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雨夜
幫崔萱上好了葯后,紀允便將葯留給了她:「這個你帶回去,若是身上有起疹子的地方便讓雲喜幫你塗了,別抓。」
似乎是擔心她不聽勸,又添了一句:「抓了的話,可能會留疤。」
崔萱點點頭,「多謝。」說著,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周大夫,這個葯多少錢?」崔萱走到櫃檯前問道。
「嘖,不是說讓你喊周大哥嗎,你……」周瑥擺弄著手中的藥材,佯怒道。
「得了,不就一個稱呼,你看你。」紀允說道。
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柜子上,「天色很晚了,我們先走了。」
周瑥拿起銀子,點頭道:「行,外面下雨呢,你們小心。」
兩人沖他頷首過後便離開了。
雨勢變得小了,街上的風也變得大了些。
崔萱瞥了紀允一眼,就要將披風解下來,卻聽他說道:「你披著吧,穿這麼點衣服,也不怕得了風寒。」
崔萱搖了搖頭,「你不冷嗎?」
「不冷,我穿的多,哪像你。」紀允說道。
遠處的見景聽見這話,撇過頭悄悄地看向墨成說道:「侯爺倒真是的,他怎麼就不能說他關心崔娘子。」
墨成瞥他一眼:「少非議主子。」
「你這人真無趣。」見景撇撇嘴。
「我也沒覺得你穿的多,再者說了,男女授受不親。我披著你的披風,難免讓人誤會。」走在前方的兩人還在就披風的問題說著話。
紀允嗤笑一聲:「你擔心這問題就直說唄,放心,除了墨成和見景以外不會有人知道的,他們都是我的人,我不許,誰敢亂說。」
他都這麼說了,崔萱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便也沒再推脫。
兩人繼續在雨中走著,似乎是覺得夜間太安靜了,崔萱隨便扯了個話題:「看樣子,你御下的能力還不錯。不過我從前也沒見過墨成和見景,我記得幼時你可是常帶著阿蒔的。自你回京,我也沒見他。」
崔萱說著,就聽見紀允笑了笑:「他啊,當年我離京的路上,那小子找到了他爹娘,我便放他走了。」
他垂下眼瞼看著腳下的道路。
崔萱微微蹙眉,是這樣嗎。晉陵長公主是同她說過,阿蒔是幼時同家人走散后被紀允碰見的。又因著找不到家人,便讓他學了功夫跟在紀允身邊。
三年前紀允去邊關的時候,阿蒔也是死活都要跟著去的,儘管紀允並不想帶著他。
可僅僅是遇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便離開了紀允?
崔萱心中感到奇怪,卻也能察覺到紀允對於此事的不悅,她便轉了話題。
漸漸地,她也能察覺到紀允心情的好轉。
將崔萱送到忘憂院中后,紀允便準備要離開。
崔萱連忙將披風和傘都遞給了他:「路上小心,你回去后讓人熬點薑湯,不然會得風寒。」
紀允笑了一聲,「關心好你自己吧,爺可沒有那般脆弱。」
喝什麼薑湯。
「你若是病死了,我可就失了一個好盟友。」崔萱悶悶地道。
紀允「嘖」了一聲:「就不能說點好聽話,若是有一天靈驗了,可有你哭的。」
說罷,從她手中接過傘和披風就離開了。
崔萱呼了一口氣,就聽見一陣門開的聲音,雲喜從房中出來了。
「女郎,您沒事吧,武安侯怎麼也來了?」雲喜說著,又按著崔萱到了床榻上。
房中的爐子燒了起來,崔萱感受到了一陣暖意。
「他送我回來,我出去這樣久,阿娘沒發現吧?」崔萱開口問道。
「沒有,夫人來過一次。只說讓奴婢關好門窗,不能讓女郎得了風寒。」雲喜回道。
崔萱點了點頭,「你回去睡吧,約莫著現下已經很晚了。」
雲喜聽此,便連忙退下了。
雲喜走後,崔萱便躺下睡覺了。
窗外還在下雨,崔萱忍不住想,那三年中,紀允一個人在邊關倒是挺可憐的。
意識到自己有些同情他,崔萱連忙搖了搖頭,四年前她那麼丟人也有他一份功勞,不能同情他。
況且,他離京也不全是因為她。崔萱打了個哈欠,很快便睡了過去。
翌日
別院中,符窈喂著阿陶喝了葯,心神不寧的。
沈書均見狀,開口說道:「你別擔心阿萱姐,她會沒事的。」
他這話剛一出口,符窈就瞪了他一眼,沒眼力見的東西。
果不其然,阿陶一聽,就扯了扯符窈的袖子,咿咿呀呀的。
符窈連忙安撫她道:「沒事的,你阿萱姐就是偶然感染了風寒,現下在府中休養呢。」
看著她俏麗的面容,阿陶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並不相信。
沈書均見狀,連忙說道:「是真的,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給她開過葯了,她很快便會好的。」
「對呀,她可是交代了,你若是不好好的吃藥,她日後便會好好教訓你的,聽見沒。」符窈說道。
兩個人插科打諢,可算是把這小女娘給糊弄過去了。
因著藥物作用,阿陶很快便睡了過去。
見她睡著了,符窈走到了院中的台階前坐下來。
「事情我也聽說了,現下崔大人還未定罪,你放心便是。」沈書均坐在她身邊說道。
「你不懂,楊家向來仇視崔家,還有聖……」話到嘴邊,她又閉了嘴巴。
沈書均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清者自清,天下百姓都看著呢,他們也不敢公然徇私,不是嗎?」
少年眼中透出一絲認真,符窈覺得他這人很怪,有時候幼稚的像個小孩子,有時候又很成熟。
她嘆了口氣,她所發愁的不只是這些。
崔家出事後,她便去找了她的阿爹符太傅。
崔閣老是阿爹的先生,她想問問阿爹是否有什麼辦法幫幫崔家。
可誰知她聽見阿爹和手下心腹的談話內容,阿爹要同崔家撇清關係。
符窈這才明白,阿爹不僅不顧及崔閣老對他的知遇之恩要撇清關係,甚至覺得這些年符家受盡了崔家的連累,阿爹對崔閣老都產生了怨怪之心。
他甚至想要在崔大老爺被定罪之時踩崔家一腳,以此來證實符家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