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鳳來

泓野國邊境的巡邏其實很敷衍，隆冬的邊境本就鮮有人跡，再加上泓野如今征戰元朝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因此根本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挑釁這頭猛虎，至少邊境守衛軍們是這樣想的。

裴清和高語兩人登上崖頂的時候夜幕已經徹底暗了下去，裴清一邊用手擦去兩人的足跡，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其實巡邏士兵的交班時間和大致人數兩人早已經爛熟於心，可這畢竟是潛入別國，萬事自當小心為好。

高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幽深的峽谷，轉過身快速離去，身後的裴清趕緊跟上。

泓野國的地域其實並不比元朝小，只是多貧瘠、荒野，自然不能跟有著江南水鄉的元朝相比較。

柳城是泓野為數不多的富饒之地，想要到達泓野國的國都，柳城是必經之地。

此時的柳城城門口處，一男一女正在接受守衛的盤查。

「站住，哪裡來的？」守衛們有些吃不準眼前人的根底，可是越是吃不準便越是要小心處事，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難免沒有細作混入泓野。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誰？」高語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一旁的裴清強國話直接罵道，高語心中微微一頓，難道……

「大膽！居然敢跟本校尉這麼說話！我看你二人怕不是驪族來的細作，來人啊！拿下！」守衛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先罵了起來，看對方的樣子也不是什麼達官貴族的打扮啊，再說了，這柳城的「大人物」哪有這般……落魄？

守衛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便罵出口來，本來就看對方有些嫌疑，卻不曾想對方這般蠻橫。

「喲呵，柳正南沒有教你認識這個小物件嗎？」裴清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物件在手中晃了晃，並且一臉譏諷的看著這個大罵自己瞎了眼睛的校尉大人。

「原來是清公子，小人真是瞎了眼睛，還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計較啊。」看清了那個小物件的校尉大人瞬間變了神色，腦門上甚至有細汗微微析出。

「還不開門？」裴清不再去看這個守衛一眼，大步向著門口走去。

「公子還請稍等。」就在高語正要動身往前走的時候，這位守衛大人卻攔住了裴清，一臉賠笑道：「公子，您自然是可以進去的，可是這位公子就……」

校尉雖然害怕那位柳城主，可是該盤查的絕對不能放過，就算是這位清公子也不能隨便帶人就進去了。

「如今多大官了？」裴清轉過身看了一眼校尉，淡淡的問道。

「公子為何明知顧問?」

「我是知道不錯，可是我怕你不知道啊。」裴清乾脆走到這名校尉的身前，輕手為這位校尉整理了身上武服。

「你既然這麼想知道，那就把他帶走吧。只不過，後果自負。」說完之後，竟是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只留下原地不知所措的年輕校尉。

高語站在原地有些無奈，兩人之前的打算是扮成兄弟二人進城探親，可如今這裴清分明是試探自己啊。

高語看了一眼這個正在愣愣看著自己的校尉便徑直走進城門。

「大人，就這麼放他們進去了？」身邊有士兵問起。

「要不你去攔一下？」校尉正生氣，卻不曾想一名士兵這般看不懂眼色，頓時使得這位校尉大人勃然大怒。

「都給老子精神點！現在是非常時期，誰要是放了敵國姦細進去，本將斬了他！」

「是！」

看到遠遠站著等自己的裴清正在一臉無辜的笑著，高語頓時生氣，上去就是一拳直撲面門。

「裴清，你聽著，我為什麼會帶著你來到這泓野國，你心裡清楚。可若是還有這下一次，你比我清楚我會幹什麼。」看著自己的一拳被裴清攔下，高語放下手冷冷的說道。

「現在，你既然熟悉這柳城，那麼接下來的行程，我要你動用你的所有暗棋幫我以最快的速度調回王明。這對你也有好處，不是嗎？」

高語再不去看這裴清一眼，徑直向前走去，只留下身後一臉陰霾的裴清。

等到裴清再追上高語的時候，這個被守城校尉稱呼為清公子的男人再次換上一副笑臉，快步走到高語身前的裴清鄭重其事的說道：「在這柳城，雖然表面上看來風平浪靜，可是語公主可知道，這個柳城盤踞著整個泓野最為錯綜複雜的地下關係網。」

「想說什麼就直接說。」高語腳步不停，語氣依舊冰涼。

「我想說的是，再往前的客棧去不得啊，這個客棧就連我也不能保證是不是會被有心之人盯上啊。」裴清焦急的說道，只是並不敢上前攔住高語。

「明天的這個時候，在這裡匯合。倘若我看不到你，後果自負。」說完短短的幾句話，高語頭也不回的走進了一家客棧——鳳來。

還站在原地的裴清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把扇子，明明是臘月寒天，可這位柳城的清公子好像並不在意，輕輕的扇動著手中的扇子，惹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等到裴清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兩名僕人打扮的男子。

「公子。」

「嗯，今晚之前，我要知道這個鳳來客棧的所有信息，有哪些暗線、有哪些點子、背後是誰、又跟哪些組織有著扯不清的聯繫。」

「啪」的一聲合上扇子的裴清站在原地，一臉邪魅的說道：「倘若，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你們知道我的手段的。」

「公子放心。」

「去吧，記好了，不能讓剛剛那位公子知曉你們跟我有任何關係。」裴清在一家客棧門前站住腳步，看了眼身後的兩人繼續說道：「剛剛那位公子很不簡單，今晚的行動可以失敗，但是不能讓他覺察到一絲一毫的異常，否則……」

「是！遵公子命。」身後的兩人這才小心翼翼起來，一直以來，這個柳城雖然盤根錯雜，可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任何人都與何人有過聯繫，任何商鋪的背後有著何種關係，二人雖說不是一清二楚，可是想知道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二人本來以為是一項簡單的任務，甚至沒有怎樣放在心上，可是公子吩咐了兩遍，這意味著什麼，二人可是清楚的很。

更何況，公子的手段……

高語跟客棧掌柜要了一件上房便直接向著二樓走去，只是在踏上二樓的時候，微微瞥了一眼那櫃檯的某處。

鳳來客棧由來已久，只是聽說這個客棧的主人是一位來頭極大的人物，至於是誰卻無人知曉。

鳳來客棧的掌柜更是土生土長的柳城人氏，如今已經年過半百。掌柜叫什麼已經沒人記得，只是這柳城的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把他喚作老馬。

老馬今天正在算賬，這不又到了月末，又趕上年關。客棧的開銷、夥計的月供、賬房的收入都需要自己費心。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還好來了一位公子，直接要了天字型大小房間，這讓老馬頓時喜笑顏開，趕緊吩咐夥計送這位爺去房間。

就在這時，老馬不經意間看到那位客人居然朝著那裡看了一眼，老馬頓生警覺，趕緊沖著那位客人問了一句：「客人需要熱水嗎？」

「多少錢？」

「小本生意，水不算得錢，只是要給小廝些辛苦費。」

「本公子沒有銅錢，三兩銀子可夠？」

「夠了，夠了。」

老馬有些神色激動，趕緊擦了擦手，收起賬本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