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常寧府總捕頭—— 六扇門
和下著的雨沒有關係,第二天楚休一整天都沒有到寬敞的黑瓦堂來,而是等到晚飯之後去堂口看了一眼,直接便出來了。
「老大您來了?」楚休剛一出門,便看到帶著幾名只是簡單的戴著一頂斗笠,披著蓑衣,持刀的兄弟在巡視,而這一支隊伍帶頭的是那個比較容易的激動的高大壯漢孫雲。
看著孫雲從冷雨中走進黑色的屋檐下激動道,楚休滿意的點點頭,道:
「拿一頂斗笠來。」
「走,跟我出去看看,逛一圈瞧瞧,對了,老周呢。」
楚休一邊溜達著一邊問,還是時不時會抬頭看看固牆的灰色變成黑色,梧桐從光禿禿到……還是光禿禿。
雨讓長街成了流動的荷葉,雨棚下的人和喧鬧也在流動,像夏季暴雨,而不像是秋雨。
孫雲答道:「周爺去給陳賓禮送銀子去了,這個月的分紅各大商鋪的老闆都已經主動上交齊了。」
楚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哦,這一次他們這麼痛快了?」
孫雲嘿嘿笑道:「以老大您的威勢,他們敢不痛快嗎?要麼交銀子,要麼交命,是個聰明人就知道怎麼選。」
「所以,人有時候就是賤,非要見了血,才知道害怕。」
楚休慢慢溜達著,欣賞著昌寧街的夜景。
此刻天色才剛剛黑,但昌寧街街上卻是人聲鼎沸,要比白天熱鬧十幾倍。
現在的昌寧街才能配得上它的稱呼,起碼在這常寧府,誰一聽有好玩的地方,第一個反應就是來昌寧街。
正在此時,楚休他們的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輕人,既沒有撐著油紙傘,也沒有戴斗笠蓑衣之類的東西,就是直接手持一柄短刀飛快的在雨中奔跑著,雨讓行人稀少了些,街道顯得很大,可他的架勢還是頓時嚇得大街上的撐著油紙傘的人群向著兩側的屋檐下躲去,而且紛紛把傘面對著道路,試圖攔住年輕男子飛奔時那一步步踩在水窪中濺起的肆意的水珠。
楚休一隻手握著腰間懸挂著的雁翎刀,同時視線從積了些許雨水斗笠的下面穿過,一眼能看出來,這年輕公子哥雖然並不是內功高手,但肯定也是個練家子,特別是一身的輕身功夫相當的不錯,如果楚休不用內力,速度絕對跑不過他。
看到站在道路中間戴著斗笠不動楚休幾人,那年輕公子哥立刻隔著淺淺的一層雨幕,大吼道:「都給老子滾開!」
這一嗓子的功夫,那年輕公子哥就已經穿過薄薄的雨幕,身輕如燕,腳步飛快的來到楚休等人的身前,看到楚休他們還沒動,眼中不禁露出一絲凶光,揮刀便斬來。
楚休大部分的臉都被遮在斗笠下,但是依舊給人感覺很淡定,可站在楚休身旁的孫雲卻冷哼了一聲,立刻站了出來。
對付這麼一個角色若是還要讓老大動手,豈不是顯得他們太沒用了?
左腳往後一步,濺起數點渾濁的雨珠,同時原本懸挂在腰間的帶刺短棒下一刻就已經來到了孫雲的手中,短棒一擋、一撥、一抽,頓時那飛奔中的年輕公子哥便慘嚎一聲,短刀直接被抽飛,右手頓時鮮血淋漓。
血水,雨水,交融在一起,地面像是暈起來了一朵花。
其他幾名跟隨著孫雲的幫眾立刻動手,兩腳將那年輕公子哥給踹跪了下來,槍尖死死著他的脖子。
看到孫雲的出手,楚休暗中了頭,還算不錯,李洗這一個月的教導沒有白費。
這孫雲出手乾脆利落,臨戰經驗豐富,再加上修習了內功,力氣也不差,跟戰堂的那些精銳相比,差的估計也就是身上的那股殺氣了。
那年輕公子哥的後面,春宴樓的吳良知吳老闆戴著斗笠,領著幾名拿著木棒的夥計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到被楚休手下壓在地上的那年輕公子哥,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操!你子到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我老劉這輩子見過吃霸王餐的,但他奶奶的還是頭一次看到嫖霸王雞的!」
楚休等人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上青樓嫖霸王雞?這廝也是個人才啊。
「吳老闆,怎麼回事?」楚休問道。
此時的吳老闆可顯得有些狼狽。
這老皮條客生了一副儒雅俊秀的好皮囊,不過現在卻是面色通紅,頭髮散亂,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跑的。
吳老闆指著那還在地上捧著右手哀嚎的年輕公子哥,咬牙切齒道:「就是這個王八蛋,下午直接把我春宴樓給包場了,要了最漂亮的姑娘,了最貴的酒菜,結果玩完了就想跑!」
楚休詫異的看了那年輕公子哥一眼,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江南錦繡,一身衣服就幾十兩銀子,這種公子哥會逛青樓不給錢?
不過估計也就是他這一身打扮和做派,才將狐狸似的吳老闆都給蒙了過去,當著大爺似的伺候了一下午,結果毛都沒撈到。
「那行,這傢伙就交給你處理,想怎麼炮製你就怎麼炮製吧。」楚休揮揮手,準備將他交給吳老闆,但冷不丁的卻感覺到一絲不對。
「先等等。」
楚休甩掉斗笠上的雨水,伸出手按住那年輕公子哥的腦袋,對方頓時開始劇烈的掙扎了起來,但卻被楚休直接一巴掌給抽懵了過去。
在他臉上摸索了一陣,楚休猛然一掀,一張人皮面具被他給掀了下來,露出來的卻是一張四十來歲,猥瑣中年人的面孔。
拿著那人皮面具,楚休仔細打量了兩眼,道:「呵呵,這玩意還挺精緻的,我差都沒看出來。」
要這人皮面具還是挺完美的,就是這傢伙的行為有些可疑。
尋常的公子哥可沒有這麼快的輕身功夫,也不會有隨手拿刀砍人的狠勁。
「咦!?這傢伙我好像認識,好像是前兩天官府通緝的採花賊啊。」孫雲忽然道。
「採花賊?」
孫雲頭道:「沒錯,就是他,昨天官府還滿大街的張貼他的畫像。
這廝在一個月之內壞了十幾個姑娘的名節,據其中還有府衙主簿家的姐,這才引得全城通緝。怪不得一個月都抓不到他,原來這廝還精通易容術。」
「原來是這樣啊。」
楚休看著那採花賊露出了厭惡之色,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對女人用強的人,雖然上輩子他是個公子哥,上了不少女人,但他是用錢不是用強,所以他討厭這種人。
以這採花賊的輕身功夫,就算是去當飛賊都能賺個盆滿缽滿,拿著銀子卻春宴樓逍遙。
但他偏偏要壞了人家姑娘的身子,這就太該死了,楚休有些不爽。
「吳老闆,這廝還有案底在身,交給你也是個麻煩,我回去直接將他剁了喂狗,留個腦袋交衙門領賞。」
「全憑楚老大您吩咐。」吳老闆笑呵呵的拱手,好像沒有聽到楚休要把人剁碎了喂狗這句話。
「等等,先別喂,我們為了抓這王八蛋全城跑了十多天,先把他帶回去給主簿大人出出氣,然後再喂。」
幾名身穿公服的捕快分開看熱鬧的人群走進來,當先一人三十來歲,面冠如玉,嘴角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他右手握著兩顆鐵膽,在掌心不斷的把玩著,這一個只有老年人才有的動作在他做出來,卻是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鄙人常寧府宗捕頭鐵無情,楚老大,幸會啊。」鐵無情笑著拱手,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
楚休面色一凝,這位他早就知道鐵無情,如果和《雨幕王朝》遊戲的設定一樣的話,那他無疑是楚休重生以來見過的最強者,甚至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測!
鐵無情並沒有故意用自己身上的氣勢去壓迫楚休,但身為武者,楚休自然能感覺到鐵無情身上那股強大氣血帶來的壓迫感。
「什麼楚老大,鐵大人這麼可是折煞我了,如果您不嫌棄,直接叫我楚休就好了。」
面對鐵無情,恐怕就是陳龍在他面前,也不敢自稱老大。
鐵無情也不客氣,直接指著那採花賊道:「傢伙我帶著弟兄們追了他十多天,但都被這傢伙的易容術給躲了過去。
這次多虧有你幫忙抓了他,要不然主簿大人就該等的不耐煩了,把他交給我,功勞簿上肯定有你楚休一筆。」
看著那採花賊,楚休忽然道:「鐵大人好像錯了什麼事情吧。」鐵無情身後的那幾名捕快頓時神色一冷,手不由自主的撫到了自己腰間的朴刀上面。
青龍幫的一個頭目而已,竟然還敢跟自家老大談條件,簡直就是找死!
楚休指著那雨水裡頗為狼狽的採花賊大聲道:「這採花賊分明是鐵大人帶領手下不懈追蹤,靠著蛛絲馬跡破了他的易容術,這才將他堵在春宴樓中抓捕歸案的,這裡面可沒有我楚休什麼事,都是鐵大人您的功勞。」
那幾名捕快頓時傻了眼,握住刀柄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
雨幕顯得越來越迷迷濛蒙,街巷也是迷離的看不清了,往日的草木掩蓋在雨里。
鐵無情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開始慢慢放大:「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