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念能力者

柴玉緩兩口氣，撐直了腰，盯著哈段昊權，冷笑道：「段昊權，現在輪到你了！」段昊權淡定地吐出一口濃煙，一副好笑的神情，雙手緩緩插入腰裡。木迪和柴玉對視一眼，大驚失sè，拔腿就朝他衝去。他們快，但段昊權也不慢，雙手左右交錯，從腰間抽出兩支手槍，「砰砰砰」子彈飛掠而出。木迪和柴玉疾奔的身形猛然停住，肌肉瞬間爆力量，一扭身，往兩旁狂奔，兩人動作完全一致，轉身狂奔之時，甩手shè出幾點寒星。寒星破空，槍聲突止，段昊權有些訝異地看看左手小臂的鮮血，又看看右手手背上釘著的奇形飛鏢。柴玉和木迪也停住了動作，他們分別shè出了三枚飛刀和命運鏢，但每人只擊中了一枚，而且只造成微小的創傷，連段昊權的雙槍都打不去。兩人都是又驚又駭，他們從未像這樣失手過，這傢伙到底是什麼變態，反應竟如此之快？出乎他們的意料，段昊權突然笑了，更不可理解的是，他竟然自己將槍丟在地上。柴玉和木迪都知道，兩支槍里還各剩三子彈。段昊權抹去左小臂的血，將右手背的命運鏢拔出，打量了兩眼，道：「有意思。」他丟下鏢，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血比飛鏢更有意思。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溫熱、腥甜。柴玉兩人面面相覷，不曉得他什麼神經。段昊權開口了，「你們兩個倒挺有實力的，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受過傷，很久沒流過血了……」他微吸一口氣，突然將身上的高檔西裝脫了下來，活動著筋骨，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死得心服口服。」段昊權擺開架勢，竟似要與他們格鬥一場，以武定勝負。柴玉心裡懷疑，莫非他還有什麼陷阱？以他小心翼翼的謹慎xing格，怎麼會冒險與他們格鬥，而且還是以一敵二。段昊權見兩人愣在原地，失笑道：「你們覺得我在冒險？你們以為自己有機會贏我？別傻了，我只是手癢了，拿你們解解饞而已！」如此狂傲的口氣，木迪和柴玉怎麼受得了，不管什麼陷阱都不如有槍在手，他竟然放棄槍，也許沒什麼陷阱，但兩人都知道他不是冒險的人，莫非他真的有必勝的把握？柴玉和木迪齊齊出一聲「哼！」，還沒人敢如此小覷過他們！木迪一咬牙，猛然衝擊過去，光站著是看不出他的深淺的，他要以身試法，試試這傢伙到底有多少本事，這樣柴玉在出手的時候就有了分寸，只是以身試法的人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可是就在他啟動的時候，他現柴玉也動了，兩人的動作一樣快捷利索，互視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會意一笑，凝神攻向段昊權。段昊權淡然看著兩人，神情說不出的高傲。木迪和柴玉已接近五米範圍，他終於動了。當真是迅如閃電，木迪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不見了他的身影，再一看，現他已到了柴玉身前，並一拳直搗而出。這一拳沒任何變化，只有一個「快」字，快得不可思議，快得防不勝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木迪終於認識到何謂「唯快不破」！段昊權先拿柴玉下手，因為他恨極了這人，柴玉幹掉了周偉渙，又詐死騙過他，他如何不恨。以柴玉的本事竟也來不及躲閃，眼睛駭然瞪大的瞬間，一隻拳頭便印在他胸口。「彭」一聲大響，如打鼓般，柴玉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碎裂了，胸骨似乎全斷了、塌了，身子被巨大的力量貫飛，重重砸落在地上。木迪急忙飛奔過去，柴玉臉sè蒼白如紙，連嘔三口血，一口氣透不過來，雙目越瞪越大，眼珠似要跳出眼眶。木迪不敢碰他，一動也不敢動。隔了半響，柴玉終於透出一口氣，雙目微微一合，出微弱而無力的聲音，「打不過，逃。」木迪這才鬆口氣，剛才見他僵硬的神sè，幾乎懷疑他要死了，「臭老頭，你別有事沒事就給我裝死。」柴玉很想給木迪笑一下，但他連嘴巴的肌肉都控制不住。段昊權靜候著兩人生離死別，此時倒也有些訝異，想不到柴玉竟能受他一拳也不死。輕輕笑了一下，道：「我願意給你們一個對決的機會，若你們背對我的話，就別怪我用槍了。」柴玉微弱的聲音，木迪離得這麼近都得凝神去聽，想不到段昊權隔著五六米竟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柴玉輕微地呼吸兩下，殷切地看著木迪，「別管我，自己逃，那傢伙的力量很奇怪……」木迪眼睛紅，又酸又澀，似乎隨時會有眼淚掉下了來。柴玉無論對他父母，還是對他都可以稱得上仁至義盡，但自己以前還恨過他，這讓他又慚愧又內疚。他點點頭，道：「我知道，那是念力……」「哦～」段昊權聽到了，眼睛微微一亮，「你竟也知道念力？」木迪小心翼翼地將柴玉移到旁邊，面對段昊權，他心神達到前所未有的凝練。他剛才有種奇異的感覺，段昊權衝擊的時候，出拳的時候，那種感覺尤為強烈，那種力量傳遞出來的脅迫感有些熟悉。默念：「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木迪感覺自己的念力不斷飆升，段昊權施加給他的可怕壓力，正迫使他體內生奇妙的變化。木迪深切明了這一仗的至關重要，若他敗了，不僅自己要死，老頭也活不了，阿奇、小傑也活不了。他一人的戰鬥關係著四人的生存，這種壓力激他強大的信念，只可勝不許敗的信念，即便他知道對方是掌握念能力的可怕傢伙。段昊權含笑看著他，以他的念力感應，自然察覺到了木迪念力的提升，但他無懼無畏。很多人在一些緊急關頭都會有念力飆升的情況，甚至不止一次，但真正能將念力實質化，真正「覺醒」的人卻少之又少。木迪腳下一蹬，身體如箭般shè了出去，一塊草皮跟在腳後跟後面飛了起來，眨眼間，他已來到段昊權身前。左拳、右拳、直拳、勾拳、肘擊、劍指、鷹爪、飛踢、側踢、鞭腿、膝撞，木迪極盡所能，雙手幻起重重虛影，以驚人的頻率動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的度、力量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值！但段昊權比他更快、更穩、更強，動作舒緩和諧，行雲流水，顯得遊刃有餘，狂風暴雨在他面前如鏡花水月般虛無縹緲，處之泰然地將木迪的攻擊悉數擋在體外。木迪高躍而起，一腳凌厲無比的側踢甩了出去，強而有力的長腿打得空氣出「噗噗」的可怕聲音。段昊權左臂一豎，再次擋住，強悍的反擊力道導出，木迪叫苦不迭，急忙運用逆來順受，往後倒躍兩步。段昊權並不追擊，木迪突然雙目一圓，駭然現自己一番猛攻，對方竟連一步都未曾移動過。念能力者與普通人的實力差距當真這麼大嗎？木迪如水裡撈出似的，滿身熱汗，段昊權竟一滴汗也沒有。木迪駭然懷疑，意念頓時鬆懈。段昊權馬上有所察覺，好像突然失去興趣般，嘆息一聲，道：「小鬼，這就是我們的差距，你根本不是我對手，你們今天都得死！」話音一落，他突然在原地消失，木迪駭然瞪大眼睛，奇異的危險本能促使他馬上閃身往左退。「啪」空氣出一聲異響，段昊權突然現身，一條虛幻的腿影閃過木迪剛才立身之地。段昊權訝然看著三米之外的木迪，竟然躲過了？木迪似乎也難以相信自己竟躲過了，因為他根本看不清段昊權的動作。他腦里閃過一線靈光，本能！有時候本能反應比意識更快！他知道該怎麼做了！全力揮肢體本能，以意念激本能，以本能支持意念。他是從戰場榮譽回歸的戰士，他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他的本能遠常人。段昊權臉sè微微一僵，有些氣惱，他不喜歡計劃之外的事，他最初沒想到島上有人埋伏，沒想過自己要炸毀別墅，沒想到要親自出手，還會受傷流血，也沒想過木迪竟然還知道念力，更想不到他竟躲得過自己的攻擊。雙目寒光一閃，段昊權再度消失，他當然不是真的消失，只是普通人的眼力已難以捕捉他的動作。木迪翻身往後急退，突然背後勁風襲來，他駭然低頭撲地，段昊權竟已追到他身後。勁風壓頂，木迪翻身在草地連打兩滾，雙臂一撐，雙腳一蹬，如獵豹般沖了出去。「彭！」一聲悶響，段昊權一腳踏在他剛才的立身之地，猛烈勁風撕開大片草皮，恐怖的破壞力令一旁的柴玉瞠目結舌，震駭不已。如旋風般狂掠而過，段昊權爆驚人的度，連續變幻三個體位，終於追上木迪，把握機會，右拳重擊而下。木迪只覺得勁風撲面而來，恐怕的力道如山崩地裂。別提什麼泰山崩於前而sè不改了，也別提什麼只當清風拂面了，這種恐怕的迫懾力讓人靈魂顫慄。幾乎是本能，木迪雙臂往前一繞，「逆來順受」在關鍵時刻揮作用，雙臂如麵條似的抖動起來，鞭抽在對方直臂上，木迪本想纏住他，但段昊權的力量太強了，雙臂一碰即被彈開。「彭！」重擊落在胸口，木迪飛跌出去，身在空中便連噴兩口鮮血。論肢體強橫度，他與柴玉差不多，但幸好他有「逆來順受」防身，雙臂雖未能纏住拳頭，但也消解了他部分力量，加上最後時刻，他胸口奇異的一縮，又緩衝了部分力道，終於比柴玉少嘔一口血。「逆來順受」的確是非常高明的法訣，也幸好木迪對逆來順受已深有體會，否則剛才這一拳就可能徹底終結他的戰鬥力。喘息兩口，木迪又站了起來。段昊權這回終於變了臉sè，不是怕了或擔心，而是惱羞成怒，他自信身手比木迪高強數倍，但耗時良久竟還未能打倒他，這讓他感覺顏面無存。腳下一動，他便出現在木迪身前，木迪已受重傷，度大損，來不及躲閃，已被近身。「臭小子，讓我瞧瞧你能快到什麼程度！」段昊權厲目生寒，突然動攻勢。木迪這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狂風暴雨！如水銀瀉地，一瀉千里，只是一瞬間，木迪便感覺自己被拳腳包圍了，周身各處都是拳腳影子，竟不知哪一拳先，哪一腿后，幾乎每時每刻都會有數拳數腿擊中他。極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他激潛能，提升念力，雙拳雙腳全力運動起來，左支右絀，顧此失彼。「嘭嘭嘭嘭嘭嘭～～」柴玉躺在地上，勉力睜眼看著，卻目瞪口呆，不忍再見。不是段昊權的拳腳像狂風暴雨，而是他本身化作了狂風暴雨，竟完全看不出他到底身在何方，彷彿以一人之力就形成了包圍圈，包圍了木迪。「嘭嘭嘭～」木迪不知自己被擊中了多少次，全身酸麻劇痛，他只能勉力守住要害部位，全身骨頭又酥又軟，似乎被無數次的打擊打成了麵糰。風突然停了，雨也消了，但木迪依然如瘋子似的左擋右格，上串下跳，他只想擋住要害，勉力求生。半響后，他突然停了下來，突然現原來攻擊早已停了。恥辱！絕對的恥辱！段昊權竟逗他玩！段昊權嘲弄地看著他，高傲的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士可殺不可辱！他卻一定要羞辱木迪！因為他已惱羞成怒，必須通過這種方式，以木迪的恥辱挽回他的驕傲！是可忍孰不可忍，木迪低吼一聲就想衝過去，但腳剛抬起，雙膝一軟，竟「噗」一聲就跪倒在草地上——他已徹底脫力！段昊權猛烈的攻擊耗幹了他所有jing力。段昊權傲然哈哈大笑，他還是高高在上的，他還是無敵的！木迪瞪著他，最後連膝蓋也沒了力氣，跪也跪不住，身子一軟，往前撲倒，頭臉都埋入草中。段昊權高傲笑道：「你們安心去死吧，沒幾人有福氣死在獵人協會會長手上，沒幾個人有福氣死在念能力者手上，你們，很幸運……」「砰！」突然一聲槍響，木迪一怔，微微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現段昊權心口多了一個血洞，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狙擊槍才能造成這樣可怕的殺傷力。不止他難以置信，段昊權也難以置信，他緩緩低下頭，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淋漓的鮮血如水簾掛在胸口，心臟只剩下一小塊還在胸腔里起伏。他雙目瞪得老大，緩緩伸手抹了一把胸口的血，難以相信這是真的。他是獵人協會分會長，他是強悍無比的念能力者，甚至連子彈都可以躲過的念能力者。但這次是狙擊槍，是狙擊子彈，度過兩倍音的級子彈！聽到槍響時已來不及躲避，因為那時，子彈已經命中。小傑從黑暗中慢慢走來，手裡端著狙擊槍，相距不到五十米，五十米範圍的狙擊誰能躲開！？沒有人！柴玉突然暢快大笑起來，笑了兩聲，笑聲變成了咳嗽聲，可是他又實在想笑，便邊笑邊咳邊吐血。木迪也笑，小傑也笑，他早已埋伏在附近，被段昊權驚人的高強身手嚇得不敢動彈，連他自己也想不到，獵人協會分會長，強大的念能力者最後竟死在他手上。相對段昊權的xing命來說，這顆子彈太微不足道，太渺小廉價。這樣高傲的人死在這樣一顆子彈下，真是難堪！段昊權難堪，所以他閉上了眼，撲倒在地。小傑這才放鬆下來，丟了槍，上前查看柴玉和木迪的傷勢。他雖答應了木迪回到山洞，但等木迪進了院子，他和阿奇對視一眼，不言而喻，兩人都沒這個打算。只是院中情勢不明，兩人什麼也看不見，只好就近找地方埋伏，準備接應。後來段昊權下令關了燈，小傑和阿奇商議一番，阿奇因為傷勢問題，只能繼續埋伏，小傑入院查看，適時救援。別墅佔地面積極廣，主樓又燃燒著熊熊烈火，小傑找了半天才現打鬥聲，便一路摸索著潛行而至。他現段昊權的可怕，甚至懷疑狙擊槍也不一定能打中他，所以一直隱忍著，直到最後時刻，終於在他大意之時開槍了。……葉庄生臉sè鐵青，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他剛剛得知段昊權死了，死在他防衛森嚴的私人度假島上。據傳段昊權與入侵者同歸於盡，所有入侵者都已死在島上。葉庄生想了解更多情況，入侵者是什麼人？有多少人？為什麼竟能侵入海外小島？怎麼竟連段昊權這等強人都同歸於盡死了？但所有消息都被獵人協會封鎖了，他也是十多天後才知道段昊權的死訊，其他詳情一概不知。這絕對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葉庄生心神難寧，把自己關在書房大半天，依然難以平靜。灌下一大口茶，他深呼吸幾次，似乎已經平靜下來。緩緩坐在書桌前，鋪開一張簡約的手工紙，抓起燙金鋼筆，他穩穩地寫下自己的第一份遺囑。商海沉浮多年，他從未像此刻這般心神不安，隱隱有層yin影籠罩著他，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