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澤成
雪流雲不欲與風眠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口舌之辯,很多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去親自體會,旁人說再多,在她眼裡也是不以為然。
「我看時辰也不早了,我還是先帶你去拜訪一下山櫟前輩,之後再帶你逛一逛其他地方。」
風眠點頭同意,亦步亦趨的跟在雪流雲身後。
任務登記處是專門設置的一個房子,類似於商鋪之中賣東西的櫃檯堵在門口,如果有人進來只能側著身子從兩邊通過。
前來領取任務登記的人一個個排隊在門口,安靜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領取的任務,由桌子后的人登記在冊,然後再遞給他們一個木牌,讓他們滴一滴血在上面,而有的人卻不必滴血。
不待風眠向雪流雲詢問這是為何,他便自發的為其講解。
「製作魂牌滴的是弟子的精血,若不損壞便可一直保存,接任務的時候只需根據他報上來的名字拿出以前留下來的魂牌交給監察弟子便可,你看到的那些登記了之後要滴血的一般來說就是新弟子和以前的魂牌損壞了的弟子,不需要滴血的弟子則說明他們已經做過任務了,並且在之前的任務中毫髮無傷。」
聽到雪流雲對她的解釋之後,風眠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頭將目光從排隊的弟子身上移到了桌子後面奮筆疾書的登記人身上。
那時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弟子,對待每一個排隊登記的弟子他都臉上掛著笑容。
雪流雲走到桌子前,隨意的敲了敲桌面,「澤成,你家真人可在?」
埋頭登記的人聽到雪流雲的聲音,手上的動作便是一頓,風眠覺得他的身體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不過他很快就抬起頭,一如對待那些前來登記的弟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但是又帶了幾分恭敬。
他站起身來,拱手對雪流雲施了一禮,道:「真人昨日與虛嵐真人斗酒,今日尚還醉著,流雲真人若是有事找他可否等三日後?」
雪流雲雙手環抱,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盯在對面人的身上,見他施禮之後便一直垂著眸子,說道:「跟虛嵐斗酒?我可記得他不是一個愛酒之人吶?小澤成,你莫不是在框我?」
風眠這下明顯看到那叫做澤成的弟子,在聽到雪流雲的話后嘴角有些僵直,就連臉上掛著的笑似乎都有些假,故作惶恐的說道:「澤成怎敢欺騙流雲真人,只是真人他今日確實醉倒著,無法見客,還請流雲真人莫要為難弟子。」
「……」雪流雲沒有說話,眼神一直盯著他,看的澤成的身子越來越僵,就連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他這才開口道:「那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好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和他兩個人合起伙來誆騙我,結果你是知道的。」
澤成的額頭冒著密密麻麻細小的汗珠,連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流雲真人和我家真人私交甚好,澤成怎敢欺騙您呢?」
雪流雲轉頭無奈的對風眠說道:「看來今日你是見不到山櫟真人了。」
風眠笑著搖搖頭,道:「無妨,既是前來拜訪,山櫟真人今日不便見客,我們也不能強求不是?待改日方便之時再行前來便是。」
她算是看出來了,雪流雲似乎和這學院的很多人都私交甚好,之前在藏書樓時,那藏書樓的老前輩邀請雪流雲前去跟他下棋,言談之間可見關係甚好,現在到了這裡,看那叫做澤成的人的模樣,怕是平日里雪流雲也沒少來。只是不知道雪流雲做過什麼?看樣子山櫟似乎並不想見他。
風眠一開口,澤成這才注意到雪流雲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大魔王身邊居然跟著一個築基期的弟子,樣貌平平無奇,眼睛好像還有疾。聽大魔王的語氣,似乎是專門帶這小弟子來的,難道是來尋診的?那他就這樣把人拒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這位師弟可是真人新收的弟子?」他問到。
雪流雲瞥了他一眼,道:「這是你們院長的徒弟,可不是我的。」
啊?澤成嘴角一抖,聽說院長今年新收了一個徒弟,但是直接扔給了大弟子景勝教導。想起景勝的作風,澤成看風眠的眼神立馬就變了,希望這位弟子能夠堅守自我,跟景勝學習的時候能夠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千晚別變成學院的又一害。
笑道:「那真是我眼拙了,竟沒認出師弟的身份。」
風眠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答話,倒是雪流雲,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道:「怎麼換個人你們真人就不醉了?」
澤成笑容一僵,心中已然是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巴掌,讓你嘴快,好不容易大魔王要走了,你還跑上去搭話,活該!
艱難的開口道:「怎麼會,真人是真的醉倒了!」
風眠好笑的看著雪流雲,她竟是不知道他還有這樣得理不饒人的一面,她對澤成說道:「今日本是我要前來拜見前輩的,流雲哥哥只是為我引了個路,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轉頭又對雪流雲道:「既然前輩不便見客,那我們就走吧,不要打擾了這位澤成師兄的工作。」
「好。」既然風眠都開口了,雪流雲自然依她的話,跟著她離開了這,沒給澤成留下一個眼神。
看著遠去的二人的背影,澤成一臉幻滅,流雲哥哥?媽耶,這是什麼神仙稱呼,大魔王居然有被人叫的這麼親密的時候!不行,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分享給真人。
轉頭就跑進屋裡面,留下一眾排隊的人面面相覷。
「流雲哥哥,接下來我們去哪?」風眠問道。
雪流雲反問她:「主峰的正面就是一個大廣場,從上往下看也就是氣派了點,也沒什麼看頭,這學院里大大小小的山頭也不下數百座,若是一個一個看下去,恐怕幾天都逛不完,你自己可有想去的地方?」
風眠思索了一會,道:「那你可知清彥真人住在什麼地方嗎?」
她想去看看醉舞。
雪流雲道:「這我知道,就是那個解決了水火兼修問題的分神期真人吧?」
風眠點頭:「正是!」
提及清彥,雪流雲眼中帶有一絲讚揚,「此人倒是不錯,水火雙屬性之人修為極其困難,他能夠將其修鍊至出竅,已然是不易。更沒想到的是能夠解決自古便遺留下來的這樣一個問題,以平衡之法讓水火同時運轉,想別人所不敢想,做別人所不敢做,一舉突破分神,倒也是一個值得欽佩的人。」
風眠笑道:「可以聽出來,流雲哥哥對清彥真人很是欽佩。」
雪流雲一笑,有些人值得他欽佩。
「你和這位清彥真人認識?」他問到。
風眠點頭:「有過幾面之緣,不過我的一位朋友拜了他為師,我想去探探路,日後若是想找她也不至於連路都不認識。」
「這我知道,前段時間清彥帶回來一個小姑娘,逢人便說他收到了徒弟。」雪流雲說道。
風眠一愣,還有這麼一出?不過按照清彥真人當時到晚風居來收醉舞為徒時候的表現,倒也不難理解。
不過,她調侃道:「流雲哥哥倒是打破了我對你們這些分神渡劫期的大佬的印象,我一直以為修為達到你們這個階段,應該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得求仙問道,結果沒想到流雲哥哥對學院最新發生的事情居然都知道。」
雪流雲摸了摸鼻子,道:「沒辦法,修仙者到底也還沒有脫離人這個範疇,修鍊又那麼枯燥乏味,生活總該是有點調味品的,總是修鍊修鍊,也太過單一無趣了。」
風眠點到為止。
接下來她們便去了清彥真人所在的地方。
在學院,修為達到分神期,便可獨居一座山峰,清彥真人便是如此。那座山峰原本無名,後來清彥真人搬進去了,便改名叫做清彥峰,也是很簡單粗暴了。
不過這裡可沒有禁空的規矩,雪流雲直接載著她到了山峰裡面清彥真人的住所。
剛一落地,「嘭」的一聲響起,風眠眼前的屋子便炸開了,幸好雪流雲及時的在頭頂撐起了防護結界,不然怕是要受到波及。
「師父!」然後風眠便聽到一聲熟悉的怒吼,兩道烏漆嘛黑的人影從那被炸毀的屋子裡鑽出來,後面那人緊跟著前面的人,一個勁的認錯。
「乖徒弟,為師錯了,你別生氣啊!」
「都說了煉器的時候不要拉我在一邊看了,你還非要我看,你是嫌我這個徒弟收的太容易了,想要再換一個是不是?」
「天地良心,為師絕對沒有這個想法,你可是為師的寶貝徒弟,唯一的徒弟啊,你看我這不是給你做好防護措施了嗎?」
醉舞還是很生氣,「做好防護措施?做好了我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的頭髮都燒焦了,都毀容了!」
「我仔細看過了,絕對沒有毀容,至於頭髮,我去問煉丹堂要一瓶生髮丹,保准長的比之前還要長,還要烏黑髮亮!」
「哼!」
風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