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崇禎退位

程青竹終歸曾是崇禎的侍衛，不忍心崇禎到了此刻還活在那些小人為他編織的世界里，因此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看到自己曾經的侍衛統領此刻也站在那些逼迫自己退位的人群中，和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一樣。崇禎的心中只感到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程青竹開口了，他沒有講崇禎的過錯，因為他知道崇禎不會信，也不敢相信！

他把自己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時看到的百姓的苦，官吏的冷酷剝削，到處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無家可歸的景象描述給崇禎聽。

從第一句，到最後一句，崇禎的眼孔不停的睜大，直到大到了極限，大到了那眼珠子要跳出來！

「不可能！

不可能！

你在騙鄭！你在騙鄭！」崇禎滿臉猙獰的指向程青竹好似要衝過來把眼前這個「滿嘴謊言」的傢伙掐死一般！

但是當程青竹講完，朝堂中除了崇禎野獸般的怒吼外，沒有一絲聲音。

崇禎罵累了，他那一直在燃燒著生命批閱奏章的身體支持不了他瘋狂的罵人，他睜著那已經呈現血紅sè的眼睛看向他那些平時把自己治下的百姓描繪成如同生活在孔子理想中的大同社會一樣的大臣們。

他的眼裡充滿了希冀，他希望，甚至是懇求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告訴他程青竹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沒有，沒有一個人！

那些大臣們此刻都是把他們對百姓們趾氣高揚，鼻孔朝天的頭顱低的貼到了胸口，有的是完全無視了崇禎的「求救」，而臉皮薄的，則是紅著臉，羞愧了！

看到自己所倚重的大臣們這般模樣，崇禎不傻，他知道了，知道了程青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他無力了，那瞳孔好似要渙散了一般。

原本支撐著他站的如同標兵一樣筆直，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大明的列祖列宗！無愧於大明的千千萬萬的百姓的信念，再也支持不住身軀的沉重。

他重重的倒在了龍椅上，那一直挺拔的背此刻彎曲了，本來只有几絲的白髮好像得到了釋放般，瞬間染白了所有的黑！

崇禎，一瞬間，白頭了！

隨即他抬頭，好似死灰般的灰白的眼珠子望著眾人，張開嘴，竟是嘶啞的說道：「這皇位，你們認為誰坐才能拯救這大明的百姓？」

崇禎過錯萬千，但誰也不能否認他終究是愛著這大明，愛著這大明的百姓。

卓驚雲看著眼前這位帝王，吐出了兩個字

阿九

那群臣但當聽到要立阿九為帝時，那低下的頭顱立馬抬起，張口便是要反對。

但他們還來不及開口，便是「嚓」的一聲，眾人手中的兵刃紛紛出鞘！

鋒利的刀光劍光從大臣們的眼前一閃而過，那些貪生怕死的傢伙立刻閉上了他們的嘴，有的趕忙又是低下頭，害怕自己小命難保！有的則是轉頭看向崇禎！

而崇禎的眼珠子好似活了般閃過一絲驚詫，但隨即又是暗淡下去，頭也不轉的說道：「紙墨拿來，今天鄭就寫下這最後一道詔書，詔書······」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包含了崇禎無數的辛酸苦辣。

只見一旁的太監總管曹化淳趕忙上前為崇禎鋪好空白的詔書，那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諂媚。

曹化淳做為一個閹人卻是得到這生xing多疑的崇禎如此的信任，那眼力可以說是頂尖的，從剛才阿九的表現，他就知道阿九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對這父皇，還是很念舊的！

因此在他看來，現在尊重崇禎，無疑是給未來的女帝，阿九留下個好印象！曹化淳心裡還念叨著這一回去就當把多爾袞的密信燒了，磨平一切與滿清有關的痕迹，到時自己又能安安穩穩的坐太監總管咯，孰不知他的跟腳已經被卓驚雲盡皆告訴了阿九。

崇禎提筆了，但那筆好像是千鈞重擔一般，他一點一點的拖動著手中的筆，竟是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堪堪寫完這聊聊數個字的詔書。

筆落，那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頭髮也散了，披散開來落在肩頭，崇禎雙手按住龍椅兩側站了起來。

隨即轉過身，好似看自己的過往的幾十年一般的最後留戀的望了龍椅一眼，右手掌緩慢的伸出，輕輕的擦拭了一下椅背，便是獨自踉踉蹌蹌的走出朝堂，他沒有從那皇帝的專屬通道走過。

而是一步一步的向卓驚雲他們所站的大門走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從落筆的那一刻，便不是皇帝了，所以沒有資格再走那條他走了千遍的道路。

咚

他一步步踩在地上，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此刻阿九兩眼已經充滿了淚光，她掙開卓驚雲的手衝上前去想扶住她的父皇。

但是她剛踏出一步，崇禎便是一揮衣袖，「我，自己能行，皇帝，你，要注重自己的身份。」這刻，他再也沒有稱自己為鄭。

崇禎所到之處，眾人皆是讓開，那些大臣們是如躲瘟疫般的讓。

而卓驚雲等人卻是有幾分敬重這末路帝王的讓，本以為今天會是冷血的逼宮，會是血流成河，但是崇禎的主動讓位，崇禎的落寞，崇禎的愛民，讓眾人自發的給他讓路。

阿九沒有去拿那份聖旨，而是整個人已經完全軟到在卓驚雲的懷裡，但她的眼眸還是緊緊的盯著自己那父皇的背影，盯著，盯著。

待崇禎從兩人身旁走過，阿九抬頭，泛著淚光的眼眸充滿了哀求的神sè，卓驚雲知道，阿九是想跟在崇禎身後，她怕崇禎會想不開，會再次於煤山上吊！

皇位已經唾手可得，而阿九，在卓驚雲心中卻是比這皇位重要千萬倍，因此留下一句「承志，這裡的事情就由你和安劍清先行處理。」

便是挽著阿九的手支持住她已經心力憔悴的身體跟在崇禎身後。

崇禎沒有自尋短見，按照他所說，他還要看著這已經破敗的大明如何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直到那刻，他才會有臉面去見歷代的大明皇帝。

而有一句他沒有說的是，如果大明仍然亡了，那他崇禎的生命，也亡了！

這一天便是在眾人的忙碌中度過，所有人都忙碌著為明天的登基大典做準備，雖然倉促，但是時間，已經是不等人了。

而京城的百姓們聽到崇禎要讓位於阿九公主，明天便要舉行登基大典的消息，他們沒有一絲的抗議與質疑，因為這個時代，百姓是沒有權力的！連那些大臣們都接受了，那自己反對有用嗎？

他們有喜，喜的是這昏庸的崇禎終於要退位了！但他們也憂，他們憂明天這位繼武則天之後的第二位女帝，會不會給自己帶來的仍是無窮無盡的剝削！（各位大大門，飄雪至今還沒嘗過被打賞的滋味。。不知有沒有大大可以滿足下飄雪這小小的願望？感激不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