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江弦嘮完了自己「悲慘」的身世,又開始嘮起那支玉簪來。
「聖凌殿里有幾塊壁畫,上面記載著一些上古真神。其中有一位女真神,雖然因著年頭已久,面容已經模糊,但她發間的玉簪樣式卻還奇迹般地完好,就是這個樣子的。」說著,她揮了揮手中的玉簪。
即便我再遲鈍,我也能隱隱猜出我跟上古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有聯繫。然而眾真神作古萬萬年,這三千世界也早已經歷了不知多少個滄海桑田。
妖魔神仙,總得往前看,往事便也只能是往事了。況且有聯繫又如何,我是檀秋,肩負為父報仇的使命,哪來的其餘功夫去深究被埋在輪迴道里的前塵往事。
「阿秋,這玉簪你是哪裡得來的呀?」
我回過神,開口說話時嗓音沙啞:「神君給的。」總之以江弦的膽子,萬萬不敢去找啻晏求證,不如就讓啻晏背鍋。
江弦果真沒再追問,悵然地嘆了一口氣,又潛回桌邊朝那些吃的下手。
我惦記著那捲尚未來得及查看的據說可以救父親的卷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都無法入眠。
玉韶知我現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來看過我一次,倒也沒慘無人道地給我安排活。
啻晏出宮,很少會不帶玄鳳,於是只要江弦不在屋裡,凄凄慘慘戚戚的冰鳳凰就往我這跑。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了兩個多月。啻晏依舊未歸,我卻養好了元神。
麻煩找上門來時我正坐在樹蔭下給江弦說我在凡界的見聞。此番我回來,玉韶似乎看我順眼不少,從我面前路過幾次都沒有因我倦怠而責罵我一句。
我樂得清閑,拿出凡界茶樓中人說書的架勢,自編自演地給江弦說了好大一出愛恨情仇。
我堪堪說到結尾時,天帝座下的仙官來了,指名道姓要我跟他走一趟。
重雁宮在九重天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估計除了天帝和腦抽的紅蓮,沒有人會想不通來拜訪。但既然立身於九重天,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
比如說天帝召見,不得不見。
淮九作為仙婢中的老大,自發上前詢問緣由。
那仙官對待淮九頗為客氣,道:「我也不太清楚。估摸著阿秋姑娘此番隨神君下界,陛下是想找姑娘去問一問有關執離的事情吧。」
啻晏下凡本就是受天帝所託處理執離,這麼一說倒也有理。於是我便跟著這仙官出了宮。
一路上,這在天帝面前侍奉、在九重天頗有身份的仙官對我異常客氣,走在路上遇到些仙娥甚至還有些有身份的仙君,都要停下來對我行一番注目禮順便再友好地笑上一笑。
我不明所以。最後沒忍住問了那領路仙官:「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仙官是個實在人,笑得一臉神秘,「姑娘和神君的事,這九重天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我跟神君什麼事?」剛問出口,我便想到了當初吃啻晏豆腐被九重天守門將領看到的事。沒想到神仙也這麼八卦。果真是近年來仙魔友好相處,六界風平浪靜,都閑出毛病來了。
仙官笑而不語,凌霄殿赫然就在前方。
凌霄殿作為眾仙君議事之地,自然修得宏偉壯觀、金碧輝煌。門口天柱直插雲霄,上面鑲著的金光閃閃的玉器珠石,均是這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寶物。
我看得嘖嘖稱奇,再想起父親的老巢行月廷,不禁覺得我魔族之人就是簡樸,斷做不來如此奢靡之事。
這麼想完后,又暗搓搓地打定主意等他日父親東山再起,定要在魔宮折騰出個這樣的宮殿來。看著也頗為賞心悅目。
一踏入大殿,濃厚的仙澤撲面而來,耳邊似乎想起陣陣梵音,敬畏之感油然而生。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魔,我自進九重天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威壓。
這威壓是被故意釋放出來震懾人的!
我心中頓感不妙。
空曠的大殿兩側分站了數十名或白髮蒼蒼、或氣宇軒昂、或婀娜多姿的仙君仙子。大殿上方,天帝著銀色正裝端坐在主位上。
紅蓮天妃坐在天帝下首一個位子上,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死死地盯著我。
這是場鴻門宴。
我看了一眼帶我進來的仙官,他也是一臉茫然,莫約也不知道為何要擺出這個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