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回家
一開始雲家的人並未注意到她,以為她這般年輕,應該是蕭家派來的弟子之一。
蕭眠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著雲若楠解釋道:「雲老,這位是蕭家陣法峰的峰主。」
雲若楠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蕭家的一峰之主,他看著蕭眠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雲家的人退了出去。
蕭眠怔愣地看著她,準備說些什麼,她忽然道:
「蕭眠,關於你上次的問題,我想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是與不是真的那麼重要嗎?你執著於是與不是,但是有人也為你這般執著,你為何不回頭看看呢?」
說完她故意看向傅曦婉,傅曦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曦婉,祝檬已經安全出了鬼界,你心中不必再自責。」傅曦婉抬起頭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不等他倆回答她就道:「你們先出去吧。」
蕭眠和傅曦婉面面相覷,然後沉默地離開。
雲初站在她身邊,一直等她開口說話,然而她站在原地怔愣了許久。
「我呢?」他忽然問道。
暮年抬起頭看向他,才緩緩道:「你?沒什麼好說的。」
雲初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質問她:「什麼叫做沒什麼好說的?」
暮年被他抓著肩膀,被迫看著他,她明亮地桃花眼對上他的眼睛,看著他有些著急的神情,她忽然笑了。
「我不會問你九百年的時候為什麼失約,也不會問你當初有沒有喜歡過我,因為你總在騙我。」
「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嗎?你知道我來自什麼地方嗎?」
雲初愣愣地將手從她的肩膀上有些絕望地滑落,似乎想解釋些什麼,但是不等他開口她便道:
「你也出去吧,讓我和他待一會。」
他看著如今眼神漠然的她,或許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不如先順著她,他猶豫了一會,才走了出去。
暮年看著地下室門口空無一人,才放心地朝阿生走過去。
阿生抬起頭來,呲牙咧嘴地看著她,她忽然眼角留下淚來,朝他走近。
或許是看見她眼角的淚水,阿生嘶叫的聲音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她靠近,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人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她在地上繪製起一個陣法,陣法的紋路是阿生看不懂的。
然而繪製完之後,她手裡忽然拿出一把匕首,阿生以為她是來送他上路的,可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等著她靠近。
暮年一步步走近的時候,站在他的跟前,他沒有什麼反應,她忽然揮動匕首,朝自己的手腕割去,他看著她的動作驚愣。
她在吃痛之中,又將匕首往阿生的手腕割去,阿生就靜靜地看著她,疑惑她要做什麼。
她又將自己受傷的手腕貼上他正在流血的手腕,然後又朝陣心扔去靈石,陣法催動起來之後,阿生感受到身體的異樣。
只見兩人手腕的交接處,滴下來的血液滴落到陣法之中,陣法出現一陣耀眼的光芒。
阿生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逆流一般,眼前的女子臉上顯現痛苦之色,她看著她悲笑看著他,眼眶裡浸著淚。
「阿生,阿姐答應過你,會用生命保護你。」
此刻阿生的心裡像炸開一般,他驚愕地看著她,看著眼前不像是阿姐的面容,但給他感覺像是阿姐的女子,他忽然明白過來她在做什麼。
他原本動了動喉嚨,本想說些什麼,卻感受到一陣眩暈感,昏迷過去之前,那個自稱「阿姐」的女子,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臉,看上去萬般不舍。
「再見了,阿生。」她用極為虛弱地聲音說著,眼前的阿生已經像熟睡了一般。
看著阿生身上的魔痕褪去,她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她又朝被丟棄在地上的匕首走去。
阿生是她在這裡最後的牽挂,在兮客那裡得到答案之後,她也想到了為阿生消掉魔性的辦法。
只見她的面容忽然顯現幾道魔痕,這是一個古老的陣法,因為幾乎無人嘗試過這個陣法,導致它並不完善。
當阿生的魔性轉移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陣法的不足,她臉上的魔痕越來越多,幾乎遍布了整張臉,看起來十分可怖。
陣法的反噬讓她魔性增加了不少,她趁著意識還算清醒,跪坐在地上摸到了那把匕首。
她想著這樣也好,她既彌補了對阿生的虧欠,也能回家了。
她顫顫巍巍拿起匕首,她眼裡的意識已經快要模糊,漸漸要入魔了,她有些痛苦但又不能出聲,她怕驚擾到外面的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阿生,忽然釋然地笑了,毅然決然將匕首刺進心裡,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感受到疼痛。
每一次的死亡,她都是間接被系統安排死亡,而且她每一次都要經歷一遍死亡的痛苦。
兮客的紙條上告訴她,自我了結才是回家唯一的路,果然兮客沒有騙她,她感受到自己的魂魄與蕭奉吟的身體在緩緩分離。
而門外的人也聽見動靜,闖了進來,當雲初看見她將手握著匕首,穩穩地插在心口,他著急地向她跑來。
她看見門口所有人都支愣在原地,蕭眠的悲傷神色,傅曦婉的不可置信,全部一一落入她的眼睛。
蕭奉吟的嘴角似乎還掛著微笑,雙眼緊閉,身體緩緩朝地面撲去,在她的魂體徹底離開的時候,她看見雲初悲痛欲絕的神情。
……
一陣窒息感從暮年的身體傳來,她忽然從床上彈坐起來,心口是止不住的疼痛。
夜裡一片漆黑,她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那是來自陽台的聲音,門沒有關緊。
她冒著冷汗,緩了一會之後,心口的疼痛散去,她才摸著床邊的柜子,打開了燈。
她眼裡忽然恢復了清明,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她才放心了下來,她從床上起來,走到陽台上關上了門。
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她摸了上去,笑了笑。
她終於回來了,那一些就好像她做過的一場夢境,醒來之後,卻覺得很真實。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她看向桌子,感覺到少了什麼,她走了過去,發現她的筆記本電腦是合上的。
她明明記得是她昏睡過去之時是打開的,她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屋子,有些心慌地走到門口,看著保持鎖著的門,鬆了一口氣。
她又走回了桌子,發現桌子上屬於《穿年》的稿子消失不見,她有些發懵,她記得明明稿子一直在桌子上,她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就去睡了。
她打開柜子下面的抽屜,也沒有找到任何一張稿子,那稿子是從兮客的辦公室拿來的,散亂的,怎麼可能全部都不見了。
她心慌地打開電腦,電腦屏幕亮起來之後,她有些顫抖地輸入密碼,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有些冷。
電腦啟動的時候,她到床上拿了一個小毛毯披在身上,打了個噴嚏。
她才意識到睡著之前,她忘了蓋被子,估計是著涼了。
電腦打開之後,她迅速點入網址,然後輸入兮客的賬號密碼,進入之後,她看見了《穿年》的更新章節,停留在第九十九章。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點進去,當看見內容確實是未完結前的內容,她才有些恍惚地鬆開了手機鍵盤。
她明明撰寫了結局,然後沉睡過去,然後穿越到了書中,成為了好幾個角色,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假的?
難道她沒有篡改結局?也沒有真的魂穿入《穿年》的世界里?
要不是這時心口傳來的疼痛,她都要以為這一切都是夢一般,除此之外,她忽然感覺到膝蓋有些疼。
天氣有些冷,她穿著長袖睡衣,她緩緩地扒開膝蓋上的褲子,當看見膝蓋上的痕迹,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腳婉以及手肘上,都有蝕心釘的痕迹,她才驚覺過來,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但是這些痕迹為什麼會留在她的身上?她差點想破口大罵,但是這屋子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但是那些稿子和更新的章節為什麼會消失不見?她有些不解。
但更多的疑問,她也只能先是放在心裡,她看著電腦上顯示的時間:凌晨四點。
她呼了口氣,兮客告訴她,去他辦公室能找到她要的答案,看來只能再等三個小時。
她又躺回床上,發現已經睡不著,她摸到床邊的手機,刷了一會視頻,然後發現沒什麼意思。
她又有些好奇的點開手機,搜索了一些關於穿書的,回答她的都是建議去看看醫生的。
她有些無語,又搜索了關於兮客提到的穿梭機,並無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嘆了口氣放下手機,然後閉上眼,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沒有耐心等下去,她起來洗漱了一下就下樓開車前往公司。
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快節奏的城市生活,她忽然有些不習慣一般。
到了公司樓下,保安看見是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暮主編早上好。」
暮年朝他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示意他開門讓她進去,保安也會意給她開了門。
她坐著電梯,內心有些緊張和焦灼,她的心空落落的,彷彿少了什麼一般。
也不知道她離開之後,恢復人族的阿生怎麼樣了,還有雲初,會不會怪她連告別都沒有好好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