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蘇袖沒有問什麼算不好的習慣，垂眸語氣柔和道：「我知道了，媽。」

柳笑然揉了揉蘇頌的腦袋，再次警告出聲：「明天記得去學校，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別不知好歹。」

「在學校里不要給蘇頌引起麻煩。」

「你的生活費我已經給你打到卡上了，李嫂，把卡給他，密碼都是零。」

「蘇頌和你不一樣，你別仗著和他長得一樣做其他事。」

「……」

蘇袖就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說，接過李嫂遞過來的銀行卡，從頭到尾都透露著兩個字——乖順。

柳笑然滿意了，不再說什麼。

「媽，我不想和他……」蘇頌抱著柳笑然撒嬌，話說到一半，他想到什麼，瞥了蘇袖一眼，又改口笑道，「我會照顧好他的，不會讓別人『欺負』他，媽你放心。」

「媽當然放心了。」柳笑然捏了捏他的臉，「媽知道你心腸最好了。」

兩個人邊說邊笑，往樓上走去，蘇袖全程像個外人。

李嫂悄悄過去，和蘇袖說了幾句話。

「二少爺，你別難過，因為你的事太太一直被人嘲諷，拿捏著，所以對你可能有氣。」

「過段時間就好了，血濃於水，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可能不喜歡你。」

「二少爺，別胡思亂想，我先走了，你有事可以找我。」

蘇袖來之前就猜到了大概原因，院長也和他說過，蘇家他必須回來，否則不僅他倒霉，孤兒院也會跟著倒霉。

雖然說他是從柳笑然身上掉下來的肉，但畢竟沒養在身邊，沒有感情不說，再加上還有個比他優秀萬倍的兒子，柳笑然自然不會分出心思來管他。

去衛生間洗漱完后，蘇袖把房門反鎖，睡覺前背了一些單詞。

第二天早上，他穿好衣服，打開門發現了門口放著的書包，裡面還準備好了紙和筆。

李嫂在廚房裡探出腦袋，看到他笑笑：「二少爺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蘇袖拿起書包，對她笑了笑：「謝謝李嫂幫我準備的東西。」

「我應該的。」李嫂說。

蘇袖吃完飯時，蘇頌才懶洋洋地從樓上下來，看到他一點好臉色也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甚至在落座時故意擠開蘇袖：「吃完了就離我遠點，別礙事。」

蘇袖遠離了他幾步，站在一邊等他。

最後蘇頌反而不耐煩了，一摔筷子：「你不會先走嗎？」

「我和哥哥一起。」蘇袖彎彎眉眼。

「別和我一起，我不想和你一起。」見他還對自己笑，蘇頌氣得飯也吃不下去了，喝完一杯牛奶直接上樓，「要麼你自己過去，要麼你先過去。」

蘇袖問了李嫂學校地址，讓司機先送自己去了學校附近的商場，買了一個手機后，再讓司機送自己去學校。

他先到了報道處，辦公室里的老師一看到他就笑了：「來這裡是有事嗎？蘇頌同學，老師好久沒看到你了。」

蘇袖鞠了一躬，起身後笑道：「老師好，我是轉學過來的蘇袖。」

「啊，是你。」老師一怔，反應過來，態度明顯冷淡了不少，「我看過你的資料，你之前在你那個學校是第一是吧？」

沒等蘇袖說話，她又語重心長道：「你們那個學校小，不比我們這個學校。你在那邊是第一，在這邊可能前一百都進不去。我先和你說清楚了，以免到時候你心態不對。」

蘇袖一頓：「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從頭到尾實在挑不出任何毛病，再加上那張和蘇頌一樣的臉，老師也不好說什麼，給了他校服和書本。

「你去前面那個辦公室找你的班主任吧，讓班主任帶你去教室。」

蘇袖又進了第二個辦公室，裡面的班主任正在備課，看到他也直接把他當成蘇頌了，停下手中的動作，雙手交合，撐著下巴笑道：「聽說昨天你在比賽得第一了？恭喜你，蘇頌。」

蘇袖停在她面前，對她勾唇笑道：「老師好，我是蘇袖。」

班主任一愣，有些震驚：「蘇袖？看照片還不覺得你和蘇頌很像，這麼一看，相似度太高了，不好意思啊，老師沒看清楚。」

她又仔細看了蘇袖許久。

不同於蘇頌的張揚開朗，蘇袖乖巧溫順，右眼角有一顆蘇頌沒有的黑痣。

看起來比蘇頌順眼多了。

「書本和校服領了嗎？等會上課的時候，我帶你過去，你先在這裡坐會兒。」班主任收回目光，又接了一杯水遞給蘇袖。

沒想到她會給自己倒水，蘇袖一怔，接過一次性杯子，溫聲道：「都領了，謝謝老師。」

他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后把手機插上卡，下載幾個軟體后看向班主任：「老師，我可以存下你的手機號碼嗎？」

「當然可以，我報你記著。」班主任說。

等上課的期間，辦公室進來了幾個學生，看見蘇袖都打了招呼，再次把他當成蘇頌。

還有的人眼裡帶著明顯的懷疑，不知道他今天看著怎麼和以往不一樣。

蘇袖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不是蘇頌，聽見「早上好」時都會笑著回復一句。

最後離開的學生表情都很詫異，想不通平時那麼傲然的蘇頌怎麼會和他們打招呼。

*

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帶著蘇袖來到了高三A班。

原本還吵鬧的教室在看清楚蘇袖的臉時，安靜了一剎那，緊接著各種聲音炸響。

「哇，蘇頌，這人誰啊？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我靠，他不會對著你這張臉整的吧？這也太成功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誰！他和蘇頌是雙胞胎，當年被接生的人故意抱走了，現在才找回來。」

「啊，這麼慘啊，不過就算是雙胞胎，這也太像了，都分不清他和蘇頌了。」

「仔細看，還是有區別的，這個人看著可比尾巴翹上天的蘇頌內斂多了。」

「……」

各種聲音吵個不停，蘇頌抓緊手中的課本，忍住怒火。

班主任拍拍桌子，皺眉道：「別吵了，讓他介紹一下自己。」

面對幾十雙眼睛，蘇袖沒有畏懼，也沒有退縮，唇角淺淺地上揚，輕聲開口：「大家好，我是蘇袖。」

蘇頌狠狠踹了同桌一腳。

同桌原本還在打量蘇袖，被這麼一踹差點摔倒，穩住后舉手道：「老師，幹嘛把他安排在我們班，我們班上有個蘇頌就夠了，他來了說不定會拉低我們班平均分呢。」

「蘇袖成績很好，轉學之前是全校第一。好了，別再吵了。」班主任說，「你起來，讓蘇袖和蘇頌坐一起。」

「我不同意。」蘇頌聞言睜大眼睛，連忙說，「老師，我和我同桌坐的好好的，不能因為他到來更換，這樣我同桌肯定會不高興。」

「就是啊。」同桌跟著開口，「我才不想因為他換位置。」

察覺出蘇頌語氣中的討厭，班主任反應過來，把蘇袖安排在了後面的位置：「你先坐那裡，後面會換位置。」

她剛說完，就被門口的老師叫出去了。

蘇袖走過去坐下，旁邊的同桌直接拖著桌子遠離他，一臉嫌棄。

這還不夠，等蘇袖放下書包，他還故意捏著鼻子說：「哎，聽說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啊？怪不得你剛坐下我就聞到一股子窮酸氣。你看看蘇頌，再看看你，你倆有可比性嗎？」

「嘖嘖嘖，我要是你，我都不會選擇回來，你怎麼好意思回來的啊。」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蘇頌，見他沒有為蘇袖出頭的樣子，明白過來，諷刺的更狠：「你不會以為你回來了，能代替蘇頌，或者是能和蘇頌同起同坐吧？」

說了那麼多，蘇袖也沒個反應，同桌惱了，踹了一下蘇袖的桌子，大聲道：「你聾了？」

蘇袖把桌子扶穩，這才抬眼看著他，語氣冰冷：「我回的是自己家，為什麼不好意思回？」

對上他滿是寒意的黑眸，同桌眼皮一跳，有幾分心虛，過了會才哈哈大笑，蹬鼻子上臉道：「你自己家？你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啊？真夠丟人的，那是人蘇頌的家。」

「好了，別為難他。」前面坐著的蘇頌聽夠了，笑著回頭：「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條件很艱苦，你別把他嚇哭了。」

這下周圍人幾乎都知道蘇袖在孤兒院長大的了。

憐憫和看不起的目光同時看過來，蘇袖全都沒有理會。

「安靜一些。」回來的班主任一拍桌子，「吵什麼？什麼孤兒院，再讓我聽見都給我出去跑操場。上學上了這麼多年，知識都進狗肚子里去了？你們有資格嘲諷別人嗎？」

這話一出，教室里瞬間沒了聲音。

旁邊的同桌「切」了一聲，雖然很不屑，卻也沒繼續說。

來之前蘇袖百度過這所學校，都是有錢人上的，一般的班主任根本震懾不住學生，但他們班的班主任背景似乎不簡單。

早讀一結束，蘇頌那邊圍了一圈恭維的人。

「聽說你又得第一了？恭喜。」

「我什麼時候能像你這樣啊，比賽這麼多次都是第一，你家裡獎盃估計都有一房間了吧。」

「你這弟弟回來，不會自卑嗎？你這麼優秀，他沒什麼可比性。」

「要是我我肯定自卑死了。」

「……」

蘇頌被他們誇的不自覺傲慢了起來，餘光發現正在寫字的蘇袖，謙虛道：「別這麼說，蘇袖也很棒的，在他那個只有幾百人的高中可是第一呢。」

「幾百人？噗哈哈哈，恐怕連我們班倒數第一都比不上吧。」

「果然是孤兒院長大的，讀的學校都只有幾百人。」

「他現在怎麼說也回了蘇家，是蘇頌弟弟，你們張口閉口拿孤兒院嘲諷，不怕蘇頌生氣啊？」

「蘇頌態度擺明了他和蘇袖關係不好，不可能生氣，這都不懂。」

「……」

「對了，下周家長會，你們記得提前通知好家長。」班主任去而復返，敲敲大門，斜睨了眼蘇頌那群人，意有所指，「人家再怎麼樣也是第一，你們得過第一嗎？」

離開前，她對蘇袖笑了笑，示意他別在意。

「拽什麼啊，要不是看在她家面子上，早就把她踢出學校了。」有人憋屈道，「哪裡還有機會這裡趾高氣揚的。」

「班主任很厲害的，別這麼說班主任，而且我們也惹不起班主任。」蘇頌嘆口氣，神色有些苦惱，「還有我希望你們能多關照一下我弟弟，他話少，膽子也小，經不起折騰。」

話雖然說的這麼好聽，但周圍經常圍著他轉的那群人都明白意思，頓時笑著點頭。

原本還沒多少人嘲諷的蘇袖瞬間被人圍滿。

有人拿起他的書本，翻到名字那一頁，本來是想抓著名字譏笑的，沒想到那兩個字寫得飄逸漂亮，挑不出錯，到嘴的話咽回肚子里，到最後索性把書往地上一扔，故作驚訝捂嘴。

「哎呀，手滑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