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波未盡
小藍從屋頂上探出一個腦袋來，有些鬱悶地看著下面兩人。
穆玉曦早就感應到她，見她出現倒也沒有驚訝，「小藍，跟我們一起回宮吧。」
「不了，我就在外面隨便找棵樹睡了。」
「那你就去裡頭睡吧。」顧天風不想跟她廢話，揮手將她收入小世界。
小藍還沒來得及問「裡頭是哪兒」，就忽然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她連忙穩住身形，轉頭四顧，卻發現身旁的景物全成了另一副模樣。
不遠處的二丫聽到動靜，插苗的手頓了頓，望向來人。
一臉警惕的小藍和一身農民打扮的二丫四目相對，兩個冤家見面，一片寂靜。
皇宮中也是死一般的沉寂，宴會的桌椅都被撤了下去，偏殿里貴女們壓抑的低泣聲被擋在緊閉的門內，大殿上聽不到任何動靜。
寧妤霞手裡捧著那張人皮面具，細細端詳。時隔多年，做面具的材料變成了防水的，差一點沒讓她識破。
她並不奇怪安插在流雲國的眼線沒得到消息。畢竟都是老狐狸，重要的事總是藏得很深。這一點她也一樣。
可是這次的事卻太奇怪了，整個計劃非常不成熟。
搶走玲瓏燈的那人能毫髮無傷地逃走，說明實力不低，也可能是用了什麼特殊法子。可是為什麼要安插刺客呢？
晚宴上那些刺客沒起到多少作用，尤其頭先那六個，從出手到被俘不過片刻，根本就是棄子。魏麒倒是拖了會兒時間，可據方超所說，祭壇那邊的事情從發生到結束也不過須臾之間，根本不需要特意引開視線。
更何況，七芯玲瓏燈在穆家手中傳承近千年，自有一套認主方式，旁人就算搶了去也沒法子用。這一點，流雲國是知道的。也因此，寧妤霞沒有想到對方的目的會是這個。
可即便假設他們找到了破解的方法，此事還是疑點重重，讓人如同霧裡看花般一片茫然。
連夜趕來的重臣們看到聖女閉上眼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不禁面面相覷。
這時，大殿正中突然出現三個人影。正是原本去祭壇調查的顧天風師徒。
寧妤霞先看了眼穆玉曦，確認她沒有大礙，又忽略了地上躺著的魏麒，直接問道：「顧公子？你可追查到了線索？」
「此事說來話長。」
他將離開大殿後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魏府那個詭異的院子被人設下陣法，連著一片空間，魏家的家僕們都被困在那裡。顧天風進去后，那空間入口自動關閉，出來時讓他費了些時間。
那個設下陣法的人在他踏入院子時就有所感應，於是他出來后就遇上了林立生。
空間系本就難以對付，何況林立生修為不及顧天風，這兩大原因就導致了林立生的慘敗。
「林立生不是空間系，搶走玲瓏燈的人和在魏府設下陣法的可能是同一個人。」顧天風說出自己的判斷。
寧妤霞瞭然，這意思是說，還有一個高手隱在暗處。
「這個魏麒應該是真的，等他醒來后詳細問問，應該能得到更多線索。」顧天風指著地上的魏麒道。
「真的魏麒？這麼說之前那個是假的？」寧妤霞有些驚訝，握著木杖的手緊了些。
「的確如此，我確認過的。」穆玉曦回答道。
她又將髯須子與魏麒互換時的事描述了一遍。「那髯須子邊跑還邊說『還是自己的身體舒服』這種話，好像怕我們猜不到似的。」
寧妤霞聽完，覺得這事情又變得更複雜了。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老邁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於是只好先遣散了眾人，打算休息一下。
被遣散的大臣們人心惶惶，其中有些人的女兒還參加了這次晚宴。女兒審問完了的，都趕緊領著孩子回家去了。剩下的人在偏殿外頭站成一排等候。
穆玉曦路過時正好看到幾個女子抹著眼淚從偏殿出來，找著自己的爹就開始低聲哭訴。
她有些感嘆的搖了搖頭，自己跟這些嬌滴滴的小姐比起來真是太硬朗了，剛剛經歷那麼多事現在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她記得以前看過的一個話本上說，女子要嬌滴滴的才會惹人憐愛，這樣想來，她大概就是讓人憐愛不起來的那種了。
那邊幾個大臣忙安慰自己的女兒，那細聲細氣的樣子讓她有些羨慕。
說起來，她也沒有一個可以哭訴的爹。
「曦兒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顧天風低頭看著她。
穆玉曦回過神來望著眼前的男子。
她現在有一個可以哭訴的師父了呢。
她主動牽起顧天風的手。「沒什麼，就是覺得她們挺可憐的。」
穆玉曦的個頭只到顧天風的手肘處，兩人牽著手並肩而行時倒真有那麼點父女的樣子。
顧天風側頭看著這個小徒弟，忽然覺得她有了些變化。
「曦兒，你是不是長高了？」
穆玉曦疑惑地抬頭：「有嗎？師父不是才認識我幾天而已嗎？」
顧天風回想了一下她拜師那會兒的樣子，這次斬釘截鐵地說道：「的確長高了。你化靈前還不到我手肘處，如今應該長高了一寸以上。」
穆玉曦看他這麼確定，一時也有些動搖。「可是這才多久，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長高了？」
顧天風抿唇不語。
穆玉曦突然想起來自己身體構造與常人不同，頓時有些恍然。她本來就不是人，當然不能按照人的標準來算了。
這麼說，她很快就可以長大成人了？
兩人往琪玉宮的方向走了沒多久，一個小宮女迎面走來，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
小宮女抬頭看到穆玉曦二人，登時一驚，轉身又往回走去，但走了兩步又是一個急停，轉過身來急急忙忙地對著顧天風行了一禮，又想要離去。
穆玉曦趕緊開口叫住她：「你等等！」她走進一些，質問小宮女：「你這麼著急是要幹什麼去？」
小宮女轉過身來，頭垂得低低的，回道：「奴婢是四殿下的貼身婢女，四殿下染了風寒，奴婢正要去太醫院請太醫為殿下治病。」
「四皇姐病了？」穆玉曦覺得不對勁：「那你為何看到我們轉身就跑？」
「奴婢……奴婢想起自己忘拿東西了，要回去一趟。」她好像生怕穆玉曦繼續詢問，趕緊道：「四殿下病得很嚴重，奴婢不敢耽誤，這就告辭了！」
話落，她又急急忙忙行了一禮，轉身火急火燎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