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皇帝要你們死

泓野與驪族邊境之地，赤谷。

一名泓野先鋒官正跪在地上稟報著什麼，太子泓野志一邊看著地圖一邊仔細聽著，王明則手中拿著一塊烤肉大口撕扯。

「煩請太子殿下去收下這元朝的小小禮品吧，對了，對方將領確定只有七公子裴亦痕和驪王高辰？」王明含糊不清的問道。

「啟稟元帥，屬下確認無疑。」

「看來，這元帝是想要這七公子的命啊。」王明拍了拍手，一邊向著營帳走去一邊吩咐道：「太子得手之後立即返回！不可貪功！此番閃電戰功在出其不意！」

「末將領命！」泓野志抱拳領軍而去，王明拿過地圖仔細看起來，「可有小道可以上到谷頂？」

「回元帥，並無任何道路可上到谷頂。」

「你確定？」

「末將已經派兄弟們仔細查看，不僅僅是我方軍伍無法登頂，就連驪族也沒有近路可以登頂。但是，如果願意抄道，只用五日我軍先鋒便可登頂。」

「驪族呢？」

「驪族非但如此，想要借道登頂需耗時四天。」

「既然如此，你率領兄弟抄道登頂，兩天內登頂本元帥記你頭功，超出兩天提頭來見！」王明吩咐完便徑直走進大帳，根本不給手下開口的機會。

營帳外屬下見狀抱拳飛奔而去。

驪族大殿之內，裴清身著一身青衣，高語拉著一隻黑毛小狗從門外走進來，裴清見狀趕緊站起身伸手接住一物，「出發之前，把它戴上。」裴清看清了手中之物，撇了撇嘴。想起在牢里的遭遇，趕緊點頭。

走出大殿之後，高語伸手喚過一名侍衛：「去把四公主裴亦華帶過來。」

侍衛離去之後不久，裴亦華便小跑過來。

「妹妹這是……？」

見慣了孤身一人的高語，忽然看到她身後躬身站著一人，裴亦華看著有些彆扭，何況那人看起來竟然有些熟悉之感。

「此人是我驪族族老，姐姐不用好奇。」高語淡淡的解釋了一句便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姐姐來之前對此次戰事有無了解，但是因為二公子的刺殺本就對戰事造成了不利影響，如今驪王和七公子更是戰況緊急，還望姐姐能夠不辭辛苦跟隨妹妹去往赤谷將二公子之事詳盡告知。」

說話之間便有驪族侍衛牽來四匹駿馬。裴亦華聞言心知事關老七和驪王性命之憂便不做多問翻身上馬。

高語同樣翻身上馬，只不過懷中抱著那隻黑毛小狗。裴亦華看了看那隻小狗，從心裏面誹謗此人真是心大，但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身後的婢女青兒眼中鄙夷之色明顯。高語的身後是面覆人皮面具的裴清，此時的裴清一臉蒼老，甚至有些駝背。從剛剛第一眼看到黑毛小狗的時候，裴清便仔細的盯著小狗看，雖然沒看出什麼，但他知道在明知泓野將領是王明的情況下，高語還能夠帶著小狗奔赴戰場，那麼便足以說明此狗非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雪地彷彿漸漸融合到一起。元朝的士兵們已經燃起不止一堆篝火，數日來不少人已經凍傷了耳朵和手腳。此時的士兵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七公子又沒有明確的軍令下達，何況數堆篝火倒映之下，眾人都可以看到逢人便笑的七公子眾人也便安下心來。

只是驪族這邊一處，那邊一處的安營紮寨實在讓他們看不懂，這麼數九寒天的冰山雪地那些蠻夷之人居然連篝火也不點燃一堆，屬實怪哉。

裴亦痕拍了拍某位白凈面容的提刀校尉問道：「從軍幾年了？」

男子靦腆一笑：「三個月……哦不！兩年，兩年了。」男子有些不安，其實自己不過是那幾日京城中看到張貼皇榜便應徵入伍的。可是沒想到，在入伍沒幾天，便被教頭看中，選了自己當了校尉。

校尉呢！多大的官？聽人說起碼要殺夠了好些人頭才能當值呢！

直到提前領到軍餉的那一刻，自己才知道這校尉真的是自己的了。

剛當上校尉便跟著軍伍來到這赤谷的白凈面容男子對著身邊的七公子拱了拱手，從火堆上抓起一塊黑色物什，放在手中左右倒騰，再使勁兒吹了吹趕緊遞給七公子。

接過來一看，喝！好傢夥！居然是一塊白面燒饃！

男子看到七公子一臉的震驚，促狹的笑了笑：「那日領到軍餉竟然有足足二十兩銀子，本校尉……哦不，屬下，屬下心裡高興全部給了我娘，讓她好生照看我那大著肚子的婆娘。」說道這裡，男人溫柔的笑了笑，抬起頭看向空中繼續說道：「皇帝老爺心善啊，想不到我這樣的大老粗也能當上校尉。我當時便跟婆娘說了，等老子凱旋歸來的時候，要給她補上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八抬大轎！」男子嘿嘿的笑出聲，「你知道嗎？我以前跟自家婆娘自稱老子的時候，她總是打我，這次我自稱老子，她竟然吃吃的笑，那模樣……」

「可好看了！」裴亦痕接話到。

男子繼續嘿嘿一笑，「七公子，別人都說你紈絝無用，可我看來你不是！你看，你對我們這些軍伍好的跟兄弟一樣。遠的不說，你看那驪族，這麼冷的天，居然連火都不敢生！」

裴亦痕站起身，一手拿著白面燒饃，一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悄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轉過身的裴亦痕問了句：「那皇帝老爺讓你們死呢？」

坐在篝火旁的眾人悄然沉默，只聽得到火堆裡面霹靂吧啦的聲音。

裴亦痕抬腳欲走，身後有人開口：「死了也值了。」

「對，死了也值了。我們都是窮苦出生，如今我元朝國泰民安，泓野欺人太甚想要犯我國界，擾我國民，不可饒恕！」

「對，不可饒恕！」

不僅僅是這處篝火旁，就連其他篝火堆圍著的士兵們都高聲應和到。

「何況，就算死了，還有五十兩撫恤銀子可拿，夠她們娘仨活著了。」那個白凈面容的校尉沉聲說道。

裴亦痕捏緊了手中的白面燒饃，吩咐了一句：「今晚，你們……」

久久的沉默，眾人也跟著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

「去把花名冊拿過來，本公子要記住你們這些將來的大將軍！」

眾人唏噓聲不斷紛紛坐下，還以為有什麼出兵指令呢，不少人悄然出了一口氣。

看了看那些圍在火堆前歡聲笑語的眾人，裴亦痕抿了抿嘴唇接過花名冊走向驪族的矮小營帳。

看到裴亦痕緩緩走過來，高辰遞過去一壺酒，兩人便提著酒壺面對著不遠處的篝火無聲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