪再三叮囑不可告訴任何人，心裡一顫，突然閉口不語，隱隱察覺這其中似有難言的秘密。

遲疑半響，她囁嚅道：「我，我約了朋友看電影……」

葉庄生微微一訝，女兒神sè不對，但他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追究，「爸爸讓人開車送你去。」

「不用了，爸爸。」葉若忙擺手，「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擔心我。爸爸，您早點休息，這些天我不乖讓您cao心了，我現在沒事了，您放心！」

葉庄生欣慰地看著她，笑道：「好，你沒事了就好，去吧。」

暑假期間陽光學校大門緊閉，但葉若知道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入。校門口附近有一顆大樹樹旁有兩個白椅子鞦韆，葉若便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等。

她來早了，此時才剛剛七點，因為她真的很急切著見木迪，所以畫了淡妝，穿上最喜歡的白sè連衣裙便再也呆不住，匆匆出門。

皎潔的月光下她像恬靜的jing靈，臉上帶著淡淡的甜蜜笑容，兩腳交替輕輕點著地，鞦韆動起來，她便順著鞦韆來回蕩漾。

前面叢林木間傳來沙沙聲，葉若馬上站了起來，先是吃驚，接著眼睛一亮，輕聲喚道：「阿迪？阿迪？」

一個人影分開叢林走了出來，卻是一個俏臉布滿寒霜的女孩。

「啊！？」葉若驚叫一聲，「你，你是寒冰師姐……」

柳寒冰一言不，冷冷地盯著她。

葉若不知怎麼回事，有些氣怯，「寒冰師姐，你怎麼在這裡？阿迪呢？」她往柳寒冰身後看去，又往旁邊瞅著，但四周安安靜靜的只有蟲鳴風響。

柳寒冰終於開口，「他來不了了。」

「啊？」葉若一聲驚叫，「他為什麼來不了，他明明和我約好八點的。」

「就你一個人嗎？」柳寒冰冷著臉，眼神比她的臉sè更冷。

葉若眉頭微蹙，「就我一個呀，阿迪說不要告訴別人。」

「你父親也不知道你來這裡？」

葉若點頭，心裡突然有些害怕，柳寒冰神sè看起來不對，但她還是追問道：「你說阿迪來不了，為什麼？他是不是出事了？」

「哼，」柳寒冰側過身，不正眼瞧她，「你很清楚嘛，不是嗎？」

葉若一驚，急得眼睛紅，「阿迪出事了？出什麼事了？你不要嚇我，他怎麼會出事呢？我們下午才剛剛打過電話……」說到後面，她語聲已帶著哭腔。

柳寒冰見她不似作偽，但還是咬著牙，冷道：「就在他和你打完電話后，你父親便派人殺了他。」

「什麼！？」葉若一震，往後退了兩步，倒在鞦韆椅上，慘然地望著柳寒冰，「你，你胡說，我爸爸怎麼會做這種事，阿迪，阿迪怎麼會……你騙人對不對，你騙我的……」

柳寒冰冷哼一聲，「我不需要騙你……」

葉若鼻子一酸，顫抖著哭了，晶瑩的眼眸中閃亮的淚水反shè著月光滴下。

柳寒冰向她逼近，繼續道：「我不需要騙你，因為我要殺了你，你們葉家欠木家太多了，你死後，阿迪才能無牽無掛，全心全意為他父母報仇！」

柳寒冰冷厲的聲音如嚴冬的風，葉若先是驚慌，但忽然眼神一亮，露出希冀的光芒，「阿迪沒死對不對？你說阿迪要報仇，你說我死後阿迪才能全心全意報仇，那就是說，就是說阿迪沒死，對不對？對不對？」

柳寒冰一滯，定住了身形。

葉若馬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露出驚喜的笑容，「阿迪沒死，阿迪沒死……」

柳寒冰怒氣一騰，不意間竟露了口風，卻冷笑一聲，「不管他死沒死，你今晚都得死！」

葉若頓時瞪大眼睛，滿目駭然，剛才柳寒冰說要殺她，她心裡只裝著阿迪遇難的噩耗和悲傷，不覺恐懼，現在卻駭得腿腳軟，哆嗦著看著柳寒冰，「你，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柳寒冰說漏嘴一次，便不想再開口，緩緩拔出槍。這是支銀sè小巧的女式手槍，槍身在月光下閃動著冷厲的寒芒。

葉若倒在鞦韆椅上，雙腳往前蹬，推著鞦韆往後退，但只退後了半米不到，便只能用一點腳尖點著地，再也退後不了了。

「不要！」

「住手！」

兩聲驚呼，槍聲突響，開槍的不是柳寒冰，中槍的卻是她。月光下，她身上綻開一朵血花，慘叫一聲，頓時軟倒。

葉若聽到槍聲，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突然又馬上睜開眼睛，因為她聽到的那聲「不要」好像是木迪的聲音。

她一睜眼，便看到一個身影撲過來，抱住了柳寒冰，葉若驚喜交加，站了起來，叫道：「阿迪，阿迪。」

木迪大驚，喝道：「趴下！」

遠處無人再開槍，但葉若還是趕緊趴下，木迪沒聽到槍聲，馬上半拖半抱，將柳寒冰移到樹叢間，葉若也跟了過去。

木迪叫道：「師姐，師姐？」

柳寒冰睜開眼睛，看到木迪急切的臉，慘然笑一下，道：「你，還是來了。」

木迪按住柳寒冰胸口的血洞，但鮮血還是咕咕湧出，止也止不住，柳寒冰的臉sè越來越蒼白，木迪的臉sè也蒼白得可怕。

「我一定要來的，你，你為什麼這麼傻……」木迪忍不住流下眼淚，這些天，他得知父母遇難的真相，師傅、師母離世，現在連寒冰師姐也命在旦夕，他真的難以堅強。

「她中槍了，我們快去醫院。」葉若也愣愣地流下眼淚，看到木迪傷心，她也便傷心了。

木迪「嗯」一聲，奮力抱起柳寒冰。

柳寒冰感覺身體越來越冷，jing神越來越差，視線也一片模糊，只能低語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突然她眼睛亮了一下，顫抖著舉起手，指著木迪胸口，「你不要費力，你的傷口裂開了……」

葉若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木迪的胸口纏著紗布，紗布中有紅sè的血液正慢慢滲透出來，她驚叫一聲，「你受傷了……」她愣了一下，眼睛突然瞪大，轉向柳寒冰，「難道，難道你說的是真的？」

柳寒冰慘然一笑，遠處突然槍聲大作，木迪咬牙「啊」一聲大叫，奮力抱起柳寒冰，朝校門口奔去，葉若緊跟著他，眼淚流個不停，她眼前正緩緩拉開一道帷幕，帷幕後是鮮血淋漓的真相，她絕對不希望它成真的真相。

子彈飛掠，槍聲大作，槍口噴出的火花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

木迪抱著柳寒冰奔跑，門口幾個人闖了進來，其中一個高大雄壯，大步如飛，他看到木迪手中抱著的人，大叫一聲，「寒冰師姐！？」

木迪脫力，腳下一拌，撲倒在地，落地前，勉強轉了個身，總算讓寒冰壓在他身上，而不是自己壓在寒冰身上。

小強撲跪在地，抱住柳寒冰，叫道：「寒冰師姐！寒冰師姐！？」這個黑黑的大個子已淚流滿面。

突然間槍聲息止，吳振山、阿寧、阿泰、阿紅、阿紫齊齊聚攏過來，吳振山第一時間蹲下，檢查柳寒冰的傷勢，其他人舉槍戒備。

小強希冀地望著他，吳振山臉sè一黯，搖搖頭，嘆息一聲。

小強大叫道：「你快動手止血啊，搖什麼頭啊，快動手啊！這不是你的強項嘛，你不是多重的傷都能治嘛！？」

吳振山在醫學院學了兩年，外科是他的強項，木迪的傷便是由他處理的，但柳寒冰的傷已非人力所能及，子彈正中她心臟。

柳寒冰臉sè蒼白如雪，氣息奄奄，聽到小強的聲音，又模糊睜開眼睛，「小，強……」

小強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柳寒冰蒼白的臉上出現一縷笑容，美得令人心碎，只聽她緩緩地說：「以後姐姐不能照顧你了，你，要聽振山師兄的話……」

小強嗚嗚慟哭，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眼裡砸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一下一下地點著他的大頭。

柳寒冰緩緩移動視線，空明的眼神與大家一一對視，最後停在木迪臉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啊！！！」小強仰天怒吼，表情猙獰，舉槍對天掃shè。

轟鳴地槍聲嚇得葉若掩住耳朵，撲在木迪懷裡。

吳振山抓住小強的手，瞪著他，喝道：「住手！」

打光槍里所有的子彈，小強龐大的身軀轟然坐倒，如此健壯的人倒在地上竟像一灘泥水。

黑暗中響起「踏踏」的腳步聲，一群人急包圍過來，粗略一看，竟有二三十人，力量懸殊，今晚註定有些人無法活著離開。

一個人喊道：「若若，快過來！」

葉若抬頭看去，月光下，那人竟是她父親，葉庄生，老李叔也在。這是怎麼回事？她迷糊了。

「爸爸，你怎麼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剛才的槍聲……？」她突然有些明白過來，而小強似乎此時才現她的存在，猛地坐起，直yu食她血肉似的盯著她。

葉若一嚇，急忙抓住木迪的手。

葉庄生又叫：「你先過來再說，快過來！」

木迪也抓住葉若的手，拉著她站起來，吳振山等人也都站了起來，小強抱起了柳寒冰。

木迪轉頭看向葉庄生，臉上露出慘厲的笑容，點著頭，又沉又緩地道：「葉庄生，你夠狠！」

葉庄生臉sè一變，喝道：「臭小子，快放了我女兒！」他又對葉若喊：「若若，過來，這小子不是好人，他接近你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木迪突然開口了，點頭道：「我不是好人，沒錯，我不是好人，你呢，你葉庄生是好人嗎？你根本就是小人！」

葉若見他們相互指責謾罵，心裡難受無比，眼淚禁不住就嗦嗦往下掉，「你們，你們，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呀？為什麼會這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