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人骸骨

「二狗，你這個憨苞，盡給老子找些麻煩事！」

市醫院急救室門口，龍哥叼著一根香煙，看著門上閃爍的「搶救中」三個紅字，怒氣沖沖地指著二狗鼻子破口大罵。

「老子只是讓你加點料而已，你給人干成重傷，這不是沒事找事做。一會等包工頭來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釋清楚，反正老子擔不起這責任。」

龍哥越說越生氣，香煙在他嘴裡上下顫抖。

「龍..哥，我也是一時失手...」

二狗聽到包工頭要來追責，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一邊解釋，一邊從懷裡趕緊掏出包五九至尊往激動的龍哥口袋裡一塞，「龍哥，要是包工頭問起來的話，幫小弟多擔待一下。」

「哼。就一包？你今天的工錢也要轉到我賬上。」

龍哥瞟了一眼口袋裡金黃色的煙盒邊子，臉上的怒容這才緩和了下來。

「好吧。」

聽到給了煙還要多加錢，二狗的臉苦得像個苦瓜一樣。

這個時候，「搶救中」幾個紅字突然不閃了，從急救室里走出來一個手裡拿著資料夾的女護士。

「這裡是醫院，請勿大聲喧嘩，另外這裡禁止吸煙。」

女護士抬頭看著兩個衣衫不整，滿身煙味的傢伙，一臉的嫌棄。

「看什麼看，再看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衣服扒光。」

龍哥吐掉香煙，滿臉壞笑地看著小護士。

看到有美女，二狗也忘記了剛才的鬱悶，眉開眼笑地跟在龍哥後面。

兩個不正經的人慢慢靠近，女護士臉色蒼白，嚇得倒退了幾步，雙手緊抓住資料夾，捂在胸前不敢再說話。

「阿龍，這裡是醫院，注意點。」

這時，一個陰沉的聲音在龍哥背後響起。

「三叔。」

「陰頭。」

龍哥和二狗回頭看到來人，立刻變得老實起來。

來的人叫做陰三，50多歲，面相和聲音一樣陰沉，是工地的包工頭，也就是高陽的遠方表叔。

陰三沒有理會兩人，徑直走到了一臉防備的護士面前，臉色柔和，「小姑娘，你沒事吧，裡面的人情況怎麼樣？」

護士拍了拍胸脯，從資料夾里抽出一張紙來，甩給了陰三。

「病人後腦骨裂開，雙手粉碎性骨折，現在命已經搶救回來了，人還處於危險期當中。你們誰去把治療費用給交一下，交完我們好繼續做手術。」

「好，等我們幾個商量一下。」

陰三應付著護士，對龍哥還有二狗使了一個眼神。

「你們抓緊時間，病人撐不了多久。」

護士說完，看了看幾人，趕緊躲進了急救室。

拿著那張紙瞟了一眼，陰三看著自己兩個手下，小聲說道，「阿龍，二狗，不是我說你們，跟我這麼久，連這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人快死了直接找個偏僻位置一埋不就完了，還送到醫院來幹嘛，現在這十萬塊錢的費用，你們誰來交。」

龍哥不說話，看著二狗。

「陰頭，大早上的，發生事情的時候，高陽已經被幾個人給看到了，我迫不得已才送來的。」

二狗臉上表情很委屈，收了自己的煙和錢，龍哥一句好話都沒幫上自己。

「算了，事以至此，反正人估計也救不活了。你們趕緊跟我去辦理意外保險，記住受益人填我的名字。」

陰三陰沉著整張臉。

「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了？」

龍哥一臉詫異。

「不管了！」

陰三說完，匆匆離去。

龍哥和二狗目瞪口呆，對望一眼后，各自心裡猛然升起一股寒氣。

「走吧，龍哥。陰三這傢伙一走，我們再不跟上，這十萬塊就要找我們來填檔子了。」

二狗有點著急，開始提議。

「切，他自己的親戚都不管，我們兩個外人管什麼，出了事情，反正他是主謀。」

龍哥臉色一狠，「二狗，我們也走。」

兩人加快腳步，追上了陰三。

這邊，女護士在急救室里等了半天，一出來就看見這三個人消失的背影，「人都跑了？這個叫做高陽的男孩身邊，都是些什麼流氓敗類啊。」

說完，女護士又走進了急救室裡面。

手術台上，躺著昏迷不醒的高陽。

旁邊，站著一個白髮老者，穿著一身白大褂。

「古醫生，門口他的家屬沒有交錢就跑了。」

女護士走到老者面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他，「那這個骨折手術，要不要繼續做？」

老者名字叫做古樂，是江城赫赫有名的骨科專家，今天剛好是他回江城，在醫院坐診的第一天。

也算是高陽運氣好，換成昨天，古樂他人還在外地旅遊。

這時，古樂低頭看著兩手纏滿繃帶的高陽，托著下巴，整個人陷入了思考狀。

他臉上的表情很凝重，像是在決定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古醫生你快看，這個男孩眼角在流眼淚。他是不是已經醒了，在哭？」

女護士指著高陽，聲音急促。

她還挺關心這個小男孩的，心想著，病人躺在這裡半天了，連個家屬都沒來一個，這麼年輕就受到這樣的人生打擊，其實哭出來也是很正常的。

「那是腦神經系統衰退引起的淚腺失調，人的確是已經恢復了意識，但他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後腦骨的那道口子。要是不趕緊開顱做手術，恐怕生命支持不到一個小時了。」

古樂回答了女護士的問題，伸手替高陽拭去眼角的淚水，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這個小孩還挺堅強的，按照他的傷勢，一般人當場就會死亡，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挺過了危險期。」

高陽的額頭，現在熱的發燙。

看著高陽痛苦掙扎的表情，古樂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轉頭對著女護士說道。

「小王，你現在趕緊去我辦公室，把我的旅行包給拿過來，裡面有個木頭箱子的那個包。」

古樂呼吸急促，說話時候，臉上閃過了一絲肉疼的表情。

女護士很聽話的跑出了急救室。

急救室里，就剩下了古樂和高陽兩個人。

看著高陽因為痛苦開始扭曲的五官，古樂眼神閃爍，「嘿嘿，高陽，好名字，人如朝陽！這次算是你撿了一個大便宜，那可是仙人骸骨啊！老夫這次出趟遠門，九死一生才從仙人福地中拿回來的寶貝。本來是為了老夫自己準備的，但是，這份機緣，老夫現在就送與你了。」

像是聽到了古樂的自言自語，高陽手指輕微動了動。

說話之間，女護士跑了回來，她的手裡抱著一隻木頭箱子。

木頭箱子表面雕著精美的篆文和圖案，重量很沉。

當女護士把箱子交給古樂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小王，你出去休息會，這裡交給我就好。」

古樂急切地朝著女護士揮了揮手。

「哦。」女護士一臉疑惑地走出了急症室，順手關上了門。

看著又開始閃爍的「搶救中」，她的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今天的古醫生怎麼怪怪的，不僅不收手術費，還要一個人去做開顱手術。

急症室里，古樂已經打開了古木盒子，裡面裝著一對如溫玉一般碧白的手骨。

手骨晶瑩剔透，上面仙氣環繞，顯得無比珍貴。

古樂很捨不得地把手骨給取出，然後又解開了高陽手上的繃帶，拿起了手術刀...

幾個小時過去了，期間沒有一個人敢進去急症室。

整個醫院都知道古樂的脾氣，他一旦做出某個決定，那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心中的想法。

高陽醒了，徹底醒了。

他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好奇看著周圍的環境。

在他的眼裡，除了一個正背對著他，忙碌的白衣背影，還有自己身邊的一個白色托盤。

托盤裡面，裝滿了帶血的碎骨。

要是古樂看來，這堆碎骨頭，他能拼湊成完整的一對手骨。

「高陽，你醒了。」

古樂聽到動靜聲，轉身看著高陽。

他的目光下移，緊盯著高陽的雙手，那炙熱的眼神，好像是在欣賞自己剛剛創作出來的一件完美藝術品。

「你是誰？我在那？」

高陽從手術台走下，和古樂保持了一定的身位。

他所在的位置，離門口很近，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可以直接奪門而去。

高陽不相信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傢伙能夠跑的過自己。

「這裡是市醫院，我叫古樂，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再生父母。」

古樂放下了手上的手術刀，高舉雙手，示意自己對高陽並沒有惡意。

「對了，我好像是被二狗子那個卑鄙小人給砸暈了，今天還是我發工錢的日子。」

高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一切都完好無損。

他還以為，這個古樂，是哪裡來的黑醫，拿著手術刀，要準備割他腰子呢。

工地上，曾經就有個工友找表叔陰三討要工錢，去的時候人還好好的，等回來的時候，身上就被發現少了一個腰子。

「謝謝你了。」

高陽發現了自己手扶著的手術台上面，印著市中心醫院的字樣，知道了古樂的話是真的，並沒有騙他。

「不客氣，你才做完手術，就好像急著要走？」

古樂看到高陽朝著門口走去，眼神有點疑惑，他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準備去幹什麼？

「我現在沒錢支付治療費用。先欠著，我這就找人要錢去。等我要到工錢。我一定回來還清我的債。」

高陽以為古樂出聲，是為了阻止他出醫院。

可古樂並沒有阻攔。

高陽就這麼走出了市中心醫院，呼吸著外面的空氣，讓他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捏了捏拳頭，高陽直接朝著工地方向走去。

工地上，龍哥還有二狗等幾十個工友，隔著千米外，已經出現在了高陽的視線當中。

這異狀，讓高陽感到莫名其妙，怎麼突然一下，自己眼睛可以看的這麼遠了。

不管這些了，眼下之事，就是找到二狗討回個說法。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只爭朝夕。

我高陽沒上過幾年學，不是君子，就是一個小人，二狗子，敢害我。

等死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