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頭轉身就看見精瘦漢子提著一桶散發著濃濃異味的東西站在自己背後，不由眉頭一皺，「你怎麼就喜歡弄這些屎尿屁的玩意？也不嫌味兒大！」

「哎喲，三哥這你可誤會我了！」精瘦漢子解釋，「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這荒郊野嶺的，咱也不敢跑太遠去打獵啊，林子里的東西可凶了！」

「這不今天運氣好在周遭打著一頭野豬，不然咱都要斷糧了！」

「要不是下水這玩意太難處理，也不會便宜這幫小崽子。」

「對了三哥，那邊啥時候來人啊？這破地方是真的難待！」

光頭聞言聞言揮了揮手，「行了，今天餓這些小崽子一天！東西放這吧。」隨後聲音壓低，「明天。」

方程聽見方橙的話語，又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一點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方橙見狀又湊到他的耳朵邊，輕輕地說，「其實我是超人！」

方程更加疑惑的看著她，方橙有些緊張，儘管知道方程並不會說話，卻依然豎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方程不要說。

見到他點了點頭，方橙小心的指著鐵窗又繼續說，「只要我能推開它，就能帶你走！」說到這裡，語氣有些失落，「但是我連摸都摸不到它。」

方程聽完想了一會，又起身徑直走向對面，地窖里的其他孩子都很奇怪的看著他。

他沒有理會，走到正捂著嘴的高大面前，伸出右手。高大奇怪的看著他，沒有理會，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方程轉身走到鐵窗下，朝著高大招了招手，高大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走了過來，捂著嘴瓮聲瓮氣的說，「幹嘛？」

方程又轉身朝方橙招手，方橙走過來后，他雙手扶著高大的肩膀，示意他緊貼著牆壁站好。自己則後退了幾步，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打量了一下鐵窗的高度。

隨後方程走過去拍了拍高大的肩膀，自己又做出半蹲的動作，示意高大蹲下來，然後伸手拉住方橙。

高大看見他的這個動作，瞬間火氣就上來了，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張開嘴怒吼，「你把我當狗玩逗她開心呢！」

說著便雙手推向方程的胸口，方程兩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而後高大欺身上前，方程連忙踢出一腳逼退他，可還沒起身便又被高大撲倒在地上。

兩人在地上來回滾動互相拉扯，其他孩子就靜靜的看著他們打架，方橙上去想拉開兩人，卻不知道被兩人中的誰一腳踢倒，不由發出一聲痛呼。

方程聽見她的聲音，眼神變得兇狠，一使勁，一個翻身把高大壓在身下，陡然張嘴咬在高大受傷的臉上。高大在劇痛的刺激下抓著方程的頭髮使勁往後拉，可是方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咬得更狠了，終於是高大最先扛不住這劇痛，率先鬆開了手，嘴裡發出哭音，「鬆開！鬆開！」

聞言方程也松嘴起身，高大捂著臉在地上撲騰，方程張開嘴大口喘息了一會，恢復了一下體力，就走向高大。

高大看見方程走過來，此時心中有些害怕，趕緊坐了起來，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在地上推動，配合雙腳使身體向後挪動，嘴裡還叫著，「你不要過來啊！」

不一會兒高大就退到了牆邊，方程抬頭看了看，正好是剛才的位置，隨即轉頭看著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方橙，竟然咧嘴一笑！

方橙看著嘴角還在流血卻第一次露出笑容的男孩，鼻子忽然一酸，

眼淚就留了下來，雖然他不會說話，但是剛剛男孩笑的時候，她彷彿聽見了男孩說，「快過來，我相信你的。」

高大彎著腰緊靠牆壁，雙手死死的撐住膝蓋，方程兩人站在高大的背上，對視了一眼，方橙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小貓塞進胸口，隨後方程一使勁，隨著下面的高大一聲悶哼，就把她舉了起來，可是高度還是不夠。

方程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低頭頂住她的屁股，方橙一個重心不穩，連忙雙手扣在牆壁的空隙中，方程也連忙用一隻手按住她的背，空出一隻手抓住了方橙的腳，想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橙明白了他的意思，雙手使勁把身體往上拉，終於有一隻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隨後小心翼翼的起身。

地窖里的孩子安靜的看著他們三個人。

終於，方橙有一隻手抓住了鐵窗，只要身子站直，就能推開了！

最下面的高大臉色通紅，緊緊咬著牙齒，由於過於用力，臉上的傷口又被綻開，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這時他終於明白過來，這兩個人竟然想逃走！

可令他奇怪的是，頂多也就是這個小女孩能走啊，這個啞巴為什麼要這麼拚命！

可真是一個傻子！

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做的人，可是後來呢？

無一例外都是被那個長發魔鬼像條死狗一樣的丟下來！整個人變得痴痴傻傻的！自己可是絕對不會幹這麼蠢的事！

方橙抓緊鐵窗，慢慢站直身體，此時對她來說，時間彷彿過得很慢，但是心跳得很快。特別是當頭頂感受到風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緊繃了，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

她害怕當她站起來的時候，會看見那幾個惡魔！

但她又期待，自己的害怕都是假的！

她閉上了眼睛，站直了身體，感受窗外吹來的風。

這時，本來塞進胸口的小貓突然從她衣領處鑽了出來，直接跳到了鐵窗外！

方橙感受到異動，瞬間睜開了雙眼。

所幸！映入眼帘的並不是那幾個惡魔，而是小貓的背影。

方橙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那個支撐自己的男孩，然後伸手抓住了小貓命運的後頸，將它提了回來夾在自己的脖頸，接著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

苦苦支撐的方程感覺到了，也慢慢地向上伸出了自己手。

當兩隻手扣在一起的時候，女孩笑了起來，用儘力氣推開了鐵窗！

一股奇異的波動蕩漾開來！

破屋二樓。

長發男子正躺在床上小憩。

突然之間睜開了雙眼，他的幻術竟然被破了！

沒有一點遲疑，男子翻身下床直衝樓下，看見光頭男子和精瘦漢子竟然還在桌子上喝著酒，怒視一眼，卻沒有言語，而是雙手一揮，屋內的場景開始坍塌。

光頭和精瘦漢子遲疑的看著他，卻發現，屋內的場景坍塌之後，露出的景象跟剛剛如出一轍！

長發男子暗自心驚，雙重幻境！

是誰！

來不及多想，長發男子催動全力，雙眼變成紫色，目之所及，屋內場景猶如破裂的鏡子，布滿了一道道裂縫！

光頭和精瘦漢子被眼前的景象驚到呆在原地，但很快便站到長發男子身後，戒備的望著四周。

當長發男子掃過最後一個地方，碎裂的場景很快消失，屋內也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樣，三人快速的打量四周。

這時從地窖方向傳出來一聲，「來人啊！有人要逃跑！」

光頭立馬轉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被推開了一點的鐵窗和緊握住鐵柵欄的手，一聲怒喝從他嘴裡發出，「好膽！」，同時手裡也出現了綠色光鞭，向鐵窗襲去。

方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嚇住了，愣了一下。

而一直托舉著她的方程則瞬間掙脫了兩人扣住的手，抓住她的腳，奮力往上一抬！

鞭子捲住了鐵窗！

方橙慌了，想扭頭看向下面的方程，小貓也從她的脖頸滑落了下去。

光頭猛一使力！

鐵窗猛地被拉開！

方橙也被帶動著拉了上去！

下一秒，光頭三人目瞪口呆，拉上來的那個人呢！

怎麼就當著他們的面消失了！

是幻術？

三人連忙跑到鐵窗處，卻只見到癱倒在地上的高大和方程。

精瘦男子一聲厲喝，「都給老子站過來！」

原本安安靜靜呆坐在各自的位置孩子聽見精瘦男子的話語，都迅速起身站了過來。精瘦男子伸出手指，一個一個的點數。

片刻后，精瘦男子驚駭道，「真的少了一個！」

光頭和長發男子目光嚴肅的對視了一眼，隨後長發男子轉身離去，光頭則朝著地窖怒吼，「是誰！」

地窖里的孩子沒有人做聲，突然光頭揮舞起光鞭，隨意的朝著那些孩子打去，嘴裡還吼著，「說不說！」

頓時地窖裡面充斥著孩子們的哭聲和叫聲，這時終於有一個孩子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指向方程。

其他孩子見狀也紛紛效仿。

光頭停下了抽打。

眼睛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的方程，卻發現他雖然閉著眼睛，但鮮血淋漓的嘴角竟然好像還掛著笑？

光頭頓時怒氣上涌，狠狠的在方程臉上抽了兩鞭子，方程卻沒有一點反應。

光頭悻悻作罷，而後轉念一想，又厲喝一聲，「剛剛是誰說的有人要跑！」

這時，人群后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舉起了手，光頭看不太清，又吼了一聲，「站過來！」

只見那個小孩慢慢騰騰的挪動腳步，整個人因為害怕而低著頭、縮著身子，緩緩走到了方程旁邊站定。

光頭居高臨下的看去，手腕一動，光鞭有靈性一樣伸到小孩下巴，將小孩的頭抬了起來，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你為什麼要出聲？」光頭饒有興趣的問道。

「....」小孩沒有說話。

「說！」光頭吼了一聲。

孩子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他害我今天沒飯吃！」

光頭聞言笑了起來，另一隻手裡也出現一條光鞭，捲起今天精瘦漢子提來的下水，朝小孩拋去，「吃！今天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小孩接住光頭丟來的下水，也不管是什麼，直接就抱著啃。

光頭看見這一幕，沖淡了一點心裡的煩悶。

隨後看向癱倒在地的方程和高大，目光又變得冷冽起來。